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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白家胜利,万事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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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6章 有我无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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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迪把最后半截烟摁在满是油垢的烟灰缸里时,巷口的梧桐叶正好落了第三片。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卡在两点十七分,老式摆锤晃得有气无力,像他此刻的心情。

“真去?”趴在柜台上打盹的李麻子突然抬起头,下巴上的胡茬沾着片薯片渣,“那地方邪乎得很,上回王老四他们进去,出来仨疯了俩,剩下那个转年就瘫了,医院查不出毛病,就说浑身骨头缝里跟塞了冰碴子似的。”

吴迪没接话,伸手从货架最底层拖出个帆布包,拉链拉开时发出砂纸蹭木头的声响。包里的洛阳铲柄在昏暗中露出段磨得发亮的金属头,旁边码着几节伸缩式探杆,尾端还沾着去年在秦岭挖出来的红土。

“我哥的罗盘在那儿。”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去年他从黑风口出来,罗盘指针就倒着转,临走前塞给我,说要是他没回来,就去青螺坑找找答案。”

李麻子啧了声,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递过去:“青螺坑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县志里写着‘螺壳九转,生人入内,魂魄绕柱’,那不是墓,是个天然天坑,底下盘着九层溶洞,跟个转起来的螺蛳似的。前几年有地质队想去勘探,刚下到第三层就断了联系,最后只拉上来半截沾着黏液的电缆。”

吴迪点烟的手顿了顿。烟卷烧出的红点在他眼下投出片阴影,把那道从眉骨划到颧骨的疤衬得愈发清晰——那是去年在龙脊坡,被塌下来的碎石子划的,当时他哥吴畏把他摁在土里,自己背了半块石板。

“明儿一早动身。”他把烟蒂弹进烟灰缸,帆布包甩到肩上时,探杆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你那回说的向导,靠谱不?”

李麻子挠了挠头:“姓赵,叫赵瞎子,别看他眼睛半瞎,在青螺坑外围转了三十年,据说能闻出地下三尺的土腥气。就是脾气怪,非说要带只白公鸡去,说什么‘鸡鸣三声,邪祟不侵’。”

吴迪没吭声,拉开卷帘门的瞬间,晚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在地上打了个旋。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像谁在暗处眨眼睛。

青螺坑外围的林子比想象中密。

赵瞎子拄着根裹着红布的拐杖走在最前面,白公鸡被他拴在拐杖顶端,羽毛在晨光里泛着冷白的光。老人的眼睛上蒙着层浑浊的白翳,却总能在吴迪差点踩空时喊一声“左边有石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这林子邪性。”赵瞎子突然停住脚,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你听。”

吴迪屏住呼吸,林间的风突然停了,蝉鸣虫叫全没了声息,只有种黏糊糊的“咔嗒”声从地底传来,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石头上刮。

“是‘螺壳’在转。”赵瞎子的白翳对着天坑的方向,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这坑底下的溶洞会自己转,转一圈换个朝向,老辈人说那是地底的螺蛳在翻身。”

吴迪往背包里摸了摸,指尖触到罗盘冰凉的金属外壳。他哥留下的这个罗盘比寻常的大些,盘面刻着二十八宿的图案,指针是用某种暗金色的金属做的,无论怎么晃,始终指着天坑深处。

“往下走多少米能着底?”他问。

赵瞎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谁知道?有人说三里,有人说十里,前年有个愣头青绑着绳子往下放,放了一百多米,对讲机里突然喊‘好多眼睛’,然后就没声了,绳子拉上来只剩半截,头头儿沾着点黑血,跟掺了墨似的。”

说话间,林子尽头突然露出片灰黑色的断崖,天坑的边缘像被巨斧劈过,参差不齐的岩石上挂着些墨绿色的藤蔓,风一吹就往下掉黏糊糊的汁液。坑口盘旋着股白色的雾气,看着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却像水一样积起薄薄一层。

“白公鸡得先扔下去。”赵瞎子解下拐杖上的绳子,白公鸡突然扑腾起来,翅膀拍得啪啪响,“这是规矩,活物开道,免得底下的‘东西’把咱们当点心。”

吴迪皱眉:“它要是活下来了呢?”

