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人长舌,尤其是厌烦金拂云往日做派之人,这会儿免不得幸灾乐祸,走到金三母亲身前,“婶子只怕想岔,以我这心头算来,这大姑娘眼馋郡王爷的身子,没准儿是早早就勾搭在一起。”
“啊?这……,不是听说映雪阁,是头一次吗?”
金三母亲是听着自己当家的提过,安王府世子不讲武德,没羞没臊的捧着映雪阁的床褥,往宫里去告罪。
众人皆知。
这会儿听得小辈媳妇提及,金三母亲直觉不可思议。
“哼!”
那媳妇满脸郁结,“如若头一次,何必非要去映雪阁,再者说来,我们大姑娘对这事儿轻车熟路,瞧着就不是头一次。”
那——
其他人围上来,“有道理,谁家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家能筹谋如此歹事,反正我看大姑娘只怕是想郎君想疯了,才怂恿着郡王私通来着。”
噗!
有人忍俊不禁,乐出了声。
“从前总觉得比我等高贵,这会子瞧来,不过也就如此,我等倒是万万比不上。”
只差把淫贱二字,说了出来。
贺疆被金运繁请回客室,差人端茶,他亲自作陪。
“父亲今日入宫, 不在府上,恐有怠慢。”
金运繁招呼贺疆落座,方才拱手说道,贺疆淡淡一笑,“我在宫中见到了大将军,只是时辰紧急,也未做多言。”
“郡王竟是在宫中与父亲谋面,不知父亲可到御前?”
圣上是个勤政明君,众人只知上大朝时忙碌,文武大臣都在朝会结束之后,排着队觐见。
但逢小朝时,圣上更为忙碌。
御书房之外,总也排满了各种臣子宗亲,金运繁问来,也是觉得父亲尽管能早去,能在午后得见圣上,已是十分顺畅。
贺疆摇首。
“小王是在宫廷福庆门处与大将军不谋而遇,将军近些时日清减不是,本欲多关切几句,奈何不是地方,未能闲谈。”
原来如此。
金运繁而今面对贺疆,心情极为复杂,按道理来说,此子夺走了金拂云清白,他身为舅兄,必是要气势汹汹些。
可惜——
贺疆反咬一口,成了被金拂云谋害之人。
如若不是父亲拿出巨额金银,眼前之人哪里会踏足郡主别院。
贺疆为何事而来?
无事。
他就是走一趟,让太后娘娘放心,这事儿还是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昨儿天不亮,太后娘娘跟前的宫人就到雍郡王府传懿旨,召他今日入宫。
到了跟前,太后娘娘抓着他的手,一口混账,你到底闯了何样的祸事?
吓得贺疆连忙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幸得入宫之前,朝着小太监宫女们打探了个实在,贺疆泪眼滂沱,唉声说道,“大姑娘生了些想法,担忧小王因她闺名有瑕,欲要退亲,方才阴差阳错,生了这等离经叛道之事。”
太后娘娘心中难受,“混账,你是郎君,这等的事儿你就真做了?”
贺疆泪涕四下,垂头跪在跟前,“我与大姑娘得太后娘娘您的恩赐,虽说这事儿有碍观瞻,让孩儿抬不起头来,可总归做了,拂云也是我的人了,这亲事……,必是要成的。”
太后娘娘长叹一声,“你们嫌弃我老眼昏花,个个瞒着我,连着宏安去了,也不与我说来。”
她年岁大,自十月之后,大多时候意识不清。
这几日稍微清醒,就听得说宏安去了,宏安郡主,早些时候与太后娘娘也极为亲近,一听这话,本就身子不算康健的老人家,顿时急切起来。
“安王走了,而今宏安也去了,难不成今岁这老天是来收我等老骨头?”
吟泣难止,刘妆没有办法,去请了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再是见过风浪,听得两人有了私情,也生了惊愕,“开春之后,也出了孝期,你是怎地这般糊涂,竟是等不得几十日?”
贺疆仰起脸来,甚是无辜。
可言语之中,还是向着金拂云,“都怪我不知拂云心事,而今我二人做了这等丢人的事儿,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老太后长叹一声,“孩子啊,往后可不能这般胡来。”
再说,亦能说甚?
老太后意识混沌,时而拉着贺疆说不该如此,要对得起他那早已仙逝的母亲,一会子又说,早生贵子。
贺疆得见太后,得两句关切的话,心中压着的大石头,也慢慢放下。
待离开太后寝宫时,刘妆忽地追了上来。
“郡王请留步。”
“福满,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吗?”
平日里,在太后寝宫倒是能见到福满公主,可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刘妆大多时是回避着的。
今日主动追来,只怕是太后娘娘有吩咐。
他停下脚步,在游廊之中立住,等着刘妆带着宫婢走到跟前,小有喘息,抬头说道,“适才皇祖母醒来,有几句话让我来转达郡王。”
如此啊……
贺疆登时拱手垂首,“公主请讲。”
“郡王,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说,您而今与金大姑娘成了事儿,与大将军也就是一家人。宏安郡主殁了,她老人家如今身子不好,去不得郡主府,还请郡王待她老人家上柱香。”
贺疆听来,感激涕零。
连连谢恩,刘妆也不多言,说了句郡王好走,转身扶着宫婢回到宫中。
刘妆,是惧怕贺疆的。
小时候,她觉得自己与贺疆如出一辙,都是富贵家的可怜人, 无父无母,寄人篱下。
但贺疆比她好的是,长了七八岁,也挺过了最容易出事的年岁。
后头,也娶了郡王妃,纳了妾侍。
原以为雍郡王府的日子就这般过下去,哪里料到,这贺疆好的是豢养娈童,教坊司那雌雄难辨的琵琶郎,竟也是他的枕边客。
刘妆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恶心。
更别提映雪阁之事发生后,刘妆只觉得这贺疆与金拂云,绝不是她能多往来之人。
她私下差人打探,听得说皇后、太子妃都避而不见。
更是觉得这二人,当远离是上策。
今日里,太后娘娘生了怜悯之心,方才召来刘妆,虽说几句稀松平常的话,但也是为了贺疆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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