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玉虚门山脚下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消失三四年的王朝云与青龙二人,当日青龙本打算与王朝云一起去玉虚门,只是营地中正道大军云集,青龙虽以往不曾做出过任何恶劣事迹,但他毕竟在摩尼教中身份显赫,如此忽然出现在正道大军中,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理清此理后,二人计划与正道大军分开,直上玉虚门改邪归正。
只是这一路相伴,二人竟生出了踏遍这山河丽景之心,于是二人携手游历天下,不去管师门教诲、门派之别、正邪之分,将所有的枷锁抛诸脑后,只忘情山水之间,好不快乐,青龙为人潇洒脱俗,且谈吐不凡,腹内知识渊博,二人这一趟行走间倒是十分惬意,年轻男女长久相处后,在某天里私定了终身,没过多王朝云就怀上了孩子,原本的行程就不得不被打断,王朝云自小就是其师尊收养,感情不俗,这等婚姻嫁娶大事还是要与师尊禀明,于是二人绕道直转向玉虚门而去,只是离着师门越近,二人越发担忧,以往没有牵挂之时倒是想得少,但现在孕育了新生命,有了牵挂,二人驻足在玉虚门脚许久,青龙低头看了看王朝云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别担心,祸福自有定数。
二人登山后,先是向着珞珈峰而去,珞珈峰数千年里门内皆是女子,就算是同门其他峰的男弟子也为了避嫌,即便有什么要事都不会入内,今日珞珈峰却来了一位陌生男子,并且是珞珈峰消失了三四年,且是珞珈峰首座最为疼爱的弟子王朝云,亲手牵着他入内,只是当日也有许多珞珈峰弟子曾一同前去魔教拼杀,清慧正是其中之一,她看见二人手紧紧的牵握在一起,心中惊愕之中,但脑子快速反应过来,直直上前将王朝云拉倒一旁,低声道:师姐,你与··他?
王朝云轻轻的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回头温柔的看了看青龙后,才低声道:师妹,他弃了魔教身份,今后愿在我玉虚门中清修,不问俗事,所以我带他来了。
清慧眉头紧锁:师姐,他可是摩尼教护教法王,如何舍得,可别是摩尼教谴他来我玉虚门潜··
话音未落,只听王朝云:我怀了他的孩子。” 清慧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面露异色:师姐,你··
王朝云低声道:清慧,我与他情投意合,他自小被摩尼教主收留,性子随性,不喜严规戒律,也从未做出任何恶事,他师尊走了后再无牵挂,我··
清慧看着似乎不知道做了多大错事的王朝云,急道:师姐,若是先弃暗投明那无可厚非,但你可知,掌教师兄可是一直倾心与你的,如今,如何会放过那人!
王朝云眉头一挑,正想说什么,只是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殿内幽幽响起:“是谁在外面吵吵闹闹?”
清慧、王朝云二人皆是身躯一颤,王朝云稳下心神,向着大殿走了进去,只是没多久后里面爆发了激烈争吵,青龙虽心中担忧,但却不好进去说些什么。
当日,王朝云与其师尊在里面说了许久,直到夜幕快要落下时,王朝云才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青龙也见到了珞珈峰当代首座“自清大师”,只是自清大师却不理睬,御空离去,青龙才得知,自清大师年岁已大,平日里几乎不出,即便是清虚继任掌教大位时才露过一次面,只是今日为了王朝云,还要游说各峰长老首座,在明日为王朝云说项,王朝云心中已是觉得万分对不起她老人家,如今还要为她做下的错事奔波,她想着日后多为师尊分忧,来报答今日之恩。
自清大师此时是玉虚门中辈分最高之人,上一代各峰首座长老已纷纷仙逝,其余各峰已经由着弟子接任首座大位,所以自清大师出面,想必不会有人不看在她的面子上而拒绝。
但第二日之境况,却大大出乎所料!虽各峰首座,如玉泉峰首座清元子、乾元峰首座杨肃、紫阳峰首座俞莲舟等人也是此行下山之人,与青龙多有交流,也为青龙担保,就在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青龙与王朝云双目带着温柔相视一眼,就是这一眼,清虚忽然大发雷霆,决议以防被渗透拒绝纳入青龙,情势急转直下,青龙见此事没有解决办法,只留下一句:既然玉虚门不能相容,我与朝云便做一对闲云野鹤,不问天下大事,就此告别!