赵瞎子怪笑一声:“活下来?青螺坑底的雾能蚀骨头,去年有个采药的掉下去,第二天在坑边发现他的鞋,里头的骨头渣子都化得差不多了。”

白公鸡被扔进雾里的瞬间,吴迪好像听见声极尖的惨叫,又好像没有。雾气翻涌着把那点白色吞没,片刻后,底下传来声闷响,像是砸在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

“行了,该咱们了。”赵瞎子摸出盘尼龙绳,绳头坠着个拳头大的铁锚,“记住,下去后不管听见什么,千万别回头。”

绳子往下放了约莫五十米,吴迪闻到股腥甜的气味,像是烂掉的桃子混着铁锈。他打开头灯,光柱刺破雾气,照见周围的岩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小孔,每个孔里都嵌着些亮晶晶的东西,凑近了才发现是细小的骨头渣,在光线下泛着磷光。

“赵叔,你看这个。”他敲下块嵌着骨头的岩石,“这像是……人骨?”

赵瞎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点颤:“别碰!那是‘听骨’,底下的东西就靠这个听声儿!”

话音刚落,吴迪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滑腻腻的,像条冰冷的蛇。他猛地低头,头灯光柱里闪过道白影,快得抓不住形状,只看见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别动!”赵瞎子的拐杖不知道什么时候递了下来,红布裹着的杖头狠狠砸在吴迪脚边,“是‘坑蛆’,专啃活人的骨头缝!”

吴迪感觉脚踝上的力道松了点,他趁机抽出腰间的工兵铲,反手劈下去,铲刃撞到岩壁发出刺耳的响声,溅起串火星。那道白影尖叫着缩了回去,在岩壁的小孔里一闪就没了,只留下道湿漉漉的痕迹,散发出更浓的腥甜味。

“这才第一层。”赵瞎子的声音透着后怕,“再往下,还有八层呢。”

绳子继续往下放,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吴迪的头灯偶尔照到岩壁上的壁画,画着些奇形怪状的人,脑袋像螺蛳壳,手脚盘在一起,围着个巨大的黑洞跳舞。

“这是古代的‘螺神教’。”赵瞎子解释道,“据说他们把活人扔进天坑献祭,说能让螺神保佑五谷丰登。文革那阵子,有人在坑边挖出过几十具骨架,脖子都被扭成了麻花。”

吴迪的手指在罗盘上摩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根暗金色的指针开始轻微地颤动,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低头看了眼,指针指着斜下方,角度刁钻,不像是指向某个固定的方位,倒像是在跟着什么东西移动。

“停!”他突然喊了一声,绳子猛地顿住,“往左边挪点,那边有东西。”

赵瞎子嘟囔了句“年轻人就是毛躁”,但还是调整了绳子的方向。往下又放了十几米,吴迪的头灯照到块突出的岩石,上面放着个生锈的铁皮盒,盒盖上印着个模糊的五角星——那是地质队的标记。

他伸手把铁皮盒拽过来,打开时听见“咔哒”一声,里面没有文件也没有仪器,只有半截断指,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断指旁边,躺着半块罗盘,盘面的二十八宿图案正好和他手里的拼成完整的一幅。

“是我哥的。”吴迪的声音有点发紧,他认出那半截罗盘的边角有个小缺口,是去年在龙脊坡被石头砸的,“他来过这儿。”

赵瞎子突然“咦”了一声,指着铁皮盒底:“那是什么?”

吴迪把铁皮盒倒过来,掉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笔迹潦草得像是在发抖:

“九层有‘螺眼’,千万别让它睁开

雾里有东西在数骨头,数到七就会上来

罗盘指针倒转时,要往声音来的方向跑”

最后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个眼睛,瞳孔的位置画着个螺蛳。

“螺眼……”赵瞎子的声音突然变调,“老辈人说青螺坑底有只大眼珠,能照见人的前世今生,但是看了的人,都会变成石头,永远嵌在岩壁上。”

吴迪没说话,把半截罗盘揣进怀里,和自己那个拼在一起。就在两块罗盘贴合的瞬间,暗金色的指针突然疯狂地转起来,快得像个漩涡,最后“咔”地一声,倒着指向了正下方。

与此同时,雾气里传来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数东西,一个一个的,缓慢又清晰:

“一……二……三……”

赵瞎子的脸“唰”地白了,白翳下的眼珠使劲往上翻:“坏了!它开始数了!快放绳子!赶紧到下一层!”

