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又鸣在马撒港的临时指挥部里铺开南亚舆图时,海风正卷着棕榈叶的碎屑打在窗纸上。
他指尖划过特冷、白古、落坑的位置,想起李奇临行前的嘱咐:“海外诸国,人心各异,需用威德兼施,不可一概而论。”
特冷王国的都城藏在掸邦高原的密林深处,使者王谦踏入王宫时,被满殿的兰花香气呛得打了个喷嚏。
国王孟乍得穿着缀满银饰的筒裙,亲自用金盏为他斟上米酒,翡翠耳环随着笑靥轻晃:“上国使者远道而来,特冷上下蓬荜生辉啊。”
宴席上的烤鹿肉还冒着热气,孟乍得却绝口不提联合军队的事,只一个劲地打听大明的丝绸价格。
直到王谦第三次提起正事,国王突然捂住肚子,皱着眉喊疼:“哎呀,老毛病犯了,实在抱歉,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说罢便被宫女搀扶着退入后殿。
这一 “改日” 便是十天。
王谦住在闷热的竹楼里,看着窗外连绵的阴雨,鞋底都长出了霉斑。
第十一天清晨,当他再次堵在王宫门口时,孟乍得的丞相终于露面,手里捧着一卷羊皮文书:“国王陛下说了,特冷国小民弱,实在抽不出太多兵力,只能派两千人去上国军中随训,还望使者海涵。”
王谦展开文书,只见上面用汉文写着士兵的编制,尽是些老弱病残的名额。
他冷笑一声,将文书拍在案上:“丞相回去告诉国王,随训可以,但这两千人必须是精壮,且得由大明教官挑选。否则,特冷的‘恭顺’,怕是要让大帅失望了。”
三日后,特冷国的两千士兵在密林边缘集结,果然个个面黄肌瘦。
王谦当即点出一半不合格者,限孟乍得三日内补齐。
当重新挑选的士兵背着藤甲站在面前时,王谦看着他们腰间生锈的长刀,知道这特冷国的心思 —— 既不想得罪大明,又不肯真正出力,终究是在观望。
王谦对带队的将军说道:“将军既然带队参训,就是大明属下军队,自然不会让你们使用这些破旧的武器,把你们身上的武器御下来,都让人带回去吧。”
“既然是联合训练,大明自然会给你们提供大明制式军械。”
带队的将军一听可以使用大明制式军械,大喜。
都知道大明的军械领先,对这个时代的南亚诸国形成断代式压倒性优势。
白古王国的都城依偎在伊洛瓦底江畔,使者李顺抵达时,正赶上当地的泼水节。
国王雍籍牙穿着金线绣成的龙舟纹长袍,亲自带着百姓在码头洒水迎接,银钵里的清水洒在李顺肩头,凉丝丝的带着花香:“上国使者来得巧,正好赶上我们的新年,一定要多住几日。”
王宫的龙舟宴上,雍籍牙命人抬来整条烤鳄鱼,用金刀割下最嫩的肉递过来:“白古虽小,却有三江之利,上国水师若需补给,尽管开口。”
李顺趁机提起联合军队,国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手中的金刀停在半空。
“使者有所不知,” 雍籍牙放下刀,叹了口气,“白古全国上下也就五万人口,能拿起武器的不足三千,还要守卫四座港口,实在抽不出人啊。”
他的弟弟、掌管军务的摩诃棱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连象兵都凑不齐十头,去了也是给上国添乱。”
李顺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张招兵告示:“既然如此,大明也不为难。只是我军在仰光需要劳力,想在白古招些青壮,每月给二两银子,管吃管住,不知国王意下如何?”
雍籍牙眼睛一亮,二两银子,这可不是大明,在这南亚地头,只要两个铜板就可以请人做一天的工作,二两银子,那还不打破头的抢着去做,这可不愁人啊。
这既不用派本国士兵,又能赚银子,当即拍板:“准!使者要多少人?五千?一万?我让人挨村去说!”
