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恭房里出来,外面满满登登地叠着无数恭桶,发出恶臭的难闻气味。就见一位半大老太婆正蹲着刷洗恭桶。
这时,走来了两位小太监,气急败坏地踢倒老太婆,恨道:“你刷马桶能不能认真一点?”
老太婆颤巍巍反问:“怎么了?”
小太监啐道:“呸,你看你刷的。上次陛下出恭时闻到桶上有馊味,好好地训斥了我们一顿。我们俩不找你找谁啊?”
说完,抬脚就去踢老太婆,又揪着她的头发朝洗马桶的水里塞。
“住手,二位请住手吧!”一位提着食盒的青年哭求着说。
那小软不由得一惊,他竟然是七皇子那璎,而且他居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
那璎跪地哀求道:“二位小公公,我母妃她一把年纪了,求二位饶过她吧?”
小太监冷笑:“呦,七皇子的跪我们哪儿能担待得起啊!您真是孝心可嘉,又来给沈贵妃送饭了?”
那小软表情僵凝,心下一惊:这洗恭桶的老太婆居然就是曾经叱咤北周的沈芙蓉?
她难以置信。
小太监走后,那璎哭着为母亲擦拭着臭烘烘,湿漉漉的脸,又扶着她蹲到墙角打开食盒喂她饭食。
那小软走了过去,问道:“七哥,你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了?”
那璎道:“公主别这么说,都是我们不好,不怪皇上。是我过去咎由自取,如今皇上罚我不能享受皇家待遇,但仍保留了皇籍已经算是龙恩浩荡了。皇上肯饶我娘俩一条命,我已经感恩戴德了。”
那小软心道:这可未必。等那家看着泽花国复国并统一天下后,北周的皇族只怕都得凶多吉少。
她兔死狐悲地惝恍了一阵儿,悠悠朝宫殿返回。
走了几步,就见张公公急匆匆地带着梅娘娘朝御花园走去。
两人的神色都很紧张,特别是梅娘娘,一脸的心事沉重。那小软暗咐:只怕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想着,她突然凌空一翻,人已经跃进了花丛中。两个侍卫怔惊了一下,急忙四下寻找,然而并没找到那小软的踪迹。
二人慌得一批,互相问:“怎么办?去禀告皇上吧!”
“不行啊!皇上会杀了我们的。”
“那就再找找,我想她现在跑远了吧?”
“那我们分头找。”
两人走后,那小软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皇宫她经常来玩儿,那里有能躲人的地方她可比侍卫们清楚的多。
那小软展开轻功一连越过好几个宫殿,才看见梅娘娘的身影。
就见她同张公公进了启泰殿,不久张公公便独自出来走了。
那小软走到殿前,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那瑧的声音。
他说:“梅娘娘,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那玑他不自量力,蚍蜉撼大树,螳臂当车,居然敢跟朕叫板,如今已被朕剿灭了。”
梅娘娘微张口惊讶道:“那玑他……”
那瑧冷讥道:“就知道你关心他。”
他跟着轻叹一声说:“那玑本是个能力超群的皇子,讲实话朕很器重他。如今泽花国刚刚建立,正是用人之际,朕劝了他几次,朕不但不同意反而还骂朕。朕真想杀了他,但又觉得可惜。”
梅娘娘马上求道:“求太子,不,求皇上开恩,让我去劝他吧?”
“你劝他就会听?”
梅娘娘幽幽道:“我想,也许会的。”
那瑧恍然哦了声:“对,那天我就见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他好像是喜欢你的。”
梅娘娘俏脸绯红。
那瑧又问道:“你也喜欢他吧?”
“我……”梅娘娘只说了一个字便噎住了。
那瑧道:“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是先皇的妃子,不敢喜欢别人啊?”
梅娘娘不语。
那瑧叹道:“即是如此,朕还是要杀了那玑。”
梅娘娘惶然道:“为什么?皇上不是答应我让我去劝说那玑了吗?”
那瑧道:“咳,朕信你能说服那玑,可朕不想勉为所难。你毕竟是父皇的妃子,又不爱那玑,牵扯进来对你名声不好。”
“不,我是心甘情愿的。”梅娘娘道:“我跟那玑是真心相爱的,如果皇上能饶那玑一命,我愿意和他共同归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那瑧笑道:“哈哈,你倒是想得挺好的,你看看他是谁?”
说完,就见宫中的帷幔被挑开,出现了一张床,床上躺着的老人赫然竟是老皇帝。在他旁边站着的则是幽幽发笑的铁玄。
铁玄猖狂大笑,指着老皇帝骂道:“你这老匹夫,还跟我说什么没人会背叛你。你看看,这是你最爱的妃子,居然跟你最讨厌的儿子厮混在了一起。梅妃刚才也说了,她和那玑是真心相爱,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哈哈哈哈……”
那瑧猖狂大笑,梅娘娘和皇上都震惊得无法开口。皇上无语地喘着粗气使尽了全身力气指着梅娘娘,脸色贲张得赤红。
铁玄冷笑道:“老匹夫,你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了。那天我不是给你读过七皇子那璎写的信了吗?他在信里说的有错吗?你想想,刚愎自用,贪得无厌,这些不都是你的写照吗?贫僧自出家后就不愿再杀戮,我儿子又成了北周储君,当时我便想等我儿子顺利继承皇位,我的仇就算报了。不想,你贪图皇位,阳寿借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愿意让位,哼哼,你落得今天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
皇上颤道:“不,朕,朕没众叛亲离,朕,还有小软。”
那瑧嗤道:“静安公主已经被我抓住了,你还能指靠到谁?”
皇上想了想,说:“朕,朕还有那玑。”
梅娘娘恍惚一怔,迷离道:“那玑不是被抓了吗?”
那瑧说道:“那不过是在骗你。我就想让你在他面前说你和那玑的那些丑事,气死他这个老王八蛋。”
铁玄扯起嘴角冷笑:“气死,那算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亲眼目睹北周被我泽花国取代。”
那瑧对梅娘娘道:“梅妃,你今天立下大功,等将来朕亲手抓住那玑后一定会成全你俩的好事。哈哈!”
梅娘娘垂泪怒斥道:“那瑧,你狼心狗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蓦地起身一头撞在宫柱上,登时血浆横飞。
那小软通身一震,双拳攥得死死的。梅娘娘身旁已是红朵一片。
那瑧却冷嗤道:“这时候居然还为老匹夫表贞洁?他又不可能再复位,真是个傻女人。来人,来人……”
那小软怕被叫来的人发现,急忙猫下身子,快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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