吴迪刚抓住绳子,就听见头顶传来声惨叫,不是赵瞎子的,是个尖利的女声,像指甲刮过玻璃。他猛地抬头,头灯光柱里,赵瞎子的身体正在剧烈地抽搐,白翳的位置渗出两道黑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四……五……”

数到第五个数字时,赵瞎子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像条没骨头的蛇,顺着绳子往下滑。吴迪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他的拐杖,红布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木头,是截惨白的骨头,上面刻满了螺蛳状的花纹。

“六……”

声音越来越近了,像是就在耳边。吴迪感觉背后发凉,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后颈呼气,黏糊糊的,带着股腥甜。他想起赵瞎子说的“千万别回头”,咬着牙把工兵铲横在胸前,双脚在岩壁上使劲一蹬,借着反作用力往下坠去。

下落的瞬间,他看见赵瞎子的身体悬在半空,被什么东西从背后刺穿了,鲜血在雾气里散开,像朵诡异的花。老人的嘴张得老大,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个模糊的音节,像是“螺……”

“七……”

数到七的时候,吴迪重重地摔在地上,幸好底下是层厚厚的软泥,没摔伤骨头。他挣扎着爬起来,头灯照向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个巨大的溶洞里,岩壁上布满了钟乳石,形状都像螺蛳,尖的那头全指着正中央。

溶洞的地面是湿的,踩上去像踩在某种动物的皮肤上。吴迪低头看了眼,泥里嵌着些细小的鳞片,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赵叔……”他喊了一声,没人答应。绳子从上方垂下来,空荡荡的,尽头沾着点黑血。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像是石头转动的声音。吴迪猛地转身,头灯光柱里,溶洞中央的地面正在缓缓地裂开,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里面喷出股寒气,带着浓烈的铁锈味。

洞口边缘,散落着些东西——几支生锈的探杆,一个破掉的帆布包,还有个半埋在泥里的对讲机,正断断续续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吴迪走过去,捡起对讲机擦了擦,按下通话键。里面沉默了几秒,突然传出个熟悉的声音,是他哥吴畏,背景里夹杂着水流声和某种低沉的嗡鸣:

“……螺眼在转……它要醒了……告诉吴迪,别找我……”

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像是信号被干扰了。吴迪把它凑近耳朵,在那片噪音里,隐约听见个缓慢转动的声音,还有人在轻轻哼唱着什么,调子古怪,像是用螺蛳壳吹出来的。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罗盘,两块拼在一起的罗盘此刻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发疼。暗金色的指针倒竖着,死死地指着脚下的洞口,盘面上的二十八宿图案正在慢慢变亮,像是有团光从里面透出来。

溶洞的岩壁突然开始渗水,那些螺蛳状的钟乳石上渗出黏糊糊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在模仿刚才的数数声。

吴迪深吸一口气,把帆布包背好,握紧了工兵铲。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罗盘的指针倒转,声音从地底传来,他哥的留言里藏着答案,或许还有危险。

洞口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响了,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吴迪最后看了眼头顶的雾气,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惨叫和数数声都只是幻觉。

他抬脚,跳进了那个黑沉沉的洞口。下落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耳边飞了过去,带着股腥甜的气息,像极了刚才缠在脚踝上的“坑蛆”。

洞壁上布满了螺旋状的凹槽,吴迪的身体随着凹槽旋转着下落,头灯的光柱在岩壁上扫过,照见无数嵌在里面的人影,有的睁着眼睛,有的闭着嘴,姿势扭曲,像是在挣扎。

他们的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向洞的最深处。

吴迪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想起赵瞎子说的“变成石头,永远嵌在岩壁上”,想起那些壁画上围着黑洞跳舞的人,想起哥哥对讲机里的最后一句话。

旋转越来越快,嗡鸣声变成了某种低沉的吟唱,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风穿过螺蛳壳的声音。

突然,他看见下方出现了一点微光,不是头灯的光柱,是种柔和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绿光,像某种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

吴迪的身体还在下落,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那些嵌在岩壁上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眼睛都转向了他的方向。

绿光越来越亮了,他甚至能看清那是某种液体在流动,顺着螺旋状的凹槽往下淌,在黑暗中划出条条绿色的轨迹,像极了罗盘上倒转的指针。

他的手碰到了背包里的洛阳铲,冰凉的金属让他稍微清醒了点。他想起李麻子说的“王老四他们出来仨疯了俩”,想起那些嵌在岩壁上的骨头渣,想起哥哥留下的罗盘和那半块带血的断指。

绿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长长的,像条巨大的螺蛳触须,正顺着洞壁往上爬,速度极快,带着黏糊糊的水声。

