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洺赫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心疼终究被他压了下去。
他没有戳破她的逞强,只是抬手环住她的背脊,将她更紧地抱进怀里。
“嗯,对。”
单灵灵被他抱着,感受到那份近乎要将自己揉进骨血的力道,心底忽然松了一口气。
就像她对年少的自己说过的一样。
她不是一个人了。
这双有力的臂膀,是她最强有力的倚靠,是她千千万万年都能信任与依赖的存在。
而且,此时此刻,单灵灵也清楚,她其他的家人与朋友,恐怕仍深陷困境,她不能沉溺在过去的悲伤中。
她必须振作起来。
“烛洺赫,我们现在去那个酒店——”
“尊上!”
“夫人……!”
单灵灵的话还没说完,客栈外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喊。
“?!”
她猛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是校长。
他还寄身在那个奢比村村民的身体里,单灵灵一眼就认了出来,可下一瞬,她心头轰然一震。
校长浑身上下,竟满是鲜血!
“校长?!”
单灵灵急忙要冲上前,却被烛洺赫伸手拦住。
“等等。”
烛洺赫单手掐诀,一簇小小的暗红色火焰花在校长头顶盛开,顷刻间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校长踉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火焰光芒将他层层裹住,旋即迅速收缩,尽数没入他体内。
校长伏地喘息,声音嘶哑。
烛洺赫眼神一凛,确认周围气息,沉声道:“没人跟踪他。”
他这才松开手,得了自由,单灵灵立刻扑了上去,跪在校长面前,急切喊道:“校长,发生了什么!”
“夫人……”
校长强撑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我们……被发现了……”
“玄狐、玄豹大人,被镇妖符控制……他们人太多……”
“我不敌……”
“夫人,快……快去救他们……”
话音未落,校长就像是彻底燃尽了气力,双眼一翻,重重倒在单灵灵怀前。
“校长!你醒醒!”
单灵灵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却毫无回应,烛洺赫疾步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随即,烛洺赫的手指点上校长的额心,片刻后缓缓点头。
“魂魄受损,但性命无忧。”
单灵灵心口猛地一沉,呼吸都有些急促,慌乱抬头:“他说,玄狐和玄豹被……”
“九阴拿到了崇吾山的镇妖符。”烛洺赫眉头紧紧地拧起,语气低沉,“为了对付三玄,他倒是真舍得下手。”
“之前九阴将庄华困在奢比村,让他无法回山,恐怕就是为此。”
原来是这样。
烛洺赫俯下身,半蹲在校长身旁,沉吟片刻,双指并拢,将一股浓烈的暗红色火焰凝成细流,送入他的眉心。
“我稳住了他的气息,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抬头望向单灵灵,语气沉稳:“但是,他内脏伤得很重,必须送去医院。”
“好,好……”单灵灵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早已沾满了鲜血,她却顾不上擦,只是慌乱地摸出手机,手指险些打滑,终于拨通了急救电话。
“喂,我这边……有人……”
单灵灵的声音哽咽颤抖,几次都说不完整。
见她有些惊惧过度,烛洺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灵儿,深呼吸。”
对,要冷静。不能慌。
单灵灵深吸一口气,这才一字一句,把地点和伤势讲清楚,接线员迅速记录,安抚了她几句,承诺几分钟内会有人赶到。
挂断电话,单灵灵抬眼望向烛洺赫,眼中满是惶然。
“玄狐玄豹他们……”
“我说过,他们没有性命之忧。”烛洺赫的神情冷静,“若真有性命危险,我能察觉得到。”
“现在最关键的,是王王。”
“我们不能盲目乱动,否则很可能误入下一个结界,说不定没有上一个那么轻松就能破开。”
“只有等王王醒来,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们才能做出应对。”
单灵灵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口的惶恐压得她透不过气,她顺势靠进烛洺赫怀里,声音颤抖。
“小九,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现在,我们在明,九阴在暗,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清楚。”
“万一……真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万一……”
“灵儿。”烛洺赫打断她,语气轻缓而坚定,“不会有那么多万一。”
他低声提醒:“记得吗?王子煦是白泽后裔,是王子珩的血脉。他身体里的白泽血脉虽稀薄,却依旧是那震撼天地的瑞兽。”
“只要白泽还在,万物便能化险为夷。”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更何况,我还在。”
说到这里,烛洺赫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几乎驱散阴霾:“灵儿,我可是烛龙,开天辟地的烛龙,你难道不信我?”
单灵灵抬眸,明知他在宽慰自己,心里仍旧一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不信你。”
“我只是……”
只是担心。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那一幕幕。
王子村的血月之下,烛洺赫一身漆黑长袍完全被鲜血浸透,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头倒进了单灵灵的怀中。
不周山上,天雷劈下,电光像利刃般切裂空气,轰鸣震得大地发颤,烛洺赫跪在闪电下,身影被火光和雷光交错照亮。
直到鲜血染红了他膝下的那片土地。
直到他遍体鳞伤。
她紧紧抓住烛洺赫的手,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个不停。
“小九,我不想你出事,我也不想任何人出事……”
“……”烛洺赫从她的眼中,看清了她内心的惶恐,一时间,他说不出话来。
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腥风血雨。
那是甩不掉的命运。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救护车嘶吼着来到了客栈门口,将浑身是血的校长抬进了车里。
单灵灵假装自己和校长是姐弟,成功的拉着烛洺赫坐上了救护车,一起赶往了医院。
抢救花了不少功夫,幸亏有了烛洺赫的魂魄力量支撑,校长的体征很稳定,在他被送进病房的时候,医生摘下口罩,对单灵灵叹息道。
“真没想到,伤这么重,还能活下来。”
“他的肋骨几乎全断,脾脏受损,寻常人没有直接咽气便是万幸,你弟弟居然能撑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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