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百夫长嘶吼出声,他反应极快,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宽刃大刀带着风声,横扫向最前方的两名鼠人。
“结阵!盾墙!”
他身后的玉勇们也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放弃了冲向角台的计划,迅速收缩阵型,将手中的圆形盾牌举在身前,相互紧靠试图在这片狭窄的夯土平台上构建起一道防御阵线。
但鼠人们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几乎就在百夫长吼出声的同时,数十名板甲鼠人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它们的阵型杂乱无章,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杀-杀光,他们-他们!人类玩意儿!死!死!”
为首的鼠人爪队首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它手中的长柄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没有去硬接百夫长那势大力沉的横扫,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劈向他持刀的手腕。
铛——!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百夫长的刀被格挡开来,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还未等他变招,另外三柄钢刀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刺向了他的胸口和腹部。
百夫长怒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同时将手中的圆盾死死地顶在身前。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鼠人的钢刀穿透了盾牌表面的铁皮和木板,深深地刺了进去,甚至有一把避开了盾牌,直刺他的胸口。
但终究是被那厚实的盾牌以及百夫长身上精良的扎甲所阻挡,未能伤及他的身体。
然而三个鼠人的同时进攻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依旧让他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从夯土平台上摔下去。
他身后的玉勇们情况更加糟糕。
鼠人的数量是他们的三倍有余。
这些穿着简陋但厚实的板甲的生物,悍不畏死地发起了围攻。
它们的战斗方式简单而又野蛮,完全不讲究任何章法,就是用远远超过他们攻击速度,将手中的武器砍向任何一个部位。
一个玉勇士兵刚刚用盾牌格开了一记来自正面的劈砍,他的侧翼便立刻被另外两名鼠人用钢刀和盾牌的边缘狠狠地砸中。
他身上的扎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得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未等他挣扎着站起来,数柄钢刀便已经从天而降,顺着扎甲无法防御的缝隙,将他的身体彻底洞穿。
鼠人的骨骼比人类要轻得多,也更加脆弱,他们的力量和体格完全无法与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玉勇士兵相提并论,但他们胜在数量和速度。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以人类难以反应的速度,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袭来。
一名玉勇士兵的宽刃大刀,重重地劈在了一名氏族鼠的圆盾之上。
那面由钢铁和木头拼接而成的盾牌,在巨大的力量下瞬间四分五裂。
氏族鼠的身体,也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后倒飞出去,它的胸骨在厚重的板甲之下发出了清晰的断裂声。
但就在玉勇士兵准备乘胜追击之时,另外三名氏族鼠已经从他的两侧同时扑了上来。
他们的钢刀,绕开了他身前的盾牌,狠狠地砍在了他的大腿和手臂的甲胄缝隙处。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玉勇士兵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下一秒,更多的钢刀便淹没了他,刺穿了他的脸颊与喉咙。
氏族鼠们的脸上无比狂热,鼠多势众的时候,任何斯卡文都不会有退缩的举动。
城墙上的厮杀,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进入了白热化。
玉勇们虽然骁勇善战,但在这种被绝对数量优势围攻,且地形极为不利的情况下,他们引以为傲的军阵和协同作战能力完全无法发挥出来。
他们每杀死一名鼠人,往往需要付出自己也身受数创的代价。
而他们每一次倒下,都意味着鼠人们的包围圈又可以收紧一分。
百夫长还在奋力搏杀。
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件原本光亮的扎甲,此刻也已经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
他手中宽刃大刀的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名鼠人的生命。
但更多的鼠人,又会立刻填补上空缺。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逝,手臂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终于,在一个格挡的间隙,他的脚下被一具刚刚倒下的鼠人尸体绊了一下,身体出现了短暂的失衡。
就是这致命的一瞬间。
五柄长柄钢刀,从正面、侧面、头顶,同时向他劈来。
他绝望地举起手中那面已经残破不堪的圆盾,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他的盾牌彻底碎裂,他的身体被数股巨大的力量同时命中,厚重的扎甲再也无法保护他的身体。
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他的胸前和后背同时出现。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鼠人们那尖锐而又刺耳的胜利嘶叫。