吴迪握紧了洛阳铲,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自己快到“螺眼”了,不管那是什么,他都必须去看看,为了哥哥留下的罗盘,为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或许还为了那些嵌在岩壁上的人影,他们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带着各自的目的来到这里。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绿光已经占据了整个视野,吟唱声震得他耳膜发疼。他能感觉到那东西越来越近了,腥甜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撞上什么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身体猛地失重,然后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凉的水面上。

水花溅起的瞬间,他听见那道低沉的吟唱声突然拔高,变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像是某种古老的生物被惊醒了。

吴迪挣扎着浮出水面,头灯的光柱在水中晃过,照见周围的景象——这是个巨大的地下湖,湖水泛着诡异的绿光,湖中央有个旋转的漩涡,像个正在转动的螺蛳壳。

漩涡的中心,似乎漂浮着什么东西,长长的,黑色的,像是一截沉船的桅杆,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脊椎。

他的罗盘在怀里发烫,两块拼在一起的盘面此刻亮得惊人,暗金色的指针不再倒转,而是垂直地指向漩涡中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了。

湖水开始波动,不是因为他的挣扎,是从湖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从湖底升起。

吴迪的头灯扫过湖岸,那里的岩壁上嵌着更多的人影,其中一个穿着熟悉的冲锋衣,背上还背着半块石板——那是他哥吴畏,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漩涡中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的黑色物体突然动了一下,顶端浮出水面,露出个螺旋状的东西,像是个巨大的螺蛳壳,壳上布满了眼睛状的花纹,每个花纹里都嵌着颗灰白色的眼珠,正齐齐地转向吴迪的方向。

湖水剧烈地翻涌起来,绿光中,无数条滑腻的触须从湖底伸出来,朝着他的方向游来,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吸盘,吸盘中隐约能看见牙齿状的尖刺。

吴迪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工兵铲,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怀里发烫的罗盘。

吴迪的工兵铲劈进触须的瞬间,一股墨绿色的汁液溅了他满脸,腥甜中带着铁锈味,呛得他猛地咳嗽。那触须像被烫到的蛇般剧烈扭动,吸盘里的尖刺刮过铲面,发出指甲挠玻璃似的刺耳声。他趁机往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才发现那些嵌在岩石里的人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不是活人的眼,是空洞的窟窿,里面渗出和湖水一样的绿光。

“哥!”他冲吴畏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撞出回音,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吴畏的冲锋衣上沾着干涸的黑血,背后的石板压得他肩膀微微塌陷,可那双空洞的眼睛始终盯着漩涡中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勾走了魂魄。

湖中央的螺蛳壳还在缓缓转动,壳上的眼睛花纹跟着旋出圈淡绿色的光晕。吴迪突然注意到,那些花纹的排列和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图案惊人地相似,只是每个星宿的位置都倒了过来,像幅被镜像翻转的星图。

“数到七就会上来……”他想起赵瞎子死前的惨状,还有那张纸上的字迹。刚才在第二层听到的数数声停在了“七”,可眼下的景象分明比数到七时更凶险。难道那数数的“东西”已经跟着下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岩壁上的人影突然齐齐动了一下。不是剧烈的挣扎,是极其缓慢的转头,所有空洞的眼窟窿都对准了他,像是在打量一件新鲜的祭品。吴迪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突然明白这些“人影”不是被嵌进去的,是自己长在里面的——他们的皮肤和岩石连成一片,指节处生出石质的凸起,裤脚缠着墨绿色的藤蔓,根须已经长进了岩石的缝隙里。

“救……”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是个嵌在岩石里的女人,她的嘴唇还能轻微翕动,石质的脸颊上滑下两行绿光,“螺眼……在喝血……”

吴迪这才发现,岩壁的缝隙里渗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人影的脚踝往下淌,滴进湖水里,激起一圈圈淡红色的涟漪。那些触须似乎很喜欢这液体,纷纷朝着缝隙的方向聚拢,吸盘死死贴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吮吸声。

他怀里的罗盘突然烫得像块烙铁,两块拼接的盘面裂开细缝,淡金色的光从缝里漏出来,在水面上投出道歪斜的光带,正好指向漩涡边缘的一块礁石。那礁石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黑黢黢的,形状像个蜷缩的人。

“往声音来的方向跑。”哥哥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吴迪侧耳细听,除了触须的扭动声和湖水的翻涌声,还有种极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敲击岩石,节奏和罗盘指针颤动的频率一模一样。

