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那双翠绿的眼眸中笑意流转，她并没有立刻追问那位“品鉴家”的更多细节，反而将话题轻轻地绕了回来，像是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单手托着香腮，目光慵懒地落在空略显僵硬的脸上，“刚刚姐姐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究竟是怎样的奇遇，能让我们的小可爱露出这么伤脑筋的表情？嗯？”
她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带着磁性的尾音，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在心上，让人无处可逃。
空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若不坦白，恐怕是过不了丽莎这一关了。他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仿佛在汲取一丝勇气。
“我……”他开了个头，却又不知如何继续。
【快说呀！别磨蹭了！就从璃月的‘玉衡星’开始讲起！告诉她你是怎么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处理’感情的！】芙卡洛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兴奋地呐喊，此时的她有种乐子人的成分。
空在心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迎上丽莎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真诚。
“丽莎姐姐，我最近的旅途……确实有些不一样。不再是为了寻找线索而奔波，更多的是……”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混杂着甜蜜与困扰的神色，“更多的是……陪伴。”
“哦？”丽莎的眉毛轻轻一挑，兴味更浓了，“陪伴？”
“嗯。”空点了点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气也流畅了起来。
“在璃月，我花了很多时间陪刻晴。她总是一个人扛下太多工作，从港口的贸易规划到节庆的细节筹备……我想帮她分担一些，让她能有片刻的喘息。不知不觉间，我们之间……就不只是工作伙伴了。”
“还有申鹤，”他继续说道，眼神飘向了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个清冷的白发身影，“过去，她一直在努力融入人群，学习普通人的情感。初次相遇之后我陪着她，教她认识璃月的风土人情，看着她一点点卸下防备，对我露出依赖的笑容……那份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派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声嘀咕：“是……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就是在到处吃好吃的……”
空没有理会派蒙，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丽莎身上，脸上泛起更深的红晕，这才是他今天最难以启齿的部分。
“然后……是优菈。”他声音低了下去，“您知道的，她总把‘复仇’挂在嘴边，但那只是她的伪装。她总是把感情埋在心里，然后做一些傻事，在那些看似荒唐的行动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真情实意。我们……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说到这里，空几乎不敢再看丽莎的眼睛，他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这可能在正常人看来……很糟糕。我已经有了刻晴和申鹤她们，对了其实还不止她们两个……却又和优菈……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
图书馆的角落里一片寂静，只有红茶的香气在默默流淌。
然而，预想中的责备或是调侃都没有出现。
许久，只听见一声轻柔的叹息。
空抬起头，正对上丽莎那双没有丝毫嘲弄，反而充满了温和与理解的绿眸。
她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惹了麻烦却又让人心疼的弟弟。
“小可爱，”丽莎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柔和，“你觉得，刻晴、申鹤，还有我们蒙德的优菈，她们是怎样的人？”
“她们……都非常优秀，而且……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和善良。”空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丽莎点了点头，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们是璃月的玉衡星，是斩尽妖邪的孤辰，是蒙德坚韧的浪花骑士。她们每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强者。同时，她们也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强者总是被仰望，却很少被陪伴。她们的坚强是她们的铠甲，也是她们的牢笼。而你，空，你走进了她们的牢笼里。”
“你所做的，不是油嘴滑舌的哄骗，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轻浮。你只是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最纯粹的陪伴和理解。你看到了玉衡星的疲惫，读懂了孤辰的寂寞，也拥抱了浪花骑士的脆弱。”
丽莎的嘴角重新弯起一抹浅笑，带着一丝狡黠和了然：“情感这种东西，就像是元素力，本身并无对错。当水与火相遇，可能会蒸发；当雷与火相遇，也可能会超载。你只是恰好成为了一个……能够同时容纳和引导多种元素力的特殊‘容器’而已。”
她懒洋洋地靠回沙发，目光扫过空通红的脸颊，最后落在那片“空气”的方向，语气又恢复了那份熟悉的慵懒与戏谑。
“我说得对吗？芙卡洛斯大人？以您作为‘公平与正义’之神的阅历，想必更能理解我们这位荣誉骑士‘博爱’的‘正义’吧？”
这番话，既是给空的开解，也是对芙卡洛斯的调侃。
空怔怔地看着丽莎，心中的巨石仿佛被她这番话轻轻地挪开了。他从未想过，有时候自己这团乱麻般的情感，在丽莎眼中竟是如此清晰透彻的图景。
【哼……】芙卡洛斯的声音在沉寂片刻后响起，少了几分夸张的戏剧性，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不过，把复杂的感情比作简单的元素反应，未免也太小看人心的舞台了。但是……她对你的评价，我倒是勉强同意。你这家伙，确实有种让舞台上的主角们都忍不住看向你的奇怪魅力。】
空的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作一句真诚的感谢：“……谢谢你，丽莎姐姐。”
【喂喂喂！刚才我可是也夸了你的...怎么不谢谢我呢？】
“呵呵，不用谢。”丽莎重新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刚才那个充满智慧的魔女只是幻觉，“不过，姐姐作为过来人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哦——”
她的绿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容器的容量终归是有限的。元素力太多太杂，一不小心，可是会‘剧变’的哦。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找姐姐帮忙收拾烂摊子呀，小可爱。”
“嗯嗯，我会记住的。”空郑重地点了点头，将丽莎的忠告牢牢记在心里。那句“会剧变”的提醒像一根小小的针，刺破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
他随即在心里默默地对芙卡洛斯补上了一句：【多谢你刚才的夸奖...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在看戏。】
【这还差不多，】芙卡洛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但紧接着就化作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惊呼，【不过，你袒露真心的时候也注意一下身后啊！你那小女友可是在背后羞得脸色通红呢。】
“小女友？”空在心里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头顶。
“身后？”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脖子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发出“咯吱”的声响，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转了过去。
只见在不远处那个巨大书架的转角处，正静静地站着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一个是蒙德城永远的太阳，元气满满的侦察骑士安柏，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挂着找到朋友的开心笑容，还朝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而另一个，则是浪花骑士优菈·劳伦斯。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身体微微侧着，似乎想用眼角的余光假装在研究书架上的藏书。
但那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的、无法掩饰的绯红，以及紧紧抿住的嘴唇，都彻底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那身干练的骑士装束，此刻仿佛也因主人的窘迫而显得有些紧绷。
此刻的她几乎疯狂在心里怒吼：真是的！这个笨蛋！怎么连那种互相表白时的场景都说出来了呀！
可是她却似乎完全忘记了，就在刚才和安柏独处的时候，她自己又是如何表现的。
在好友的再三追问下，她不仅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甚至还加上了许多她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的细节描述——比如他当时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专注，他的手有多温暖，还有他凑近时身上那股好闻的、混着风与阳光的味道……
她讲给安柏听的那些，简直比空刚才那番轻描淡写的概括要羞人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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