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章专门讲述了“影子分离”的现象。
当一个人遭遇极度的精神创伤或成为某种仪式的目标时,他的影子可能会获得独立意识并试图取代主人。
书中提到几种应对方法: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直接用海盐击退已经脱离身体的影子,宣示主权,一种是退而求其次,直接换一个肉身,不受这个将要消失的肉体规则束缚。
温暖突然想起什么,从床头柜翻出一本日记。
上周他开始做那些怪梦后,他曾记录下一些片段。
翻到最新的一页,他发现了自己完全不记得写过的一段文字:
“他们说要我成为门。七个世界正在重叠,需要一个活人作为锚点。渺风说这是莫大的荣幸。为什么我不记得答应过这件事?”
渺风?这个名字莫名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他确信自己完全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但为什么会在日记中提到?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蔽。
温暖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尽管他知道现在睡觉可能是最危险的事情。
他强打精神,继续翻阅古籍,直到眼皮沉重得无法抬起。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衣柜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温暖猛地睁眼,看到他的影子从衣柜里流出来,但这次它不再是人形——它变成了无数黑色细丝的集合体,像某种深海生物一样蠕动着向他爬来。
黑曜石圈发出微弱的蓝光,影子在碰到光圈时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又试探性地伸出更多触须。
更可怕的是,温暖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变得半透明。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能隐约看到下方的书页。
影子正在成功。它正在一点点吃掉他。
温暖抓起盐袋撒向影子,同时念出刚从书上学到的一句咒语:“光与暗本同源,归位!”
影子发出痛苦的嘶叫,暂时退回了衣柜。温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他看了看时钟——凌晨3:22。
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他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他拿出知夏给的小票,决定不等天亮了。
现在就打给她。
电话接通得很快,仿佛对方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它又攻击你了?”知夏的声音清醒得不像凌晨三点多的人。
“是的,而且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温暖尽量控制声音不要发抖,“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
“现在太危险,”知夏打断他,“黎明前是影子最活跃的时候。再坚持两小时,天一亮我就来接你。记住,不要让它碰到你的皮肤,那会加速吞噬过程。”
挂断电话,温暖紧握黑曜石碎片,盯着衣柜门,准备迎接漫长的两小时守夜。
他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渺风正通过一面古老的铜镜观看着这一切。
镜中显示的正是温暖坐在黑曜石圈中的画面。
“他比我想象的顽强,”渺风对身旁的炽烈说,“不过没关系,痛苦会让他的灵魂更加'美味',对仪式更有利。”
炽烈皱眉:“影报告说有个便利店女孩介入其中。需要处理掉她吗?”
渺风轻笑:“不必。她只是棋子之一。让游戏继续吧,离地府翻覆还有18个小时,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让温暖达到完美状态。”
他转向铜镜,对着镜中的温暖低语:“跑吧,挣扎吧,恐惧吧……你的每分痛苦都在为新时代铺路。”
此时在一处僻静地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区,小区里鸟语花香,跟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这苏贝克自从搬到这里,就一直总觉得有什么事想不起来,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
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去一家医院做主治医师,他是骨科的,有的时候会需要做身体检测,但他发现自己脑子里会跳出一些不管死活的念头,有一些患者甚至觉得他面无表情,毫无生气,他自己没什么感觉。
苏贝克站在检查室里,手指触碰患者手臂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记忆刺入他的大脑。解剖台上苍白的尸体、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学长拍着他肩膀说\"这具尸体右臂骨折与案发现场不符\"的声音——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苏医生?您还好吗?”躺在检查床上的老人担忧地问道。
苏贝克猛地收回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他勉强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您的臂长测量结果正常,没什么问题。”
走出检查室,苏贝克直奔洗手间。他盯着镜中的自己——三十岁出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白大褂左胸口袋上别着“骨科主治医师 苏贝克”的名牌。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我是法医。”他对着镜子低语,“不是骨科医生。”
这个认知一旦形成,就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更多记忆碎片纷至沓来:警局里彻夜工作的灯光,现场勘察时手套上的血迹,停尸房里金属推车滑动的声响……这些记忆如此鲜活,与他脑海中“骨科医生苏贝克”的生活格格不入。
下班回家的路上,苏贝克刻意放慢脚步,仔细观察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社区。阳光小区,名字普通得毫无特色。
六层高的居民楼排列整齐,中央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儿童游乐区。
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闲聊,主妇们提着购物袋匆匆走过,一切都那么...正常。
太正常了。
苏贝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有一道他从未注意过的细小疤痕。什么时候留下的?为什么他完全不记得?
“爸!”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朝他奔来,书包在背后欢快地跳动。苏小贝,他的“儿子”。
\"天数学考了一百分!”男孩骄傲地宣布,小手自然地牵住苏贝克的。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击中苏贝克。他低头看着这个自称是他儿子的孩子,试图从记忆中搜寻关于他出生的片段,却只找到一些模糊的、像是被植入的画面。
“真棒,小贝。”他机械地回答,声音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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