他攥紧工兵铲,踩着水中的乱石往礁石挪。触须几次缠上他的小腿,都被他用铲刃斩断,墨绿色的汁液在水里弥漫开来,引得更多触须从湖底冒出来,像片不断生长的水藻森林。

离礁石还有几步远时,吴迪突然看见礁石上的“东西”动了一下。那不是蜷缩的人,是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绿色大衣,袖口绣着个模糊的五角星——和地质队铁皮盒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大衣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塞着什么硬物。

他刚伸手去够大衣,脚下的岩石突然往下一陷。吴迪猛地低头,发现自己踩的不是石头,是块灰白色的头骨,眼窝正好对着他的鞋底。周围的“乱石”也跟着动了起来,原来全是层层叠叠的骨头,有的还嵌着没化完的衣物碎片,在绿光里泛着诡异的白。

“这是……献祭坑。”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她的石质手指指向漩涡中心,“螺神教……每年都要扔活人下来……骨头堆成山了,就往深处推……”

吴迪这才注意到,礁石周围的湖水比别处深得多,墨绿色的水面下隐约能看见更多蠕动的触须,还有些白花花的东西在水里沉浮,像是被泡胀的人体器官。他突然想起赵瞎子说的“青螺坑底的雾能蚀骨头”,可这里的骨头非但没被腐蚀,反而保存得异常完好,连骨缝里的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抓住大衣的瞬间,口袋里的硬物突然硌了他一下。吴迪把东西掏出来,发现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盒,锁扣已经生锈,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块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绿锈,背面刻着个螺蛳状的凹槽,大小正好能放进半块罗盘。

“是配套的。”他心里一动,赶紧掏出怀里的罗盘,将其中半截嵌进铜镜背面的凹槽。“咔”的一声轻响,铜镜突然发出阵轻微的震颤,背面的螺蛳纹路亮起金光,和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图案相互呼应。

镜面的绿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光滑的镜面。吴迪下意识地往镜里看了一眼,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是片旋转的黑雾,雾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和溶洞岩壁上的人影一模一样。

“别看!”女人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恐惧,“那是‘螺眼的倒影’!看了就会被拖进去!”

吴迪猛地合上铜镜,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雾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和他哥一模一样,又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分不清是来自镜内还是镜外。

湖中央的螺蛳壳突然加速旋转,漩涡的吸力变得越来越强,吴迪脚下的骨头开始往下滑,朝着深水区的方向移动。他死死抓住礁石,才没被卷进漩涡,可那些触须已经顺着礁石爬了上来,吸盘在岩石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印子,像某种恶心的苔藓。

“它要醒了……”女人的声音带着绝望,她的石质脸颊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铜镜……能照出它的弱点……快用罗盘……”

吴迪这才想起罗盘的另一半还在铁皮盒里。他赶紧在大衣口袋里摸索,果然摸到个硬纸筒,打开一看,正是另一半罗盘,只是边缘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人掰下来的。

他把两半罗盘拼在一起,再嵌进铜镜背面的凹槽。这一次,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背面的螺蛳纹路完全亮起,和罗盘上的二十八宿图案严丝合缝,组成一幅完整的星图。镜面不再映出黑雾,而是清晰地照出了漩涡中心的景象——螺蛳壳的顶端有个拳头大的黑洞,像是螺蛳的“嘴”,无数触须正从洞里伸出来,朝着四周的人影汲取血液。

“那是……螺眼的嗓子眼!”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石质的手指指向黑洞,“用铜镜照它!让它闭不上嘴!”

吴迪举起铜镜,将金光对准黑洞。螺蛳壳突然发出阵刺耳的尖啸,旋转的速度骤然减慢,那些正在吮吸血液的触须纷纷缩回洞里,吸盘里的尖刺因为痛苦而直立起来,像炸开的刺猬。

湖水里的绿光开始变淡,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白骨,有的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吴迪突然注意到,白骨堆里有个东西在发光,不是金色也不是绿色,是种柔和的白光,像是块埋在骨头里的玉石。

他刚想往白光的方向挪,溶洞的顶部突然传来“咔嚓”声,无数碎石块往下掉,砸在水里激起大片水花。抬头一看,头灯光柱里闪过道巨大的阴影,正顺着岩壁往下爬,形状像条放大了无数倍的蚯蚓,身体两侧长满了和人影眼睛一样的窟窿,每个窟窿里都嵌着颗正在转动的眼珠。

“是‘数骨虫’!”女人的声音彻底变调,“它数到七了!真的爬下来了!”