说着就拉着王朝云转身离去,忽然清虚真人大怒,王朝云继任珞珈峰首座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要是因此事,王朝云离去,玉虚门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一闪而去,挡在二人身前:我玉虚门大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太适合吧?
虽王朝云有孕在身,道行受影响,但也挡在青龙身前,只道:掌教,既然门内已经定论,我自小受师门养育之恩,决计不会做出危害师门之事,自此下山,就在玉虚山脚寻一处安静之地,了却余生,若玉虚有召,我定不惜此身,请掌教师兄成全。
此言一出,不但清虚真人惊愕,其余大殿内的诸人震惊,当然最为生气的是自清大师,她低声呵斥,道:朝云,掌教虽不曾接纳此人,但他只要从此脱离魔教,想必掌教大人大量也不会计较,快快回来!
至于杨肃、清元子、俞莲舟等众人,虽贵为首座,但一直以王朝云为首,纷纷相劝,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就此恶了清虚,清虚虽已出家为道,但心中却对王朝云有了别样的情愫,心中一股火气直冲脑间,他祭出仙剑,一挥,低沉呵斥:止步!
清虚平日对王朝云言语温和,以至于王朝云根本不怕,眉头一挑,道: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去哪里,我只好相随而去。
“轰”此言一下就在大殿中人脑间炸响,人人面带异色,倒不是说与一个脱离魔教之人相亲的缘故,而是王朝云凤姿丽容,风姿绰绰,许多男子都有爱慕之意,表达心中惋惜和惊愕,如此清虚勃然大怒:孽障,今日饶你不得!
说完,清虚真人一剑挥去,玉虚观中诸人哪里料到清虚会如此悍然出手,待剑光一出为时已晚,王朝云有孕在身,青龙下意识的护住她,只是那又重又急的剑光,一闪而去,剑光带走青龙一只臂膀,当此时青龙痛苦倒地,王朝云惊愕之余,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的清虚,蹲下身子用真气为青龙疗伤,缓缓抱起青龙,只冷冷看了清虚一眼,欲要绕过清虚离去。
但谁都知道,这一去,就是与玉虚门一刀两断的意思,只是清虚大位还不稳固,王朝云此等修为,一去就是玉虚门极大的损失,他如何能接受,却又懊恼太过冲动,此事已到此处,已不能善了,他示意其余人劝解,大殿之上诸人纷纷劝解,只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有孕在身,道侣重伤,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所有的话,就算是自清大师的话她也没心情听下去。
当日,她重重的朝着自清大师跪下,道:师尊,徒儿不孝,辜负师尊谆谆教导、期望,今日发生此事,弟子已不能在待下去了,求师尊谅解!” 她重重的朝着自清大师叩了九个响头,起身后,一字一句:今日,我王朝云,自愿离去玉虚一门,今后受了如何委屈,决计不会回求,如此告辞。
“不可!”众人纷纷劝解,只是王朝云去意已决,抱着青龙转身踏出玉虚观,众人纷纷追去,只留清虚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之上,以及闭目叹息的自清大师,清虚脸色忽白忽青,眼神闪烁,许久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看向自清大师,道:自清师叔,王师妹受魔教蛊惑,妖人其心歹毒,以手段骗取师妹信任,让其怀了孩子,好叫我们束手束脚,让其遁入我玉虚一门,以此达到魔教不可告人目的,我既领了掌教之任,决计不能让我玉虚门毁于我手,若有处置不周之处,师叔谅解。” 说完他轰然疾驰而去!只留自清大师一个人在孤零零大殿中,她久久才睁开眼睛,摇摇头,叹息道:痴儿!痴儿!又是为何?
话分两头,玉虚门众人纷纷追去拦住王朝云,不让其做出昏头行径,只是王朝云看着面色苍白、身受重伤虚弱不已的青龙,已是压住心中怒火了,她看着周围诸人,只是低沉道:诸位,今日之事,我已经与玉虚门分道扬镳,我不报仇,已是对不起他了!
