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杀气凝如实质。周幺、吴率教、陈扬、朱冉四人虽已退开,但仍呈四方犄角之势,气息隐隐相连,将战场围住,目光死死锁定中央那两道对峙的身影。
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积水映照着铅灰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与愈发凛冽的兵戈煞气。
那黑衣蒙面人虽被苏凌方才破门而出的气势所慑,心中有些暗自吃惊,但此刻见苏凌持刀剑而立,眼中癫狂之色更浓。他持鞭在手,沙哑笑道:“苏凌!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好好好!就让老子看看,你这龙台城新贵的斤两,是否配得上你那偌大的名声!”
他手中玄黑软鞭一抖,如同毒蛇昂首,鞭身乌光流转,显然已将功力提至巅峰,严阵以待。
苏凌神色平静,目光如古井无波,并未理会黑衣人的叫嚣。他左手的七星刀七色宝石光华内敛,却隐隐有星辉流转;右手的江山笑银色剑芒吞吐,剑意洒脱中更添一份前所未有的凝练。
他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周身气息与手中刀剑渐渐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玄而又玄的意境。
“第一式......”苏凌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清辉月凝·诛!”
话音未落,苏凌身形倏动!并非直冲,而是如同化作一缕月下寒烟,身法飘逸绝伦,轨迹莫测!
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绕着黑衣人极速游走,每一步踏出,都在湿滑的石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不可见的脚印,仿佛踏雪无痕。
与此同时,他右手江山笑随之舞动,剑光并非凌厉劈刺,而是划出一道道如同寒月笼罩下、月凝清辉般幽深绵长的弧线,剑尖颤动,洒下点点清冷银芒,仿佛月华浸透寒水,看似静谧无声,却将黑衣人周身所有气机流动的缝隙、鞭法运转的节点,尽数笼罩、冻结在内!
这剑招,意境幽远,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与封锁之力,完全不同于世间任何已知剑法,充满了苏凌独有的对天地寂寥之感的领悟,仿佛信手拈来,却又暗合某种天道规则。
黑衣人瞳孔骤缩!他只觉得周身空气仿佛瞬间变得冰冷粘稠,自己如同陷入了一片被寒月冻结的清辉之中,那点点看似清冷的银色剑芒,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禁锢之力,让他引以为傲的诡异身法竟寸步难行!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鞭法运转也仿佛被这股寒意冻得迟滞,每一次想要发力,都似乎被那凝滞的剑光提前冰封!
“这......这是什么邪门剑法?!”
黑衣人心中骇然,他从未见过如此注重“势”与“封”、意境如此幽寒冷冽的剑招!
他狂吼一声,不敢再等,玄黑软鞭猛地炸开,如同黑色冰莲绽放,鞭影重重,试图以炽热的内力驱散寒意,冲破这无形的剑势冰笼!
“给老子破!”
“啪啪啪......嗤!”
鞭影与剑芒碰撞,发出密集而略显沉闷的响声,却大多如同抽打在万年寒冰之上,那月凝清辉般的剑势看似静谧,却坚韧冰冷无比,不仅化解刚猛鞭劲,更有一股阴寒剑气逆袭而上,顺着鞭身传导!
黑衣人只觉得一股寒气透体而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气血运行都为之一涩!
他拼命催动内力,鞭法越发狂暴,却如同困兽犹斗,始终无法真正突破那看似随意挥洒、实则森严无比的银色剑网。
周幺在一旁看得心神巨震,他随苏凌习武许久,对师尊的剑法路数最为熟悉,但眼前这招“清辉月凝”却前所未见!
其意境之幽深寒冷,运剑之精妙诡异,已然超脱了他对剑法的认知。
“这绝非师尊以往传授的任何一门剑术......这寒意,这封锁......莫非是师尊近日新悟出的绝学?”
周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确定,却又忍不住暗自揣摩体悟。
以剑气化月色清辉,以剑意成冰封之势......困敌于无形,冻彻气血,这需要对气机、对手中剑的掌控有着何等恐怖的洞察与掌控!
周幺屏住呼吸,全身心沉浸在那幽寒冷冽的剑意之中,试图从中汲取一丝一毫的感悟,只觉得自身对剑道的理解都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陈扬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呼:“嘶......好冷!公子这剑法......怎么跟掉进冰窟窿似的!”
朱冉立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但自己紧握剑柄的手也因那弥漫的寒意而微微颤抖,显然也被这超乎想象、带着属性力量的剑招所震撼。
吴率教搓了搓胳膊,瓮声瓮气道:“咋......咋突然这么冷?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黑衣人被这幽寒冷冽、以封为主的“清辉月凝”搅得气血不畅、心烦意乱之际,苏凌剑势陡然一变!