身体重重地向后倒去,从夯土平台上,坠落下去,最终砸在下方冰冷的城砖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随着百夫长的阵亡,剩下的几名玉勇士兵也很快被淹没在了鼠人的浪潮之中。
当最后一名玉勇,被摔在下方的城墙平台上,被数柄钢刀钉死在墙垛上之后,这场短暂而又惨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整片夯土平台之上包括下面的原城墙平台,都已经铺满了尸体和残骸。
鼠人们也付出了近半的伤亡代价,但他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活下来的氏族鼠,在爪队首领们的指挥下,开始迅速地打扫战场。
他们将玉勇士兵的尸体和那些被砍断的绳索,一同从城墙上丢了下去,然后又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同伴的尸体拖拽回下方的掩体之中。
更多的鼠人舔舐着地面上的血迹,作为那并不能填饱肚子,只是能维持不触发黑色饥饿的每日配给之外的额外加餐——震旦人的尸体需要交给吸血鬼的法师们以增加更多的友军。
短短十几分钟之后,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区域,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些新增的刀劈斧凿的痕迹,还证明着刚才那场战斗的存在。
天舟旗舰的甲板上,妙影通过水镜术,将城墙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她还指望着要趁这批摸进去的玉勇扰乱敌军城内部署的时机,投入力量去扩大缺口,直接再次发动攻势。
没想到,那片看似是防御死角的区域,竟然也部署了如此数量的重甲部队。
不过,这场失败的渗透作战,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注意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了的细节。
那些鼠人虽然最终依靠数量优势取得了胜利,但他们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所付出的伤亡代价,都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们的防御体系,无论是那些坚固的掩体,还是那些部署在掩体内部的重甲部队,其所有的设计和部署,都是为了应对来自地面上的攻击。
而城墙顶部的那些厚重的夯土盖子,虽然能够有效地防御来自于天空的炮火和法术,但也变成了一个足以展开部队的比城墙的作战区更高的平台。
一旦有足够数量的士兵能够成功地登上这个平台,就能够对下方掩体内的守军,形成居高临下的绝对优势。
如果能有一种足够坚固、足够高大的攻城塔,能够无视城墙下方的防御火力,直接将塔顶的吊板,搭在那些夯土盖子之上……
妙影的眼中,紫色的电光再次闪烁起来。
她需要更高、更坚固的攻城塔。
正面必须覆盖最厚重的装甲,足以抵挡那些要塞炮的正面轰击。
攻城塔的高度,必须超过城墙上那些射击孔的位置,让攻城塔顶的平台能够与那些夯土掩体的顶部齐平。
然后再从塔顶放下巨大的吊桥,让那些早已在塔内等候多时的玉勇的精锐可以直接冲上那片平台。
一旦他们在平台上站稳了脚跟,后续的玉勇部队,便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攻城塔和吊桥,涌入城墙。
他们可以直接攻击那些躲藏在掩体之内的守军,这些擅长远程作战的守军,不可能精通近战。
这个方案唯一的难点,在于当士兵们占领了夯土平台之后,如何安全地进入下方的掩体和通道,毕竟,那是一个十几米高的垂直落差。
钩索。
妙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支被全歼的渗透小队所使用的工具。
如果再配合大量之前鸦人没能成功投下的炸弹,掀开一部分顶盖……
她转身,快步走回位于旗舰顶层的作战指挥室。
巨大的沙盘之上,伏鸿城的模型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墙体上那些由埃斯基改造的,丑陋而又狰狞的混凝土覆盖夯土的掩体,在魔法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来人。”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身披银甲的天廷龙卫,立刻从阴影中走出,单膝跪地。
“传令下去,命令所有攻城器械监造官,立刻来此见我。”
“另外,将我们所有的机关师和最优秀的木匠,也都叫来。”
天廷龙卫领命而去。
而在妙影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她的新计划的同时,伏鸿城,指挥塔的顶层,埃斯基也在进行着他自己的思考。
白天的战斗,虽然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也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
敌方的炮兵,给臼炮这种曲射炮的炮兵阵地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
虽然那些炮灰的数量,对于整个地下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无谓的消耗,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上,那些代表着吸血鬼英雄和亡灵法师的棋子之上。
这些不死生物在白天的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和顽强的生命力。
它们不知疲倦,无畏死亡,简直是是天生的完美战争机器。
如果能有更多的,这样的单位……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一个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来自于奸奇的九卷书的知识,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埃斯基走到指挥塔角落里,随着莱弥亚的船队一起归还给他的铅制保险柜,打开它,从整齐摆放的二十五本宽大的大部头书里抽出了不断冒出蓝光的九本中的其中一本。
这本书的封面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一个由九个相互纠缠的螺旋所组成的符号。
正是几乎被他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奸奇九卷书。
他记得三年前,这书还不是这个外形,这也是一种变化?