众人面露异色,不住的叹息,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这时清虚仗剑冲了出来,只听他喝道:孽障,还不醒来?
王朝云冷冷道:怎么?斩我丈夫一臂不够?还要取我全家三条性命?
清虚面色一滞,众人也知不该拂逆掌教面子,但与王朝云日夜相伴的师妹清慧却直直的过来,求道:掌教,既然青龙已经脱离魔教,给他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吧!
清虚冷哼一声,道:清慧,世人险恶,尤其魔教妖人!你师姐就是被其蛊惑。” 他抬起手中青锋,指着王朝云:你究竟悔不悔改!
王朝云讥笑一声,道:清虚!我做恶了?他作恶了?
清虚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恼怒,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将错就错,只听他:既然不知悔改,那就留你不得!
当即清虚冲了过去,王朝云因有身孕,且担忧青龙,更不是清虚对手,很快就败下阵,当清虚举起仙剑走到青龙身前,就要一剑插下去,王朝云大惊,竟顾不得许多,持剑而去,一剑竟贯穿清虚持剑右臂!
此事发展到如此境地,所有人都不曾料想,一时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扶住清虚,清虚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王朝云,王朝云知犯下重罪,当众行刺掌教,乃是最为严重的死罪!自小在玉虚门长大,今日她觉得亏欠所有人,但也有相熟同门,小声劝她先走,免受重罚。
王朝云本不欲离去,只是青龙伤势极重,她只心中想先安顿好青龙,再请自裁,当即抱着青龙飞走,而玉虚门陷入大乱。
只是没过几日,王朝云独自上山自首,这一次清虚公事公办,召集玉虚门各峰首座长老皆至,在场公审,只是对于多的罪恶一概不认,只认行刺掌教之事,清虚这几日冷静下来后,才觉得此行做的有些冲动,但他乃是一门之长,掌教威信不可堕,只好严审!
当日定了王朝云死罪,只是清虚内心还是不忍处死正值风华绝代的王朝云,他与众人交代,此罪行数千年未有,决定他亲自押赴祖师祠堂以正典刑,众人纷纷叹息,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应和。
如此,清虚将王朝云关在祖师祠堂,严禁所有人进入后山,自此后风华绝代的王朝云此人就在玉虚一门成了禁忌话题,过了几日青龙撑着重伤身躯上山,但没有见到清虚,却得知王朝云已被处死,他失魂落魄的下了山,青龙回了一趟摩尼教,至此再也没了消息。
而自清大师也因此事伤心过余,没几年就撒手人寰,自此清慧接任珞珈峰大位,清慧接位后,心中对清虚极为不满,认为当日之事,也不尽是王朝云之责,但却因为清虚,最亲近的师姐死了,最尊敬的师尊也走了,自此清慧对清虚多有冷眼,过了数十年才好些。
而王朝云怀有身孕,在伤心欲绝之下,独自产下一女,稍稍慰藉王朝云,但清虚某天强夺走此女,名曰斩草除根,但也没真的对一个弱婴下手,只是遣人送到山下某户人去,并着人在四周监视,后此女长大嫁人,产下一子,姓姜名询,只是难产走了,姜洵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倒也美满,后来玉虚门下弟子招徒,姜洵家人欢欢喜喜的将其送去,姜洵也算争气,被选中,由乾元峰首座杨肃收为名下第七名弟子。
虽王朝云被关在祖师祠堂,但清虚对这些也不瞒她,统统告知,只是人生遭逢许多大难,与青龙被强行分开,师尊因其呜呼而去,唯一的女儿也因难产而死,她如今心态如一块枯木,清虚每次前来都只是自言自语,好似清虚在为以往过错忏悔,但王朝云却已心死。
这百年来,唯一一次令她欣喜的事,就是几十年后,清虚某天前来,说将她的家人送来,但是不准其相认,王朝云半信半疑,终于她见到了他。
她享受的那十年,只是时光一闪而去,她却没有机会听他叫一声“祖母”就再次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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