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灭劫盟的会议暂且告一段落。
千星客、瓦伦丁暂且跟随寂灭寿数无量尊去往东方圣殿,以青木造化之气修复灵魂。
庄万古亦随之同行,相伴左右。
两位殿主联手,倒是多了一重保险,就算弥斯埃亚再度杀来,也可保无虞。
等到千星客的灵魂恢复到一定的强度,势必还要去往北方圣殿一行,重塑肉身,再世为人。
这方面,倒不是元域诸多强者不愿自告奋勇,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元域的强大更多在于个人尖端的实力,而非是成体系的套路,缺了大量的宝物、传承之流,在底蕴方面,远远不如玄域来得有效。
唯一或许帮得上忙的鬼医传人,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荡在天南地北,就如幽灵一般不可得见。
哪怕地位尊崇如言王、天元圣上,颁下诏令想要见他一面,都是天方夜谭。
余下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倒还有为数不多的强者选择暂且在言王府小住一宿。
深夜,应玉堂敲开了洛一缘的房门,直截了当地就走了进来。
“洛兄,唉,早知,我就不该随你来这的。”
一进门,应玉堂就找了个位置自顾自地坐下,而后摸出一个酒杯自行斟酒。
洛一缘看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堂堂威名赫赫的嗜血魔鬼,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
“怎么了,应兄,可是言王府的招待不怎么周祥?”
“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大可言明,我与言王的关系还算不错,去帮你说道说道。”
“不过话要说在前头,言元城清贫惯了,可比不得你在京师天元城逍遥快活,纸醉金迷”
说着玩笑话,洛一缘也走上前来,扯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应玉堂的对面。
“哪里的话!”
应玉堂连忙摆手,而后将斟得半满的酒杯递了一个上前,讪笑道:“早知你们搞出的事情如此惊天动地,老夫就该好生思量一番,该不该趟这趟浑水。”
“现在倒好,被你给忽悠了进来,怕是想不出份力气,也不行咯。”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几分青竹淡淡的香味环绕在鼻息之间,应玉堂苦笑不止。
早就知道天元圣上有古怪,不曾料想古怪竟然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区区一天接收到的信息量,简直比他活了大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需得好好捋捋头绪,慢慢咀嚼,方才能够逐渐接受。
“怎么,应兄可是有些怕了?”
“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纵横江湖的嗜血魔鬼,也会有怕的时候么?”
洛一缘不禁哑然失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感受着辛涩之余的清香扑面而来,不由地点点头。
“青叶酒,想必是叶元城青叶楼出品最上等的那批,想喝到,可不容易。”
“算算日子,已有许久许久没有品评过了,应兄倒是好闲情。”
“哪儿的话,不过偶有路过,讨要了少许。”
应玉堂再度为洛一缘斟上小半杯,放声笑道:“换在以前,这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带在身上,还多有不便之处。”
“也多亏了天地大灾劫,让须弥袋、须弥戒这等实用的小玩意儿流传了出来,嘿。”
笑声戛然而止,应玉堂正色之余,又有些愁容,缓缓说道:“说到怕,面对那些天外邪魔,洛兄你就一点都不怕么?”
“听你的意思,是要去往天外,行那斩首行动,很可能这辈子就断送在玄元域以外,再无归乡的机会。”
“非是老夫信不过你,也信不过那位千星前辈,实在是……许许多多的东西,听着就如同天方夜谭,完全叫人无法相信。”
夜色深沉,天上早没了清冷的月华。
自打异象出现开始,终日都有黑云压在言元城的头顶,仅凭人力难以驱散。
风霜雨雪还在持续,只是到了晚上,势头总会稍稍小了那么一丝丝,绵密的程度也不如白昼猛烈。
两人皆是功力高深之辈,自是不虞区区寒暑,坐于小院之中,冰雪靠近三丈之地,自行消融。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有些事情,纠结和犹疑,没有任何的意义,唯有去做了才知道。”
“你不去,我不去,域外天魔要不了多久势必会大举入侵,我们身在玄元域内,充其量只能暂缓他们进攻的势头,永远无法根治。”
“至于去往天外,很可能会客死他乡……”
抬起头来,看着天上不断卷动的黑云,洛一缘喃喃道:“谁又不想陪伴在亲友之侧呢,但于我而言,玄元域就是我的故乡了。”
只一句话,便叫嗜血魔鬼肃然起敬,心中一些难以言说的纠结也一扫而空。
“好!”
“洛兄有这般豪情壮志,你我又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老夫便是赔上性命,与你走上一遭,又何妨?”
“天外,多么遥远的词汇,老夫从前想也不敢想,哈哈,想不到有一日,老夫也会踏足天外,去斩杀邪魔妖孽!”
“嗜血魔鬼荡妖除魔,老夫也想看看,究竟是老夫这魔鬼更厉害,还是他们那些邪魔更可怕!”
两人碰杯,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齐齐放声大笑。
“洛兄,你年纪虽轻,实力已犹在老夫之上,他日我等去往天外,你可莫要嫌弃老夫实力不济才是。”
“而若真的遇上不可抵抗的危险,你也无需顾及老夫,自行撤离,以留火种,你明白么?”
长笑声歇,应玉堂突然正经了起来,冲着洛一缘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说着,如同在交代后事一般。
“应兄何出此言,怎么,难不成……”
“老夫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心愿么,只怕此生都达成不了。”
“一个永远无法达到的彼岸,或许老夫从最开始,就错了目标,不该如此。”
脸上染上一丝丝的微红,应玉堂竟然不抵御酒力,可以陷入几分沉醉的感觉。
“听纳兰曜那小兔崽子说过,洛兄你曾受过她的指点,是否确有其事?”
若非是染上几分醉意,他也不愿提及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洛一缘的动作稍稍一顿,嘴角微笑的弧度也僵了僵,心里寻思道:“好家伙,说了大半天的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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