数骨虫的身体碾过岩壁上的人影,那些石质的躯体像饼干似的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缠绕的触须和骨头渣。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尖牙的嘴,正对着吴迪的方向张开,嘴里喷出股腥臭的黑气,落到水里就化作无数细小的虫子,朝着他的方向游来。

吴迪赶紧举起铜镜,金光扫过黑气,那些小虫子瞬间化作白烟。可数骨虫的身体实在太大,铜镜的光芒只能照亮它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黑气从它身上涌出来,像片不断扩张的乌云。

“把罗盘转半圈!”女人突然喊道,她的石质身体已经开始崩溃,触须从裂缝里疯狂地往外钻,“星图倒过来……能引动底下的‘镇魂钉’!”

吴迪这才发现,罗盘边缘有圈细小的刻度,正好能转动。他咬着牙将罗盘转了半圈,二十八宿的图案瞬间倒转,铜镜背面的螺蛳纹路也跟着翻转,金光突然变得极其刺眼,像道竖直的光柱,直直地扎进湖底。

湖水里突然传来阵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底升了起来。吴迪低头一看,白骨堆里的白光越来越亮,无数根黑色的尖刺从水底冒出来,像片突然长出的森林。那些尖刺上刻着和铜镜一样的螺蛳纹路,碰到黑气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将黑气挡在外面。

“是镇魂钉……”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螺神教埋的……用来镇压数骨虫……可它们快被腐蚀完了……”

吴迪这才注意到,那些镇魂钉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蛀过,有的已经从中断裂,掉进水里激起圈涟漪。数骨虫显然很怕这些尖刺,身体往后缩了缩,可随即又张开嘴,喷出股更浓的黑气,黑气落到镇魂钉上,发出木头燃烧般的噼啪声。

漩涡中心的螺蛳壳趁着这个空档又开始转动,黑洞里重新伸出触须,朝着吴畏的方向伸去。吴迪眼睁睁看着触须缠住哥哥的腰,将他往黑洞里拖,可吴畏的身体像被钉在岩壁上似的,纹丝不动,只有空洞的眼窟窿里渗出更多的绿光。

“哥!”他急得想冲过去,却被数骨虫的黑气挡住去路。铜镜的金光越来越暗,显然维持光柱消耗了太多能量,镜面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对讲机突然又响了起来,还是哥哥的声音,只是这次格外清晰,背景里没有水流声,只有种缓慢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

“吴迪……别管我……铜镜后面有机关……能打开第九层的门……”

吴迪赶紧翻看铜镜背面,果然在螺蛳纹路的中心发现个细小的按钮。他刚想按下去,数骨虫突然发出阵暴怒的尖啸,身体猛地撞向镇魂钉组成的屏障,几根尖刺应声断裂,黑气瞬间涌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举起铜镜去挡,却听见“咔嚓”一声,镜面彻底裂开,金光骤然消失。数骨虫的黑气瞬间缠住他的脚踝,那些细小的虫子顺着裤脚往上爬,咬得他小腿一阵剧痛。

“按下去!”女人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力量,她的身体彻底崩溃,化作无数触须落进水里,“第九层……才有解药……”

吴迪咬着牙按下按钮,铜镜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机关——不是复杂的齿轮,是块刻着人脸的玉石,眼睛的位置正好对着罗盘上的两个小孔。他将罗盘嵌进玉石的凹槽,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射出两道红光,直直地照向漩涡中心的黑洞。

螺蛳壳的旋转骤然停止,黑洞里传来阵痛苦的嘶吼,缠住吴畏的触须瞬间缩回洞里。湖底的镇魂钉突然全部亮起,黑气碰到红光就化作白烟,数骨虫发出阵不甘的尖啸,身体开始往溶洞顶部退去,留下道湿漉漉的痕迹。

漩涡中心的水面突然分开,露出个通往下方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隐约的水流声。洞口边缘刻着和铜镜一样的螺蛳纹路,在红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吴迪的小腿已经开始发麻,那些小虫子咬过的地方起了片黑色的疹子,正顺着血管往上爬。他知道女人说的“解药”可能就在第九层,可看着洞口里的漆黑,还有哥哥依旧嵌在岩壁上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走……”吴畏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我没事……去找……青铜匣……”