那弥漫的寒意瞬间收敛,转化为一股极致凝聚的杀机!
“第二式,”苏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洞穿时空般的决绝。
“相思无用·叱!”
只见那原本如清辉月凝般绵长幽深的银色剑光,骤然收敛至极点!
苏凌飘忽的身影瞬间定格,人与剑仿佛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极致凝聚、无比璀璨、仿佛超越了时间概念的银色流光!这一剑,快!快到了极致!一招之中更暗藏了连绵不觉的变数,仿佛痴痴缠缠,剑意不绝,
天地皆黯然,唯有这一剑的光芒成为永恒!
剑意更是凝聚到了针尖麦芒般的一点,摒弃了所有花哨,只有一往无前、洞穿一切的绝杀之意!
相思彻骨,唯有一念。
这一剑,并非直刺,而是沿着一个仿佛早已计算好、贯穿了因果轨迹的线路,如同惊鸿一瞥,刹那芳华,直取黑衣人因全力驱寒挥鞭而露出的、肋下三寸一处极其隐秘、甚至连黑衣人自己都未必清楚的气门所在!
黑衣人浑身汗毛倒竖!他根本看不清这一剑的来路,甚至来不及产生恐惧的念头,只觉一股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的剑气轰然扑来!
他所有的鞭法、所有的防御,在这一剑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不——!”
黑衣人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他拼命想要扭动身体,但“清辉月凝”的残余寒意仍在影响着他的气血运行,让他身形迟滞了不过刹那!
然而,这迟滞的刹那,便已足够致命!
“嗤——!”
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利刃划破虚空与衣帛的声音响起!
银色惊鸿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凌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黑衣人侧后方,江山笑斜指地面,剑尖有一缕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血珠,正被剑身本身的寒意冻结成冰晶,悄然滑落。
黑衣人僵立在原地,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左肋下方。
那里的黑衣被划开了一道细如发丝、却精准无比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肤,一道浅浅的白痕正在缓缓渗出血珠,但瞬间又被一股残留的剑气寒意冻结。
伤口极浅,甚至算不上伤,但位置却精准得让他魂飞魄散!正是他功法运转时,一处极少为人知、且极难被攻击到的命门所在!
冷汗,瞬间浸湿了黑衣人的后背,却又被那股未散的寒意冻得冰凉!
他明白,刚才那一剑,苏凌完全可以轻易将他洞穿!对方是手下留情了!这不仅仅是武力的碾压,更是对时机、空间、乃至一丝因果的恐怖掌控!
“这......这是什么剑法?!”
黑衣人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与绝望,“你......你怎么可能......”
苏凌并未回答,甚至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缓缓抬起了左手的七星刀。七颗宝石依次亮起,赤、橙、黄、绿、青、蓝、紫,光华流转,最终汇聚于刀尖,散发出一种洪荒般古老、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劫灭气息。
“第三式......”苏凌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凛冽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威严。
“万象劫灭·杀!”
这一次,苏凌没有动用那鬼魅般的身法,而是简简单单的,朝着前方虚空,一刀挥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气的尖啸。
只有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由无数破碎的星辰、湮灭的世界缩影汇聚而成的暗沉刀罡,从七星刀的刀尖奔涌而出!
这刀罡并非绚丽,反而呈现出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暗色,表面有细微的七彩电芒流转,如同混沌终末的劫光!
刀罡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抽干,光线扭曲黯淡,地面上的积水瞬间蒸发,湿滑的石板变得干涸龟裂!
一股浩瀚无匹、仿佛能令万象归墟、让一切存在都走向终结的恐怖刀意,笼罩了整个庭院!
这一刀,已近乎大道显化!
不再是凡俗的刀法,而是引动了冥冥中的劫数之力,蕴含着万物生灭的至理!刀意磅礴死寂,带着一股令天地失色、万法凋零的无上威严!
黑衣人面对这“万象劫灭”的一刀,眼中彻底被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吞噬!
他感觉自己如同尘埃面对席卷星河的终末大劫,所有的生机、所有的存在意义,都在这一刀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毫无价值!他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将剩余的全部生命力疯狂燃烧,注入软鞭,鞭身乌光暴涨到极致,如同化作一条垂死挣扎的黑色孽龙,朝着那代表终结的暗沉刀罡猛扑过去,试图做最后的、徒劳的抵抗!
然而,蜉蝣撼树!
