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尉,此事不着急,你怎不多休息些时候?”
李费看着眼前的张泛,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意外。
“县令大人,这是此次剿灭贼寇的详细战报,请您过目。”
张泛从怀中取出战报,双手呈上,态度极为恭敬。
“哦?张县尉真是为了公务,不辞辛劳。”
李费愣了一下,而后接过战报,随后道:“让我看看,此次行动的成果如何。”
“这些贼寇,真是丧尽天良,掠夺了多少无辜百姓!”
片刻后,李费翻阅完战报,面色凝重,愤怒地说道:“幸得张县尉英勇英武不凡,将他们剿灭殆尽。
我定要上报董郡守,为你请功!”
“多谢县令大人夸奖,卑职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张泛谦逊地回应道:“此次行动,全靠县令大人的全力支持,我等方能顺利完成任务。”
张泛心中暗自忖度,不愧是官场老油条,真他喵的能装。
这些猖獗贼寇的累累恶行,难道不是由于你们这些贪赃枉法之人,纵容放任而造成的恶果吗?
还上报董郡守,请功于他。到时候,能据实上报,不要刻意抢夺功劳,那就谢天谢地了。
“张县尉谦虚了,居功不自傲,实在难得。”
李费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
张泛一脸诚恳的说道:“县令大人,卑职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而后他又问道:“此次缴获的物品,何时与许主簿进行交接?”
“张县尉,关于此次行动中所产生的损耗,是否已全部得到妥善的补充?”
李费关切地问道。
张泛摇摇头,一脸诚恳的说道:“县令大人,卑职未能及时救援冯都尉,已深感愧疚,岂敢再提什么损耗补充?”
“张县尉,此言差矣。”
李费摇摇头,微笑道:“该拿的,自然得拿,可不能吃亏啊。”
他指着旁边的一箱珠宝,“这箱珠宝,就作为你补充损耗之用,你且收下。”
张泛面露为难之色,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如何使得?”
“你不拿,我怎么拿?咱们都不拿,兄弟们怎么好意思拿?”
李费闻言温和的劝道:“张县尉,听我一句劝,不要总是那么大公无私,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不是?”
“多谢县令大人的谆谆教诲,文骞感激不尽!”
张泛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这就对了嘛,孺子可教也!”
李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文骞啊,有个事,本县令要与你商量一下?”
“有何事情,县令大人直接吩咐就是。”
张泛恭敬地说道。
“我在这马邑县城县令的位置上,已待了数年时光,也该有所变动了。”
李费叹了口气,“只是这数年间,贼寇劫掠之事频发,让董郡守颇为不满。
所以我在想,能否将此次剿灭贼寇的首功,归于我名下?”
李费说完,有些尴尬地看着张泛。
与下级争功,本就是令人不齿之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少年郎。
即便他脸皮够厚,此刻也难免感到些许羞耻。
“县令大人,何出此言?”
张泛一脸茫然,有些不解的说道:“此次行动,本就是您策划指挥的,文骞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说起来,文骞还得感谢县令大人,否则哪有立功的机会?”
“哈哈,文骞,真乃一位妙人也!”
李费初时惊愕,随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张泛,抚掌而笑,语气坚定地说:“你尽可放心,我李费绝不会亏待于你。”
他未等张泛有所回应,便紧接着道:“明日一早,你随我一同前往郡城,将此事禀告给董郡守。”
闻听此言,张泛心中的担忧,似乎轻了几分,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松。
而此刻藏匿于屏风之后的戏忠,也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戏忠担忧年轻气盛的张泛,因冲动而拒绝此事,从而得罪李费。
幸运的是,张泛在政治上表现得极为成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才使得此事得以圆满解决。
李费笑着说道:“文骞,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李费的言外之意,张泛自然明了,于是在拱手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戏先生,你觉得张泛此人如何?”
李费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的戏忠,笑着问道。
“戏某私下亦与张县尉有所交集,此人心怀正义,作风正派。”
戏忠思索一番,而后悠然说道:“然则,其懂忍让,知进退,善于察言观色,权衡利弊,绝非鲁莽刻板之辈。”
“戏先生所言极是。”
李费点头,而后笑着说道:“观其言行举止,倒是可结交一番,是个值得期待的年轻后辈。”
“东翁看人之准,一如既往啊。”
戏忠听闻此言,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随之一松,连忙附和道。
张泛走出县衙大门,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暗自叹息。
与李费这等的官场老手打交道,确实需要耗费不少心神。
他倒是真的不想将如此大的功劳,轻易拱手相让,但真的可以不相让吗?
这李费为官,已然有十余载,其所拥有的人脉之广,绝非此时的张泛所能比拟。
似李费这类小人,或许不能在关键时刻,助人一臂之力。
但其破坏力却不容小觑,绝对有能力从中作梗,从而搅乱局面。
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小人诱之以利。
对于此类人,只能谈利益,而不能谈公义。
只能明面奉承,而暗中防备,哪怕是暗中下狠手,也未尝不可。
但绝不能与其发生正面冲突,否则其必然会挟私报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家主,府中来了位任小姐,此刻正在会客厅中,与宁小姐叙话。”
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张茂,见到张泛归来,急忙上前通报。
“哦,任小姐来了。”
张泛闻言,神色一凝,随即又缓和下来。
他迅速的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张茂,而后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过去瞧瞧,她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张茂点点头,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说道:“家主,您还是快些去吧。若去晚了,只怕会有什么变故。”
尽管张泛的神色变化极为迅速,但是又如何能瞒过人老成精的张茂,逃过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哼,又能出何变故?\"
张泛虽嘴上这么说,但本就迅疾的步伐,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张泛脚步匆匆的赶到会客厅,却并未看到想象中的修罗场。
张宁与任绯正相谈甚欢,反倒是护卫在旁的管亥,则投来不善的目光。
“泛郎,你回来了?”
张宁见到张泛,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欢喜的说道。
“哦,我回来了。”
张泛略感意外,看着极其自然的任绯,泰然自若的任绯,心中暗自疑惑:她们才相识不久,怎么就如此不设防了?
“泛郎,任姑娘遇见麻烦了。”
张宁叹了口气,将任绯被逼婚的遭遇,娓娓道来。
张泛听后,眉头紧锁的沉默着,却并未言语。
任绯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眼眶也瞬间湿润起来。
“泛郎,你怎能忍心任姑娘,嫁给那猪狗不如的图额?”
张宁有些生气地说道:“那图额是个什么德行,马邑县谁人不知道。我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听说了他的诸多恶行了。”
张泛没好气的瞪了张宁一眼,心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糊涂,可别说这任绯的心思,你张宁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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