李顺暗自冷笑,这些白古人精于算计,却不知他招的不仅是劳力,更是未来的兵源 —— 只要给足银子,不愁他们不为大明卖命。
落坑王国的港口还留着西班牙人修筑的石堡残垣,断壁上弹痕累累,那是三年前李奇水师炮轰的痕迹。
使者赵昂刚踏上码头,国王苏莱曼就带着大臣们跪在沙滩上,身上的阿拉伯式长袍沾满沙粒,头顶的缠头巾被海风刮得歪斜:“上国使者驾临,落坑有失远迎!”
王宫的圆顶大厅里,苏莱曼指着墙上的地图,手指在西班牙人曾经的据点上重重一点:“若非上国水师驱逐红毛夷,落坑早已沦为殖民地。如今上国要指导我国军队,那是看得起我们,臣万死不辞!”
他当即下令,将全国五千士兵集中到港口,由大明教官统一训练。
赵昂看着操场上列队的落坑士兵,他们虽然穿着各异,有穿皮甲的,有裹亚麻布的,但眼神里满是敬畏。
苏莱曼亲自示范,跟着大明教官学踢正步,肥大的长袍绊倒了好几次,却爬起来继续练,嘴里还喊着刚学会的汉语口号:“大明万岁!”
“国王不必如此。” 赵昂扶起他,“大明只要落坑守住港口,不让红毛夷再进来,便是大功一件。”
苏莱曼连连点头,从国库取出当年西班牙人留下的二十门青铜炮:“这些都交给上国,我们只管用土炮就行!”
赵昂看着他虔诚的样子,知道这是真正被打服了 —— 血的教训,远比空泛的说教管用。
雨季的第一个满月夜,仰光城的北关突然响起炮声。
吴三桂的小股部队趁着夜色,用十二门轻型火炮轰击城墙,炮弹在夯土城墙上炸开一个个豁口。
守将刘振邦按照张又鸣的部署,并不出城迎战,只命神臂营在城楼上用燧发枪点名,火光照亮了雨幕中冲锋的敌兵。
“将军,吴贼攻势不猛,倒像是在试探。” 参谋指着望远镜里稀疏的兵力。
“他们的炮队离城墙太远,准头差得很。” 张又鸣站在城楼,听着远处断断续续的炮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吴三桂这老狐狸,是想看看我们的底牌。”
他下令打开城门,放出五百名刚训练的缅甸联合军,让他们在城外挖战壕作为掩体。
这些缅甸士兵起初还怕得发抖,但在郑大虎的连长高声喝令下,终于拿起锄头开挖。
这壕沟掩体配合火枪射击,对付小部队那是神器,当然如果遇上大部队冲锋就只能坐蜡了。
当吴三桂的小股士兵冲到战壕前时,突然被两侧的交叉火力压制,丢下几十具尸体仓皇撤退。
黎明时,战场上传来阵阵哀嚎,张又鸣让人把受伤的吴兵抬到两军阵前,把他们扔在那里哀嚎:“回去告诉吴三桂,仰光是大明属国的土地,再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吴三桂的王宫建在勃固的佛塔群中,金顶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当败兵汇报战况时,他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挑着燕窝,听着听着突然笑了:“果然不出所料,张又鸣不敢追。”
心腹谋士方光琛不解:“王爷,咱们损失了三百人,就这么算了?”
吴三桂放下银签,指节轻叩案上的舆图:“三百人换个明白,值。张又鸣的底线很清楚 —— 保住缅甸和木邦,暂时不想跟我们全面开战。”
他让人拿来笔墨,在仰光周围画了个圈,“这圈里的地盘,暂时别动,把精力放在东边的掸邦。”
几日后,张又鸣的斥责文书送到勃固,吴三桂看完随手丢给方光琛:“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这是想息事宁人。”
他提笔写了封回信,语气谦卑却暗藏锋芒:“末将只是追剿叛匪。今后定当约束部下,绝不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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