“我交,交,就要五年期限的大产权盐引。”
这样,陈志聪成为第一个表态答应的盐商。
三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至少能买个安全啊!
不是说了,过去的账不算吗?就当回馈朝廷破钱消灾吧。
陈志聪松了口气。
官商官商,虽总连在一起,可商何时斗得过官呢?官要想找商的茬儿,那简直是一拿一个准儿。
还是悠着点好!
……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工作就应该好做多了吧。
“王守忠。”
李铁又喊了一声,他依然故意低着头没有看。
其实是压根儿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往哪儿看。
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早已将这些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在。”
又有一位盐商答应一声。
不过这位盐商长得尖嘴猴腮,与陈志聪的外貌简直判若两人。
李铁抬头问道:“食盐的生意你还打算继续做吗?”
“做呀!”王守忠毫不犹豫,“当然做,不做我能干啥?”
“那盐引……”李铁顿了一顿。
“我买。”王守忠依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伸出食指,“我先买小产权一年期限的。”
李铁望着那家伙没眨眼,但也没有吱声。
生意人哪个不是猴精猴精的?
王守忠一眼即明,忙觍着脸笑呵呵地道:“最近手头紧张,所以先买一年小产权的,待明年手头宽裕了,再接着买。”
李铁依然神情不变地望着他,但就是不说话。
王守忠感觉不对劲儿:“钦差大人,盐引不是自由买卖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买也成吧?”
李铁点了点头,回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王守忠弱弱地问道:“那实际上呢?”
李铁悠悠然地道:“那咱们一会儿坐下来好好聊聊,前年、去年这两年你都是如何拿下广明县盐基地的运销权。”
“……”王守忠顿时愣住了,怎么还赤裸裸地威胁起来?难不成还要翻旧账?那特么也不怕啊,就不信连巡抚、盐运使一块儿弄。
所以,王守忠装糊涂:“不知钦差大人想怎么聊?”
娘的!证据都在手上,居然还敢之乎者也。
李铁脸色一沉,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开了:“就聊你到底一共贿赂了多少官员,两年内居然花费四十多万两银子,以这数目,足以判处监禁三年!”
王守忠顿时脸色煞白,但仗着有省衙高级官员的庇护,他瞬间恢复,还想挣扎一下。
“钦差大人,你不要冤枉好人,没这事儿!”
王守忠理直气壮地道。
这是不进棺材不掉泪,死鸭子嘴硬哈。李铁“刺啦”一声拔出皇帝赐予他的尚方宝剑。
王守忠还好,一来不认识这玩意儿,二来不相信李铁会动真格。
可把李彦霖给吓坏了,那是御赐的尚方宝剑,连他这个巡抚见了都要抖三抖。尚方宝剑砍人不偿命啊,砍了自己认倒霉。
官儿不怕大,只怕管。
见王守忠摆出一副轻松如常的姿态,李铁好冲李彦霖道:“李大人,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哈!”
李彦霖当即喝道:“王守忠,你给本抚放老实点,别油嘴滑舌,尽打岔儿,钦差大人手中可是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别说砍你,就是砍本抚,也是白砍。”
王守忠这才一哆嗦,靠,尚方宝剑?皇帝爷爷赐的?白砍?
“大人愿冤枉我啊!我没有油嘴滑舌,我也没有打岔儿,我很配合支持钦差大人的工作,盐引我答应买呀……”王守忠吧嗒吧嗒嘴巴很是利索,一顿苦诉。
“你给本抚闭嘴!”李彦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命令且不容质疑的口吻道,“不用说,你必须买大产权五年期限的盐引,若买小产权一年的,那就连续买三年。”
“……”王守忠一副死了娘似的表情,小声嘀咕道,“凭什么呀?”
李彦霖板着脸,质问道:“你是要拒绝吗?”
“巡抚大人,我能拒绝不?”王守忠想哭的样子。
“你当然能拒绝,但本抚问你,你敢吗?不信试试看。”
“……”这这这,这算什么?这不是威胁以权压人强买强卖吗?
王守忠想哭。
他声若蚊蝇地嘟囔道:“说好了自由、自愿的嘛,咋到头来既不让我们走,又逼着我们买最贵的盐引呢?你们是官儿,有权,又是调兵虎符,又是尚方宝剑,这与抢钱有什么分别?”
“就是,就是。”当即有盐商小声附和道。
“抢钱,就是抢钱。”
“……”
李彦霖装作没听见。
李铁朗声说道:“王守忠,一会儿像陈志聪一样交钱去,倘若有半分犹豫,咱就当着李巡抚、盐运使的面儿跟你好好算算,看是没收你的非法经营所得多,还是购买盐引花的钱多。”
“我买,买,买还不成吗?”王守忠一副蛋疼的样子。
“好好说一遍。”李铁的语气虽然听似风轻云淡,可风轻云淡中暗含的霸气侧漏无疑。
“我真买,我心甘情愿买,我还得指望盐引挣钱养家糊口呢!”
王守忠非常认真地说了一遍。心里却有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这叫什么事儿?
……
李铁虽然心里偷偷乐着,毕竟两个人点头就是六十万啊,再抓几十个人就够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可李铁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反而觉得自己相当仁慈。
想想,在座各位盐商,既然都数得上号,证明生意做得不错,尽管叽叽喳喳,一个个都说没钱,高喊盐引定价高。
可如果将他们不光彩的历史给抖出来,再加以处罚,那他们即便仍然觉得盐引价格高,也会乖乖地掏钱。
毕竟生意做得好的,有几个没与官员勾结?
这个世界,其实在任何世界都是一样,不与当官的搞好关系,想做好生意,那无异于白日做梦。
而与当官搞好关系怎么搞?靠嘴皮子不行吧?还得研究研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所以,经商的和当官的几乎一个样,不查则已,一查都是一屁股屎,就没几个干净的。
像陈志聪、王守忠之辈,都有不干净的历史,只是没揭穿当作前科典型而已。
他们当然感到害怕!
只是让他们交三十万,没有追究他们的过往,三十万还拥有五年食盐的运销权。
这还不算仁慈吗?
说是变相征税也好,说是变相要钱也好,说是变相惩罚、没收也罢,李铁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完成皇帝交给他的任务。
但说心底话,他真的觉得自己对江南省的盐商很仁慈。
起码只要给钱,既往不咎,不找盐商们的麻烦。
最多不就三十万吗?就当报效朝廷吧!
“侯万富。”
这是李铁心中的第三个名字。他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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