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巷子里的嘈杂似乎被隔绝在外,他只专注于指尖传来的触感:脉象浮而无力,偶尔还会出现短暂的间歇,正是风寒入肺、肺气虚弱的征兆。
他又抬眼看向男孩的面色,蜡黄中透着一丝青灰,嘴唇干裂起皮,咳嗽时胸口起伏剧烈,却咳不出多少痰液,显然是邪热壅肺、津液耗损所致。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眉头微微一皱,不是因为病症难治,而是心疼这孩子 —— 看这脉象,风寒入体少说也有三四天了,若再拖上一两天,怕是真要引发肺痈,到时候就算有良药,也得遭不少罪。
他收回手,又轻轻翻开男孩的眼睑看了看,眼底泛着淡淡的红血丝,进一步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大夫,我孙儿…… 我孙儿咋样啦?” 老妇人见他皱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带着哭腔,连一旁刚站起身的少妇也凑了过来,眼神紧紧盯着吴天翊,满是焦灼与期盼。
吴天翊直起身,先轻轻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背安抚道:“老夫人莫慌,孩子的病虽看着凶险,但还没到难治的地步!”
他顿了顿,组织着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话语,缓缓说道:“这是风寒入肺引发的‘急喘症’,风寒邪气相侵,堵在了肺腑里,所以孩子才咳得厉害、气促难喘,再拖下去怕是要伤及肺叶,到时就难治了!”
紧接着吴天翊指了指男孩泛青的嘴角,继续解释道:“你看孩子嘴角泛青,便是肺气不畅、气机瘀滞的征兆。老夫的治法是‘先通后补’—— 先用银针疏导他的‘肺俞’‘膻中’两穴,把堵在肺里的邪气散出去,缓解咳喘。”
“再开一副‘麻杏石甘汤’加减的方子,加些桔梗、前胡宣肺止咳,麦冬、玉竹润肺生津,喝上两剂,孩子的气就能顺过来,咳嗽也会减轻!”
说罢,他从药箱里翻出一小包晒干的薄荷,递到老妇人手里:“这薄荷先拿回去,用沸水冲泡给孩子含漱,能暂时缓解喉咙干痒,减轻咳嗽。”
随即目光扫过四周 —— 地上满是污水和垃圾,墙角堆着发霉的草席,风一吹还卷起阵阵异味,于是乎他故意装着一副面露难色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用欲言又止的语气说道:“只是…… 只是这里环境实在脏乱,风邪浊气太重,施针讲究‘洁净气顺’,这般光景下扎针,怕是会让邪气再侵孩子体内,反倒加重病情啊。”
那少妇本就因 “无钱治病” 满心愧疚,此刻见吴天翊盯着环境皱眉,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先生…… 我们…… 我们身无分文,连个遮风挡雨的破屋都租不起,实在没处…… 没处让您好好给孩子施针……” 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既羞又急,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吴天翊见状,微微一沉吟,像是刚想到法子般顺水推舟地说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仁心堂’,是本地有名的医馆,要不到那儿去治?”
“一来医馆里干净整洁,适合施针;二来我药箱里药材有限,抓药也得去他们那边采买,正好一举两得。”
这话一出,老妇人和少妇脸上的窘迫更甚,两人都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愧疚。
现在她们连抓药的钱都没有,哪敢去医馆这种 “要花钱” 的地方?