黑色孽龙般的鞭影撞入那万象劫灭的刀罡,如同水滴融入沸油,连一丝声响都未能发出,便被那吞噬一切、湮灭存在的劫灭刀罡瞬间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玄黑软鞭寸寸碎裂,化为飞灰,从黑衣人手中彻底消失!
刀罡余势不衰,继续向前,并未直接撞击黑衣人身体,而是那终结一切的劫灭刀意如同无形的命运枷锁,轰然压在他的神魂与肉身之上!
“噗通!”
黑衣人闷哼一声,双腿一软,身不由己地单膝跪倒在地!他双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却感觉吸入的空气都带着死寂的味道,浑身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所有的反抗念头都在那劫灭之意下化为乌有!
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持刀而立的苏凌,眼中充满了彻底的骇然、恐惧以及一种面对终极命运的屈服。
苏凌身形一闪,如同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出现在黑衣人面前。
他右手江山笑随意一递,冰冷剑尖已然轻轻点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之上。剑尖传来的寒意,让黑衣人浑身一僵,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勇气都彻底消散。
庭院内,万籁俱寂。
仿佛连时间都在那“万象劫灭”的余威下停滞了片刻。
周幺四人早已看得心神俱震,如同目睹了神迹,又似亲历了末世。
周幺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清辉月凝......相思无用......万象劫灭......这......这师尊可从未用过!每一式都蕴含了煌煌威势,难道师尊他......竟已触摸到了宗师境界?
他看向苏凌的目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敬畏与震撼,更有一丝渺小之感,但同时,武道前路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被推开了一道缝隙,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陈扬张大了嘴巴,半天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才干涩地喃喃道:“老天爷......这......这是神仙打架吧......”
朱冉脸色苍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道:“此等......此等境界,已非我等所能揣度......”
吴率教则呆呆地看着那干涸龟裂的地面,瓮声瓮气道:“刀......刀过去,地都干了......俺......俺是不是眼花了?”
苏凌居高临下,看着单膝跪地、被剑尖指住咽喉、已然失去所有反抗意志的黑衣人,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三式近乎神通的攻击,只是拂去了些许尘埃,淡淡道:
“三式已过。你,输了。”
黑衣人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败了,一败涂地,败得彻彻底底,败得心服口服......
甚至,生不出半点怨恨,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渺小。苏凌的实力,已然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庭院内,死一般的寂静。清晨的寒露和还未干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
黑衣人浑身僵硬,冷汗早已浸透内衫,又被残留的剑气寒意冻得冰凉。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持剑而立、神色平静无波的苏凌,嘴唇哆嗦了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致恐惧的声音。
“这......这到底是什么剑法......什么刀法......?”
他的目光扫过苏凌左手中那柄光华内敛、却隐隐有星辉流转的七星刀,又落回那柄点在自己要害的江山笑上,声音带着颤抖。
“你......你的境界......莫非......莫非已经突破到了那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
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而骇人!大宗师!那是何等存在?
苏凌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仿佛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黑衣人,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大宗师?”
苏凌轻轻摇头道:“若苏某已踏足那个境界,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开口问我这个问题么?”
这话语平淡,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黑衣人心头!
是啊,若对方真是大宗师,刚才那三招,任何一招都足以让他形神俱灭,连一丝残魂都不会留下!哪里还会只是划破点皮肉,将他逼跪在地?
黑衣人脸色更加惨白,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苏凌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一丝隐约的期待。
“不过......”
他缓缓看向阴霾的天空,半晌,方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黑衣人身上,那深邃的眼神让黑衣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也不过是临门一脚,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苏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机缘到了,自然便破了。”
这话,如同惊雷,再次在黑衣人耳边炸响!
临门一脚?!这意味着,苏凌距离那传说中的大宗师之境,已然无限接近!
只差一个契机,便可鱼跃龙门,化身真龙!这是何等恐怖的武道天赋?!难怪......难怪他的招式已然超脱凡俗,近乎神通!
巨大的恐惧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黑衣人彻底淹没。
他败在这样一个即将踏入传说境界的人手中,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了。只是,那三式惊天地、泣鬼神的招式,依旧如同梦魇般萦绕在他心头。
“那......那三招......”
黑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带着一种近乎痴迷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喃喃问道。
苏凌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竟真的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件寻常的物品。
“你想知道?”
黑衣人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会将自己的绝学、尤其是如此惊世骇俗的自创绝学,轻易告诉一个刚刚还要杀自己的敌人?!
这苏凌,是疯了,还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觉得即便知道了也无所谓?
