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泛的眼力极好,自然是看到了站在高处,正在鼓舞士气的张闿,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张闿这样勇武的表现,这可不像是张泛认知中的样子,张泛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不管如何,张闿终是鼓舞起了玄巾军残兵的士气,倒是值得赞赏。
然而赞赏归赞赏,张泛对张闿更加痛恨起来,因为这也破坏了张泛想要收编玄巾军的打算。
张泛下令,全军挺进,继续威压玄巾军。
若是玄巾军胆敢从他这里突围,那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与此同时,皇甫嵩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因为战场上的四路汉军,只有他的兵力最少,虽然有曹操的四千余兵力加入,但是也不过才一万五千余人。
如此一来,张闿必然会从他的方向突围。
就在皇甫嵩面露难色的时候,卢植却是率领大军朝着他的方向靠拢,这让皇甫嵩难看的脸色,稍稍缓解。
嘶嘶的吸气声,从身后传来,张闿不用回头都能“看”到玄巾军的模样,刚刚被他激励起来的斗志,正在慢慢瓦解。
而四路汉军正在合围,不能再等了,张闿拿起马鞍前挂着一面臂盾,将其戴到左手小臂上。
而后以长刀的刀背使劲地拍打木盾,发出嘭嘭嘭的巨响,同时昂起脑袋像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嚎叫起来:“全军听令,随我冲啊!”
话音未落,张闿就策马朝着镇南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热血的一幕,激励了周围的玄巾军,他们纷纷跟着边冲锋,边嚎叫起来。
最后整个战场上的玄巾军都跟着边冲锋,边嚎叫起来。
那情形就像是数万头被围困,试图寻找生机的野兽,凄厉地嚎叫,声势极为骇人。
一时间,四路汉军的声势,竟然被完全压制了下去。
在玄巾军震耳欲聋的嚣叫声中,神情冷峻的朱隽,带着镇东军,加快了推进的步伐。而卢植也是加速向着皇甫嵩靠拢。
反倒是张泛不紧不慢的继续推进,始终距离玄巾军约有五百步的距离。
面对迫近的玄巾军,皇甫嵩的面容愈发凝重,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尽管有四路大军,为何他们偏偏选择攻击他的镇南军?
尽管心中极为不爽,但皇甫嵩仍旧镇定地发出指令:“刀盾兵举盾,长弓手准备!”
随着他的命令,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刀盾兵将大盾竖立在身前,为身后的长弓手筑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当玄巾军进入射程,皇甫嵩眼中寒光一闪,高举的长剑猛然挥下。
传令兵紧盯着皇甫嵩的手势,立刻将手中的三角令旗向下猛挥,尖锐的号角声划破长空。
长弓兵阵中的领军校尉拔剑出鞘,空中一挥,厉声命令:“放箭!”两千名弓箭手冷酷地拉弓、搭箭、拉满弦,然后松手……
一千支羽箭在空中汇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划过一道弧线,瞬间降临在玄巾军头顶,随后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一声闷响,一支箭矢狠狠撞击在臂盾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张闿的右臂感到一阵麻木。
幸运的是,他的手臂未受伤,张闿不由得加快了冲锋的步伐,带领数万玄巾军残兵,继续向镇南军的阵型冲去。
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张闿身后传来,没有盾牌保护的玄巾军在箭雨中哀嚎倒地,有的被射穿咽喉当场毙命,有的被射穿胸膛奄奄一息,还有的被射穿大腿,血流不止,痛苦呻吟……
镇南军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玄巾军一批接一批地倒下,短短片刻,已有数千名玄巾军伤亡。
尽管情况与以往相比并无太大改观,但这一次玄巾军并未溃散,无论倒下多少人,他们始终没有后退半步。
或许是因为他们已无路可退,或许是因为张闿的激励,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生命的渴望,总之这一次,玄巾军坚守住了阵地。
镇南军的弓箭手仰射终于停止,两千名长弓兵齐声呼喊,开始有序后撤。
张闿长舒一口气,看着已然龟裂的臂盾,上面插着数支支仍在颤动不已的羽箭。
他回头望去,许多玄巾军已经倒下,但更多的玄巾军跨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此时他们的眼中,已不再有恐惧,只有满腔的战斗意志。
“嗷呜……”
张闿狂怒地咆哮着,随即驱马向前,直冲镇南军的阵线。
“嗷呜……”
所有在箭雨中幸存的玄巾军残兵,也跟着发出怒吼,他们高举武器,挥舞着,激荡的杀意在战场上空回响。
汉军的猛烈攻击,未能熄灭他们求生的渴望,萧瑟的北风,也无法冷却他们拼死战斗的决心。
在战场北侧,张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叹息道:“如此优良的士兵,却无法收为己用,着实令人惋惜不已啊。”
身边的典韦,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战场西侧,朱隽虽然是依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但是他的眼神,也逐渐凝重起来。
战场西南侧,正向皇甫嵩靠拢的卢植,也不禁赞叹,这些玄巾残兵真是足够坚韧。他心想,如果这些玄巾军是他的部下,那该有多好……
战场东南侧,皇甫嵩的面色,也有所改变,但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不可否认,这股玄巾军残兵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不知这奇迹是否还会继续?
皇甫嵩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弓箭手已经失去作用了吗?那就让这些该死的贼寇,见识一下大汉骑兵的威力!”
他转向曹操,命令道:“孟德,你率领七千汉军骑兵,从侧翼突破!”
曹操欣然接受命令,随即举起长槊,高声喝令:“大汉骑兵,随我冲锋!”
“呜呜……昂昂……”
随着曹操的命令,响亮而独特的牛角号声响起。
张闿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望向东方,只见黑压压的大汉骑兵已经排成整齐的阵形,数千匹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如同一座山岳般向玄巾军压来。
最艰难的时刻,即将来临了吗?
身后再次传来紧张的吸气声,张闿转过头,向数万玄巾军残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声说道:“头颅落地,不过是碗大的疤,有什么好怕的!
大汉骑兵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血肉之躯。他们的马刀能砍下我们的头颅,我们的长枪也能刺穿他们的胸膛!”
许多玄巾军残兵听后,哄笑起来,大汉骑兵带来的沉重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张闿高声疾呼:“随我继续冲锋!”
“冲啊!!”
所有玄巾军残兵跟着呐喊,尽管他们的喉咙已经嘶哑,但仍然竭尽全力地吼叫。
这样疯狂的怒吼,或许不能助他们杀死官军,但是却能给予他们勇气。
当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狂热地呐喊时,那股气势,足以让他们有些冷却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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