少妇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暗自抽泣起来,连指尖都泛了白。
吴天翊看在眼里,装着一副无奈又心软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老夫既悬壶为医,本就以‘济世救人为志’,岂能见稚子受苦而袖手?汝等亦无需为难,前往仁心堂抓药所需银钱,老夫暂且垫付,待孩童痊愈再作计较不迟。”
那一老一少两母女一听这话,顿时如蒙大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噗通” 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吴天翊连连磕头。
特别是那老妇人,抱着怀里还在咳嗽的男孩,非要把孩子的头往地上按,嘴里哽咽着喊:“恩人!您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吴天翊一看赶忙俯身将她们扶起,双手托住老妇人的胳膊,语气温和:“使不得使不得!治病救人本就是分内之事,快起来吧,咱们这就去仁心堂,别耽误了孩子的病情。”
说罢,他直起身拍了拍药箱上的灰尘,拎起箱子便迈步往巷口走。
那老妇人连忙抱紧怀里的男孩跟上,少妇也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跪在冰冷的泥地里太久,双腿早已发麻,加上风雪吹得浑身僵硬,又饿了两天没沾半点热食,硬是撑着胳膊爬了三次,都因腿软摔回原地,手掌心也蹭破了皮。
吴天翊听得身后动静不对,回头见她狼狈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折回去伸手搀扶。
这下可把那少妇慌坏了,连连摆手挣扎着往后缩,声音带着几分局促:“先生…… 使不得!奴家身上又脏又寒,别污了您的衣裳……”
她虽是乡下农妇,却也知晓 “大夫” 是体面人,自己衣衫褴褛沾满泥雪,哪敢让对方碰自己?
吴天翊哪愿意在这满是馊臭的巷子里多耽搁,故意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再磨蹭下去,你儿子的咳喘怕是要加重,到时候就算施针抓药,效果也得打折扣!”
说罢,不等她再推辞,便伸手架住她的胳膊,强行将人扶了起来。
其实他方才诊脉时便留意到,少妇面色发白、嘴唇干裂,说话时带着隐隐的鼻音,显然也染上了风寒 —— 方才他瞧见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粗布褂子,那件稍厚些的棉袄早披在了老妇人身上,男孩也裹着她的旧棉裤,这般在风雪里硬撑,没倒下已是万幸。
好在这女子瞧着是常年劳作的,骨架硬朗,还能勉强走动,否则今日这 “造势” 的计划,怕是要先卡在这流民巷里。
被吴天翊架着胳膊往前走,少妇浑身都紧绷着,却也不敢再挣扎,只低着头快步跟着,心里满是感激与愧疚,眼角的泪珠子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沾满泥点的衣襟上。
老妇人跟在一旁,怀里的男孩似是舒服了些,咳嗽声渐渐轻了些,只偶尔哼唧两声,小脑袋无力地靠在老妇人肩头,呼吸也依旧带着细碎的喘。
吴天翊扶着少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风雪打在脸上生疼,药箱的背带勒得肩膀发紧,他却不敢放慢脚步 —— 这孩子的病,多拖一刻便多一分风险,也耽误他 “造势” 的计划。
好不容易挨到仁心堂门口,那朱红的牌匾在风雪中透着几分暖意,吴天翊扶着少妇喘了口气,刚要推门进去,迎面就撞上个穿青布短打的药童。
那药童约莫十七八岁,见他们几人衣衫褴褛,少妇和老妇人身上还沾着泥雪,隐隐透着股汗味与霉味,眉头当即皱成了疙瘩,伸手就去推吴天翊:“去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仁心堂是看病抓药的地方,不是你们讨饭的地界!”
吴天翊早等着这一刻,当即往后退了半步,避开药童的手,随即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地斥道:“放肆!医者之地,本当‘有疾皆治,无分贵贱’,你一个黄口小儿,竟敢以衣着取人,将病患拒之门外?”
“《黄帝内经》有云‘上医治未病,中医治欲病,下医治已病’,可你们仁心堂连‘治病’的本分都做不到,何谈‘仁心’二字?”
吴天翊一脸鄙夷地扫了药童一眼,又抬手指了指堂口那块 “仁心堂” 的朱红牌匾,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哼,老夫看你这‘仁心堂’的牌匾也不要挂了,否则真污了‘仁心’二字!”
那药童被这番话怼得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手指着吴天翊,嘴唇哆嗦着,支吾了半天也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你…… 你…… 你这老东西胡说八道什么!我…… 我们仁心堂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不治病了!”
他急得额角冒汗,却想不出半句能反驳的话,只能站在原地直跺脚,门口本就有不少路过的百姓,闻言纷纷围了过来,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这老郎中说得在理啊,医馆哪能嫌人穷?”
“就是,看那孩子病得快不行了,哪能往外赶?”