苏凌却没有看他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而是微微侧头,目光并未直接投向周幺,但声音却清晰的、如同洪钟大吕般,在庭院中朗声响起,带着一种传道授业般的肃穆。
“徒儿,你听好了。为师今日所用三式,两剑一刀,乃近日心有所感,草创而成。其中关窍,我只说一遍。”
周幺闻言,浑身剧震!
原本沉浸在巨大震撼与感悟中的他,立刻收敛所有心神,挺直腰背,抱拳躬身,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与专注,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聆听神谕。
他沉声应道:“弟子在!恭聆师尊教诲!”
周幺心中激动万分,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师尊竟要亲口讲解这近乎神通的绝学!
陈扬、朱冉、吴率教三人也是精神一振,虽然自知并非苏凌亲传,但此等绝世武学的讲解,哪怕只是旁听,也是受益匪浅的天大机缘!
三人立刻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苏凌目光悠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缓缓道:“第一剑,名为‘清辉月凝’。”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剑意,化用了一位江湖故人丁小乙的‘天诛剑气’之凌厉杀意,取其‘诛’之真意,却去其暴戾,融以为师所得‘孤心八剑’之孤高剑理,再佐以月华清冷、凝而不散之象。故而剑出如月笼寒江,看似清辉流泻,实则杀机内蕴,剑气凝练如冰,专司封锁、迟滞、冻彻敌手气血经脉与功法运转之节点。非为斩敌,先为困敌、乱敌之心神气血。”
周幺听得如痴如醉,脑海中仿佛浮现出月下寒江、清辉凝冰的景象,与方才苏凌那飘逸身法、绵密剑网完美契合!
原来这一剑的精髓在于“凝”与“困”,化用了两种顶尖剑意的精髓!他心中豁然开朗,对剑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苏凌接着道:“第二剑,名为‘相思无用’。”
此言一出,周幺微微一怔,连那黑衣人也露出诧异之色。这名字,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婉与决绝,与剑法何干?
苏凌似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淡淡道:“其根源,在为师的另一式剑招‘相思难挽一剑斩’。”
“取‘相思难挽’中之缠绵悱恻、执着不休之意,却摒弃其最终‘斩’之决绝。化情丝之缠绵为剑意之不绝,如春蚕吐丝,如杜鹃啼血,剑意绵绵,无孔不入,专攻敌手心神间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刹那破绽。”
“求的,是一个‘缠’字,一个‘寻’字,于无声处听惊雷,于缠绵中觅杀机。”
周幺恍然大悟!
原来那快如惊鸿、直指要害的第二剑,其根基竟是这般看似柔弱的“相思”之意!
以情入剑,化相思为剑意,这等境界,已近乎于道!他心中对师尊的敬佩之情,更是如滔滔江水。
苏凌最后将目光投向左手七星刀,语气变得凝重而深邃道:“第三式,非剑乃刀,名为‘万象劫灭’。”
他停顿了片刻,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苍凉与宏大。
“此招,非是师承,亦非刻意求新。乃是为师这些年,行走于这大晋乱世,亲眼目睹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山河破碎,万物凋零......”
“心中积郁所见所感,凝聚而成。破败之中,方见真如;劫灭之后,或有新生。”
“此刀意,取的是这天地间一股‘劫’气,一股‘灭’意。刀出如万象归墟,星辰陨落,带着终结一切、让旧有秩序彻底崩坏的决绝力量。意在摧毁,意在终结,意在......为可能的‘新生’,扫清障碍。”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重重敲在周幺心间,也让陈扬、朱冉、吴率教三人心神剧震!
他们这才明白,那恐怖到令天地失色的一刀,其根源竟在苏凌对这乱世的深刻感悟与悲悯!
这已非单纯的武学,而是融入了对天地、对苍生、对劫运的思考!
周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澎湃激荡,轰然抱拳,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师尊!弟子......弟子愚钝,此三式意境高远,近乎大道,弟子眼下......只能听懂十之一二,实在不敢说懂!”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充满了坚定与执着。
“但请师尊放心!徒儿必定将师尊今日所言,字字句句,铭记于心!日夜参悟,勤修不辍!纵使穷尽一生,也定要领悟其中精髓,绝不坠了师尊威名!”
苏凌看着周幺那认真而执着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
这个徒弟,心性、悟性皆是上佳,未来可期。
随即,苏凌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瘫跪在地、听完他讲解后眼神更加涣散、充满了无尽震撼与迷茫的黑衣人身上。
之前的狂傲、癫狂、不甘,此刻已彻底被一种面对浩瀚星空的渺小感与恐惧所取代。
苏凌不再多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简短而清晰地说道:
“现在,给我绑了他。”
“喏!”
周幺、陈扬、朱冉、吴率教四人齐声应诺,声震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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