埃斯基随意地翻开书页,那些由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符文所写就的文字,在他的眼中流动、重组。
一段关于不死生物,特别是关于吸血鬼这个种族的,隐秘的记载,吸引了他的注意。
书中用一种充满了戏谑和嘲弄的口吻,描述着吸血鬼这个被世界所诅咒,也被世界所遗忘的种族。
“……他们是黑魔法诞生的产物,世界上唯一的黑魔法生物,是纳迦什那失败造物的延伸,是行走在生死夹缝之中的可悲倒影……”
“……他们的灵魂,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灵魂,而是一团达尔组成的自我循环的黑魔法能量漩涡。这个漩涡,将他们那点可怜的灵魂,牢牢地锁在他们那具活死人的躯壳之内,无法进入任何一个灵魂的归处……”
看到这里,埃斯基想到了涅芙瑞塔的情况,她能成就太阳之女,难道说,是那天他用来攻击的黑魔法,正好将她体内的黑魔法漩涡,打开了一个口子,让佩特拉用来攻击的太阳神力与蜥蜴人的未知布置灌了进去,以至于最终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让她能够重新维持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埃斯基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下去,
“……凡人的灵魂,在死后会回归世界的循环,或成为大漩涡的养料,或回归他们坚定信仰的神明的神国,或进入混沌的极乐世界。但吸血鬼不会。他们的灵魂,就像一个封闭的、与世隔绝的池塘,既无法流出,也无法汇入。这也正是为何他们如此被混沌所厌恶的原因。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欲望,都无法成为那伟大游戏中的食粮……”
“……但,也正是这种被世界所隔绝的特性,赋予了他们一种近乎永恒的可能……”
书页上的符文,开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埃斯基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只要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留有存在的痕迹,无论是他们生前的画像,还是他们死后留下的骸骨,甚至是他们所钟爱的一件物品。那么,他们那团消散在空气之中的灵魂能量,就可以被重新汇聚,他们的肉体,就可以被重新塑造……”
“……他们可以被无限地复活……”
“……当然,每一次复活,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达尔,以及一个足够强大的,能够引导和重塑他们灵魂的施法者……”
埃斯基合上了书,把书放回去,关上了保险箱。
他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比鼠人原本就接近二百的心率还要快上不少。
如果书中所说的是真的。
那么,吸血鬼与僵尸,骷髅这些还要耗费大量死人的尸骨,战斗力还不怎么样的东西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完美不死兵团。
他猛地转身走出了指挥塔,快步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了位于城主府地下的夏海峰的临时寝宫。
夏海峰正在他的那群美艳的玉血族侍女的服侍下,享用着他的晚餐——一名震旦士兵的鲜血。
看到埃斯基那身狰狞的动力甲不请自来地闯入,他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女们退下。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夏海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看着埃斯基,问道。
“从上一次的围城战,到今天的这场防御战。你的玉血族,那些精锐的吸血鬼,一共损失了多少?”
夏海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埃斯基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道。
“上一次的围城战,我损失了近一千一百多名最忠诚的血裔。今天……今天又损失了近五十名。”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
每一个玉血族,都是他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精心挑选和转化出来的。
他们不仅仅是他的部下,更是他在这片土地上,赖以生存和扩张的根基。
如果不是玉血族损失那么多,他有何必对埃斯基如此恭敬。
“一千一百五十个……”
埃斯基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
“把他们的尸体,或者他们生前所使用的,任何一件还留存的物品,都给我找出来。”
“另外,把城内所有的,无论是你们玉血族的,还是那些从莱弥亚来的亡灵法师,全都给我叫到城西的那个最大的地下溶洞里。”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
夏海峰一脸的困惑,
“你要做什么?”
“复活他们。”
埃斯基转身,留给夏海峰一个被动力甲包裹的背影。
“将你那些已经死去的部下,一个个地重新从死亡的国度里拉回来。”
喜欢中古战锤:救世鼠辈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中古战锤:救世鼠辈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