……
吵闹声很快惊动了后堂的掌柜,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来,见状连忙打圆场:“各位乡邻莫急,莫急!是小儿不懂事,冲撞了先生!”
他瞪了药童一眼,又对着吴天翊拱手道:“先生息怒,快请进,快请进!”
碍于围观百姓的议论和 “仁心堂” 的招牌,他哪敢再赶人,忙引着几人往里走,在堂角腾出一块空地,搬来两张长凳让老妇人和少妇坐下。
吴天翊也不客气,放下药箱便开始忙活:先是让伙计去后厨煮些热水,又从怀里摸出二钱碎银子递给老妇人:“你去隔壁布行给孩子和你们买两套厚实的棉衣,再去对面铺子买些热乎的馒头粥品,快去快回!”
一旁的少妇连忙起身:“先生,我去吧……”
吴天翊却皱了皱眉:“你自己也染了风寒,脸色发白,坐着歇着!步行不远,老夫人快去快回便是。”
这话落在药童和伙计耳中,却成了 “装模作样”,几人撇着嘴暗自鄙夷,暗自嘀咕道“哼,不就些乞婆,还老夫人……”
谁知刚安顿好,里间就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位须发皆白、身着藏青锦袍的老大夫走了出来 —— 正是仁心堂坐馆的首席大夫柳鹤年。
他瞥了眼堂角的男孩,又上下打量了吴天翊一番,见他身着粗布长衫,帽檐压得半遮面容,便满脸鄙夷地开口:“哼,不知从哪来的江湖游医,也敢闯仁心堂献丑?”
“这孩子是风寒入肺引发的肺痈初兆,脉象紊乱、气息奄奄,老夫上个月刚诊治过一例,耗费数月才稳住病情,你这般毛手毛脚,贸然施为,怕是要误人性命!”
这话一出,少妇的脸色瞬间白了,紧紧攥着衣角,看向吴天翊的眼神满是担忧,却因身份低微不敢多言。
吴天翊却抚须轻笑,故意以言语相激:“这位老大夫既对病症如此笃定,敢与老夫击掌为赌否?”
“若三日内老夫能令稚子咳喘止息、气息调匀,今日他母子诊疗之费全免,仁心堂再赠老夫百文药资即可;若老夫束手无策,便自封药箱,从此退出杏林,不复行医!”
柳鹤年本就自持身份,又被围观百姓盯着,面子哪挂得住?他冷哼一声,上前搭了搭男孩的脉,见脉象果然如自己所说般紊乱,心中更有把握,当即应道:“好!老夫便应下这赌约!若你真能医好此童,老夫言出必行,绝不食言!”
吴天翊不再多言,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指尖翻飞间,银针已精准刺入男孩的肺俞、膻中、内关三穴。
他施针的手法极快,却稳如磐石,每一针的角度、深度都分毫不差,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柳鹤年原本抱着双臂满脸不屑,见此情景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 这施针 手法,整个大乾国也寥寥无几,绝非普通游医能会!
他连忙喊来药童:“快!把方才这位先生开的药方拿来给老夫看!”
药童慌忙取来药方,柳鹤年接过一看,眉头紧锁,手指在药方上细细摩挲,越看越心惊:这方子配伍精妙,麻杏石甘汤加减得恰到好处,竟比自己的方子更贴合病症!
可药方中几味药的配伍比例,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 寻常治风寒咳喘,桔梗多与杏仁等量同用,此方正桔梗用量减半,反增了二分桑白皮;且麦冬本是滋阴之品,他素来怕其滋腻碍肺,从不轻用,可此方中竟与石膏同配,看似矛盾,细想却似有深意,偏生他一时参不透其中玄机。
他眉头愈发紧蹙,指腹反复碾过药方上那几味药的字迹,转身看向正专心致志施针的吴天翊。
此时见对方垂着眼帘,指尖捏着银针轻转,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柳鹤年的眼神微微眯了起来,眼底的鄙夷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探究与忌惮:这看似普通的游医,竟有这般精妙的方药配伍,绝非寻常江湖郎中可比,莫非是隐于民间的杏林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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