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府满门下狱的诏书震动朝野。
燕沉甯端坐于金銮殿上,玄色凤袍衬得面色如霜。
殿中跪着的苏氏家主面如死灰,冠带歪斜,再不见往日跋扈之态。
“苏清绾。”女帝指尖轻叩龙案,声音不重,却让满朝文武脊背生寒,“朕记得,先帝曾赞你苏家世代忠良。”
一卷染血的账册被扔到阶下,哗啦啦展开。
上面详细记载着苏家这些年在军饷中贪墨的数额,以及买通官员、私贩盐铁的罪证。
“这就是你们的忠良?”
苏清绾浑身发抖,扑上前想撕毁账册,被羽林卫一脚踹翻。
他挣扎着抬头,正对上女帝森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怒火,只有看死物般的平静。
更令人胆寒。
“传朕旨意。”燕沉甯起身,玉旒轻晃,“苏氏一族,凡涉案者,斩立决。余者流放北疆,永世不得归京。”
她走下玉阶,靴底碾过那本账册:“至于苏家产业…悉数充公,用于填补军饷亏空。”
满殿死寂中,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苏家毕竟是百年世家,是否…”
“是否什么?”燕沉甯轻笑,“是否该看在先帝面子上网开一面?”
她抽出御前侍卫的佩刀,“铮”地一声钉在那老臣脚前:“不如爱卿亲自去问问先帝,看她老人家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老臣瘫软在地,再不敢多言。
退朝后,燕沉甯独自站在宫墙上,看着一队队囚车驶出皇城。
夜阑无声出现,低声道:“按陛下吩咐,已从苏府密室搜出与北境往来的密信。”
她漠然道,“行刑时公布。”
“是。”
风卷起她袖摆,露出腕间还未愈合的伤口。
夜阑欲言又止,终是退下。
两日后,午门外的青石板被鲜血浸透了三遍。
燕沉甯高坐于刑场监斩台,玄色凤袍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囚笼中的苏清绾早已没了人形,却还在嘶吼:“老臣冤枉——!”
“冤枉?”女帝轻笑,抬手示意侍卫呈上证据。
一摞密信被当众抖开,北境匈奴王庭的狼头印赫然在目。
信中清清楚楚写着苏家如何泄露边关布防,如何暗中克扣军饷致使戍边将士缺衣少食,甚至,如何约定在燕沉甯御驾亲征时打开城门。
“三年前镇北关失守,三千将士埋骨黄沙。”燕沉甯指尖轻点其中一页,“苏卿可还记得,你嫡长女当时就在军中?”
苏清绾僵住。
“你以为她战死?”女帝扔下一枚染血的玉佩,正是苏家嫡长女随身之物,“他是被你的好盟友,绑在阵前活活射成了刺猬。”
围观百姓哗然。
有人捡起石子砸向囚笼:“卖国贼!”
“苏氏一族,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燕沉甯起身,扔下一道朱批诏书,“主犯凌迟,九族尽诛。府中男眷没入掖庭,女丁无论老幼——”
她一字一顿:“明日午时,腰斩于市。”
血红的日轮悬在头顶,刽子手的鬼头刀映出苏清绾扭曲的脸。
直到人头落地那刻,他最后看见的,是女帝俯身对身旁心腹说的那句话:“把头颅腌好了,送去北境。”
“告诉匈奴单于,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
燕沉甯踏进寝殿时,满室药味刺得人眼眶发涩。
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陛下恕罪…噬心散的毒虽解,但容贵君心脉受损太重…若明日再不醒…”
话未说完,一柄染血的剑已抵在他喉间。
“朕不听废话。”燕沉甯的声音比剑锋更冷,“救不活他,你们全族陪葬。”
太医抖如筛糠,突然想起什么:“或…或许以毒攻毒!古籍记载,若取施毒者的心头血为引…”
剑尖倏地收回。
“夜阑。”女帝转身,“去天牢。”
天牢最深处,苏玉衡被铁链吊在刑架上,雪白中衣早已染成暗红。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抬头,竟露出个扭曲的笑:“…陛下终于来看我了?”
燕沉甯直接扼住他咽喉:“你的心头血,能解噬心散。”
“原来…是为他。”苏玉衡咳着血沫,染血的唇却扬起扭曲的笑,“陛…下…为了他…肯亲手碰我了…”
“可陛下知道吗?噬心散…要活取心头血才有效…”他疯狂大笑:“您要亲手剖开我的胸膛吗?!”
寒光一闪,匕首捅进心口,刺入血肉的声响格外清晰。
燕沉甯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手腕手腕一转,滚烫的血顺着血槽流入太医捧着的玉碗中,溅起细小的血花。
“啊——!”
苏玉衡瞳孔涣散,听见此生最诛心的话。
“这是你应该受的。”
血将满半碗时,匕首上挑,生生剜出一小块跳动的血肉。
苏玉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低头看着自己心口血淋淋的窟窿,瞳孔剧烈收缩,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
“放心,不会让你死。”燕沉甯将那块血肉扔进火盆,火焰“轰”地蹿高,“太医会日日来给你换药,让你亲眼看着这个伤口结痂、溃烂、再结痂…就像容允岺毒发时忍受着的噬心之痛。”
侍卫递上绢帕,她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血。
“对了,你母亲临刑前,托朕带句话。她说,苏家百年基业,全毁在你一念痴心上。”
苏玉衡盯着燕沉甯离去的背影,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笑声混着血沫从喉间挤出,在阴暗的天牢里回荡如厉鬼哭嚎。
“哈哈哈…燕沉甯…”他染血的牙齿森白如刃,“我这辈子…竟爱错了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咬下。
“咔嚓!”半截舌头混着黑血喷溅在刑架上。
苏玉衡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还在笑,笑得浑身抽搐,笑得眼角迸裂。
直到瞳孔彻底涣散,那具吊在铁链上的身躯才终于静止。
血顺着脚尖滴落,积成一汪暗红的潭。
铁门闭合的闷响中,燕沉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传来血肉坠地的声响,接着是狱卒惊慌的呼喊:“陛下!苏贵侍他…”
“拖去乱葬岗。”
她脚步未停地穿过幽暗长廊。
爱一个人本没有错,但为了这份痴念做出通敌叛国、毒害忠良之事,这便是万死难赎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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