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元和上仙在她这卖法宝,只为娶回沐染上仙。 梵生想起往事,有了几分感慨,那年她还是一小仙,现在已经非雪上神。南灵山与南禺山有些渊源,沐染也说过好几回要感谢她,多亏她三两下卖光了元和的法宝,
这才有了钱重修仙府,然后办酒席,成婚,治好了元和抠门的毛病。
顾遥知听闻要去南灵山,报名占座,她是一定要去的。
去便去吧,他也打算带她去。
儿子交给子婵俩姐妹,耽误小半日就能回来。
南灵山四面环水,大片大片的松柏,苍翠欲滴,傲然不屈,巍巍屹立于蓝天碧水之间。
元和携妻子沐染,亲自下山迎接,弟子齐聚,山呼:“恭迎君上,恭迎非雪上神。”
顾遥知有段日子没有随梵生出现在公共场合,一时间竟有些拘束,这排场实在是有点大,有点震撼,南灵这几千年发展下来,名列数一数二的仙山门派。
“遥知,”梵生按跟她套好的词说:“我与元和说会话,你许久没来南灵,就让沐染带你四下走走。”
“上神,这边请。”沐染比着请的手势说,领她去南灵最着名的风景点,十里松海浮白浪。
所谓‘白浪’,晚昨刚落下的一场雪,南灵比九重天冷得多,也比西渺冷,来之前,梵生特意让她多加了件衣服。
放目远眺,松海起起伏伏,白雪恰如白浪,壮观而又不失秀美,真真名不虚传。
不过她没忘她是带着任务来的,风景看得差不多,就把话题切进华光玄晶,细细说与沐染知晓当下的形势,沐染半点没有犹豫,当即就答应下来。
沐染上仙怀着第四个孩,已近五个月,相比大婚那日,身材略有些发胖,不过容颜依旧美。艳,一颦一笑犹胜一场花开。
“上神所托之事,稍后沐染便能办妥,现下就请随沐染去茶厅用茶。”
梵生跟元和上仙就在茶厅,沐染冷下嗓子一咳,元和就从茶几前跳了起来:“夫人有何吩咐?”
“跟我来。”
“不太好吧,君上还在用茶。”
“君上跟你说了这会话,你还要烦君上?赶紧跟我去备些点心来,非雪上神也该走累了。”
“哦,好好好,”元和恭敬一揖:“君上,上神,稍坐片刻,我们夫妻去去就来。” 梵生嗯了声鼻音,然后给顾遥知倒茶。元和跟着沐染退出茶厅,原以为真是去备点心,冷不丁就被沐染揪住了耳朵:“你个老家伙!最好给我说清楚,华光玄晶捂哪了
?”
元和疼得直抽气:“夫人,轻点,轻点,君上和上神还在里面坐着,多少给为夫一点颜面好不好?”
“你今天不把华光玄晶交出来,我就去挖个雪坑,埋你十天半个月。”
“不要不要,哎哟,夫人轻点,疼,疼疼疼——”
“说!华光玄晶在哪?”
“夫人,为夫不知道呀,那回着大火,就不晓得被哪个挨千刀的趁乱盗走了。”
“你还不肯说实话?”
“为夫句句属实。”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
“夫人,千真万确,为夫不晓得华光玄晶在哪里。”
梵生缓缓喝下一口茶,无声示意她要不要再来一杯,她摇头,不用了,她想继续听下去。
可惜听不见了,沐染揪着耳朵把元和带走,一路都是元和的惨叫声。
没过多大一会,沐染拿来点心,元和扶着沐染坐下。顾遥知注意到,元和两边耳朵都被揪得通红,怪不好意思看看她和梵生,把一木盒子摆放到梵生面前。
梵生打开一看,正是华光玄晶。
他曾见过,真真假假一眼就能认出来。
梵生说:“本君借用几日。”
“……好”
元和答应的勉强,不料沐染直接说:“借字太生疏,就送给君上和上神。”
“那怎么行,”元和的心在滴血:“这可是南灵的镇山之宝。”
“镇山之宝又如何?都以为被贼人盗去,不知所踪,现下你拿了不出,不是让人误会你私占了镇山之宝吗?索性送给君上和上神,还能保住的颜面。”
“夫人,冤枉啊,为夫藏着华光玄晶,都是为了护着不让贼人真盗了去。”
“你一捂就是这么多年,谁信你没有半点私心?”
“为夫真没有,当年那场火是大师兄放的,不满二师兄接任掌门一职,他们俩争来争去,为夫才得已做了掌门,为夫防的就是他们俩,自然要捂得严严实实。”
梵生收起华光玄晶,说:“本君不能要南灵山的镇山之宝,但这件事本君已有主意,一定让华光玄晶光明正大重现南灵山,旁人也盗不去。”
辞别夫妻俩,梵生去了趟华桐别苑,顾遥知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法器,白日里倾泄阳光,夜里流淌月华,说:“你想把华光玄晶跟这法器炼在一起?”
