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都城新绛的相国府内,烛火通明。
赵无恤站在巨大的羊皮地图前,手指沿着黄河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晋国的朝歌,三年前楚军在此大败晋师,这是赵无恤统领晋国以来最大的耻辱。
“相国,张大夫到了。”侍从轻声禀报。
“快请张子进来”,赵无恤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张孟谈身着素色深衣,腰间只悬一枚青玉,步履从容地走入厅中,见到赵无恤便躬身行礼道:“见过相国。”
“张子不必多礼”,赵无恤亲自扶起他:“你上次提出的'全民皆兵'之策,效果显着,如今我们晋国已经编练出一支四十万的强军,若是再加上已经完成春耕的成为辅兵和民夫的百万之众,本相定然要叫那楚军有来无回”,赵无恤看着张孟淡激动的说道。
四十万战兵,这是一支多么强大的力量,也难怪赵无恤会飘。
“相国明鉴”,张孟谈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说道:“这是臣改版的《均粮令》,按户等征粮,贵族与庶民同例,另设军功授田之制,参军者可多分田亩。”
赵无恤接过张孟淡手中的奏折,越看眼中光芒越盛:“妙!以利诱之,比以力迫之高明百倍。”
“本相现在倒是希望楚军早点来了,不然百万之众,日耗粟米如山,若楚军迟迟不来,我们这消耗可坚持不了多久”,赵无恤无奈的说道。
第二天,晋国颁布《征兵法》与《均粮令》。
这两道法令的颁布,极大的缓和了百姓与官府之间的紧张关系,但也进一步损害了晋国贵族们的利益。
又是两日过去,赵无恤正在举办朝会,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驰一般进入了邯郸城。
“启禀相国,秦国急报!”,在赵无恤与诸卿议政之际,一名寺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呈上来”,赵无恤看着那面露慌张之色的寺人,眉头一紧,随即张口说道。
之后就有一名寺人接过那人手中的急报递交到了赵无恤的手里。
当赵无恤展开书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骤变,三尸神顿时忍不住的暴跳。
原来那急报上写着:楚军破秦国蓝田,楚国两路大军逼近渭南防线。
“熊章欺人太甚!”,赵无恤大吼一声,脸色涨红,然后就看到他猛的就抽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剑,然后一剑就将身前的桌案给劈成了两半,其余晋国公卿们一时之间都是噤若寒蝉。
“相国?”,张孟淡问了一句。
赵无恤听到张孟淡的询问,这才恢复了几分冷静,而后说道:“楚军以两路大军突袭了秦国,如今已经攻破蓝田,随时可以突破秦国的渭南防线,秦国陷入危急的境地。”
赵无恤的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张孟淡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
这时候,晋国诸卿都明白过来,他们都被楚国给骗了,楚国的主攻目标并不是他们晋国,而是秦国。
张孟谈接过赵无恤手中的急报细看,手指微微发抖:“好一招声东击西...”
“相国,晋国耗费如此巨资备战,如今却成笑柄,民间怨声载道,若不处置献策之人,恐怕会生出乱子来,还请相国处置张大夫,如此或可平息众怒”,就在赵无恤余怒未消之际,一个晋国贵族起身对赵无恤说道。
“张大夫误国,当治罪以平民愤!”,另外几名贵族也是立即附和。
张孟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神情淡漠无比,仿佛讨论的不是他的生死。
“众怒?”,赵无恤盯着韩不信,突然冷笑一声:“好一个'平民愤'!你口中的'民',是那些在田间劳作的黔首,还是你们私下串联的诸贵?”
那几名贵族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忙道:“相国何出此言?”
“来人!”赵无恤厉喝道:“这些人勾结楚国韩氏,祸乱朝纲,都给本相拖出去斩了!”
殿外的闻言,立刻冲了进来,然后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那些晋国贵族挣扎着大喊道:“相国啊,我们可是一直支持你赵氏的啊,怎么敢如此对待功臣”。
“赵无恤!你擅杀公卿,你会有报应的...”
殿外这些叫骂的声音陡然而止,片刻后,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呈上,赵无恤环视群臣,沉声问道:“现在,还有谁要'平民愤'?”
大殿内鸦雀无声,一些贵族甚至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赵无恤见状,这才露出满意之色,而后这才转向张孟谈,问道:“张子,如今之计,我晋国该怎么办?”
张孟谈此时也在心中有了对策,于是拱手道:“相国,楚军攻秦,意在打通崤函,若秦国灭亡,晋国西面门户洞开。
如今我们晋国有战兵四十万,民夫和辅兵也有百万之中,已经是蓄势待发之境,臣以为既然楚国不来,那我晋国便要主动出击,当攻楚之必救,这样才能减轻秦国的压力”。
“张子的意思是说...直取襄郢?”,赵无恤皱眉。
“襄郢在楚国腹地,晋国怎么可能打得下来”,张孟淡摇着头说道。
“那是要攻打哪里?”,赵无恤问道。
“臣以为,晋国维持黄河防线的兵力不动,防止晋楚边境的楚军趁虚而入,其余兵力应该攻打中山国和燕地”,张孟淡说道。
“那秦国怎么办?”赵无恤问道。
“秦国太远,我们晋军前往秦地那边是劳师远征,若是主动放弃黄河防线,攻打楚国的三川郡或是洛邑,恐怕也是正中楚军下怀。
臣以为中山国虽小,却控太行要道,燕地广袤,可为我晋国提供战略纵深,得此两地,进可威胁楚国北境,退可固守山河,而且中山国乃是晋国的心腹之患,燕地空虚,此番正好拿下中山国和燕地,如此还能迫使楚国调军支援,这样就能达到减轻秦国那边的压力”,张孟淡说道。
赵无恤闻言,立刻赞同,于是就让其弟弟赵嘉带领十万晋军加上代地的原有的五万大军全力攻打中山国和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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