吴迪抬头看向哥哥,发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向洞口的方向。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幻觉,可他还是咬了咬牙,将裂开的铜镜和罗盘塞进背包,握紧工兵铲跳进了洞口。

下落的瞬间,他听见数骨虫的尖啸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愤怒。湖水里的绿光重新亮起,那些嵌在岩壁上的人影又开始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窟窿里映出他下落的背影。

洞口里的风带着股陈腐的气味,像是打开了尘封千年的棺材。吴迪的头灯在黑暗中扫过,发现洞壁上刻满了壁画,画着些穿着古装的人,正将一个个青铜匣扔进更深的黑洞里,每个匣子上都贴着张黄纸,上面画着和铜镜一样的人脸。

下落了约莫十几米,他重重地摔在片干燥的地面上。这里显然不是水下,空气里弥漫着股檀香混合着血腥的气味,像是个古老的祭坛。

头灯的光柱扫过四周,吴迪发现自己站在个圆形的溶洞里,中央有个石台,上面摆着个打开的青铜匣,匣子里空无一物,只有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

“螺眼藏魂,九匣镇之

一匣一魂,魂归螺壳

九匣齐开,螺神降世”

石台周围散落着八个空的青铜匣,每个匣子上都有不同的人脸雕刻,和铜镜上的一模一样。吴迪突然注意到,最后一个匣子的锁扣是打开的,像是刚被人取走了里面的东西。

溶洞的角落里传来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呼吸。吴迪握紧工兵铲慢慢走过去,头灯的光柱里,映出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穿着件破烂的冲锋衣,背后背着半块石板——是他哥吴畏。

只是此刻的吴畏不再是嵌在岩壁上的样子,他的眼睛紧闭着,胸口微微起伏,像是睡着了。可当吴迪走近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个旋转的螺蛳图案,和湖中央的螺蛳壳一模一样。

“你来了。”吴畏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不属于他的陌生感,“最后一个青铜匣……在螺眼里。”

吴迪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注意到,哥哥的手里握着半块破碎的铜镜,边缘的裂痕和他背包里的正好吻合。

“哥,你……”

话没说完,吴畏突然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像提线木偶似的朝溶洞深处走去。那里的岩壁上有个漆黑的洞口,形状像只睁开的眼睛,里面不断渗出淡绿色的雾气。

“螺神快醒了……”吴畏的声音越来越远,带着种诡异的回响,“它需要最后一个魂……你的。”

吴迪握紧工兵铲跟了上去,小腿上的黑色疹子已经蔓延到膝盖,痒得钻心,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皮肤下游动。他知道自己可能中计了,可看着哥哥僵硬的背影,还有那个不断渗出雾气的洞口,他还是无法停下脚步。

洞口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带着股熟悉的腥甜味,和天坑第一层的雾一模一样。吴迪的头灯在雾里只能照出几米远,光柱里隐约能看见些飘动的人影,穿着和壁画上一样的古装,手里捧着空的青铜匣,正朝着雾气深处走去。

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青铜匣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锁扣发出“咔嗒”的声响,像是在封印什么东西。

吴畏的背影在雾气里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个旋转的螺蛳图案在他背后亮着。当吴迪终于追上他时,发现他们站在个巨大的溶洞里,中央有个旋转的石台,上面摆着最后一个青铜匣,匣盖敞开着,里面放着块和铜镜上一样的人脸玉石。

石台周围刻满了凹槽,里面流淌着墨绿色的液体,像是某种血液,正顺着凹槽流向溶洞深处,在地上汇成个巨大的螺蛳图案。

“把你的血……滴在玉石上。”吴畏转过身,瞳孔里的螺蛳图案旋转得越来越快,“这样……螺神就不会再害人了……”

吴迪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小腿,那里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流出黑色的血。他知道这可能是数骨虫的毒素,也可能是某种更深的陷阱,可看着哥哥空洞的眼睛,还有那些在雾气里飘荡的人影,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完成这个诡异的仪式。

就在他准备咬破手指时,怀里的对讲机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极其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别信他……那是螺眼的幻觉……快砸了青铜匣……”

吴迪猛地抬头,发现眼前的吴畏突然笑了起来,笑容诡异而僵硬,瞳孔里的螺蛳图案突然炸开,露出无数细小的眼睛,和数骨虫身上的一模一样。

“晚了……”吴畏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墨绿色的液体流进地上的凹槽,“你已经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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