“嗯。”
“你最近气色不好,又在整个凡间布下结界,就让我来炼吧。”
“不行,我细细想过了,还得由你去一趟九重城。”
梵生几天不眠不休,强行把华光玄晶嵌入法器中,并将法器炼成了巴掌大小的妆镜。
她去百里花醉那找个了个大小合适的精致礼盒,把妆镜装起来,给妆镜取了个通俗易懂的新名字——照妖镜。
梵生的气色越发不好,俊脸泛着纸一样的苍白。
“我自己去九重城,你留在华桐别苑等我,放心,我怀孩子消退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就算没有如意帮忙,也能跟澜若衣周旋,夜青时想来不会为难我的。”
“我其实不愿你去,原本想让你师傅去,不过既然去了,索性不必急着回来,多留些时日。” 炼法器消耗了他的法力和元气,他有些撑不住,支她去九重城,他好生调息几天。另外,让连灼会暗中跟着他,要不他不放心,他在连灼身上下道符,强行进去九重
城,夜青时发出不了,这是这法子很耗修为,他……
她说:“我找机会见到沁心,争取当着夜青时的面把澜若衣给照出来。”
“嗯,所以让你不要急,沉住气。”
她心疼他泛着苍白样子:“你要乖乖哦。”
他合住了她小手:“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夫君我没有这么容易垮掉。”
“我明天去九重城,今晚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做。”
“我想吃雪耳桃花泪,不过,等你回来再做,先办要紧的事。”
“那我走了。”
“多加小心。”
他给她拢拢披风,北海比南灵山还要冷。
顾遥知回华桐宫接上了啸风,啸风熟悉九重城的地形,另外嘱咐子婵子娟,一定要看好孩子,这几日,她和梵生不在宫里。
啸风还不能化回原身飞行,顾遥知便一路驾云,夜青时很意外,梵生居然还放她来见他。
三个月不见夜青时,顾遥知明显觉得夜青时身上散着了邪戾之气,以前是没有的。
“还有多久?”
“快了。”
夜青时知道她问的是发兵时间,也不怕她打听了,但不想跟她聊这些,说:“还能像朋友一样叙叙旧吗?”
“我带了酒来,特意绕去凡间买的,晓得你不会喝梵生酿的酒。”
“我已视他为仇人,开战过后,便是敌人。”
“你经脉的伤都好了吧。”
夜青时拂开袖子给看她,手腕上疤痕明显,说:“已经好了,但我留下了疤痕,时刻提醒我这伤是怎么来的,梵生又做过些什么。”
“慕慕的死绝对与梵生无关。”
“不提这个,我不想和你起争执。”
夜青时倒酒喝,顾遥知故意看看左右:“沁心呢?也不来伺候着。”
“沁心近来精气神有些差,我便让沁心多歇着。”
“哦,这样啊,那就不差沁心来伺候了,我想在你这里住几天,下回我们再见面,大抵也是敌人了,我是一定要出征的。”
“你就不能好好留在华桐宫带孩子吗?遥知,我在乎你这位朋,也就为你感到心疼。”
“夜凌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女人,带好孩子,照顾好夫君,其他的不必过问,可我做不到,我有一种使命感,护卫苍生,无惧无畏,无怨无悔。” “这几个月,我时常想起初见你的样子,没有出众的相貌,也谈不上天资过人,总之就不是让人一见便觉眼前一亮的女人,但就是这样的你,一步一艰辛,拿到了神尊
封号,嫁给了九霄琉璃为妻。你知道吗?有很多人羡慕你,可我总为你心疼。”
“该不会喜欢我吧?”她开玩笑说。 夜青时回答的格外认真:“如果没有夜凌,兴许我会,但现下和将来,我不会了,我忘不了夜凌,这个为我负出了所有的女人,即便已经不在,我也要铭记一辈子,只
剩我一人,我也要一直爱着。”
夜青时淌下了两行清泪,一仰头,灌下满满一壶烈酒。
“我们走走吧,去夜凌和慕慕坟前。”
她不忍看到夜青时把自己灌醉。
夜青时闷一会,说:“小等片刻,我去拿盏灯笼,昨天下过一场雨,山路越发湿滑。”
“好。”
坐等夜青时拿来灯笼,她尝了口下酒菜,没有夜凌做得好吃。
四五婢子走了过来,领头的行礼说:“非雪上神,还是住住过的院子吗?尊主差我们来问一声,好给上神打扫出来。”
“是的,麻烦了。”
“上神不用客气。” 婢子们这就去往院子,顾遥知又坐了一会,估摸夜青时该回来,听见有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映进视线里的是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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