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收回目光,带着倪元路走出大殿,行至山海关瓮城前,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撼。
只见五万明军列成的方阵如铁铸般沉在城下,甲胄上的鳞片在朝阳下反射出冷冽的银光,层层叠叠的光芒顺着队列延伸,肃杀气直冲云霄。
左良玉、马士英、吴三桂、李过、刘芳亮、袁宗第、高一功、郝摇旗等将领皆身披亮银甲,立马阵前。
见朱慈烺的身影出现在瓮城门口,众将几乎同时翻身下马,齐声喝道:
“末将参见殿下!”
声音撞在瓮城的弧壁上,反复回荡
“免礼。”
朱慈烺的声音透过甲胄的碰撞声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此时,明军将士们手中的长枪斜指苍穹,枪尖的红缨如烈火般跳动。最前排的火铳兵腰间悬着制式长刀,铳管擦得锃亮。
左良玉、马士英、吴三桂作为长城一线明军中的中坚将领柱,往阵前一站,便带出沉沉的威势。
左良玉是从辽东打到湖广、征战全国的的老将,眼神里沉淀着三十载沙场的风霜,麾下人马自长江流域一路追着建奴残部杀到长城脚下,马蹄踏过的土地里,埋着数不清的鞑子尸首。
虽然他多次临战而逃导致明军大败,但在崇祯的“感化”下,现在又成了奋勇杀敌的将领。
马士英则一身银白亮甲,他虽不以冲锋陷阵见长,却最擅调度粮草、整饬军纪。
吴三桂站在两人中间,亮银甲外罩着猩红披风,因常年驻守辽东,对建奴作战丰富而被任命为此战的主帅。
光是站在那里,便让周围的士兵生出莫名的底气。
李过、刘芳亮、袁宗第、高一功、郝摇旗等人,虽曾是闯军将领,此刻却与大明将士浑然一体。
他们自归降便备受崇祯信任,曾经在关中和陕北力撼建奴,拼着4成的伤亡,从西安杀到河套,战功赫赫。
聚集在山海关的将士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重生的关宁铁骑。他们曾在松锦大战中被打残,可此刻跨下的战马,却是土默特蒙古精选的千里驹。
再加上京师运来的新制火器,战力远超曾经。
左良玉和马士英的人马自湖广一路追杀建奴到长城沿线,亦是战功赫赫,这半年里配置了全新的火器,鸟铳、佛郎机炮、虎蹲炮样样俱全,同时进行了系统的训练,战力更是了提高一大截。
主帅吴三桂立身最前,望着高台上的太子,朱慈烺双眼睛里的锐气,像极了崇祯亲征时的模样。
吴三桂想起这两年的变局:
曾经纵横数省的献贼、闯贼,被崇祯亲率的明军追得丢盔弃甲,半年间便灰飞烟灭;宣大战场上,崇祯带着残兵硬撼建奴八旗主力,杀了一个又一个建奴亲贵,几乎将建奴杀的全军覆灭。
去年冬天,多尔衮是夹着尾巴带着最后的残军逃回辽东的。
自努尔哈赤起事,大明从来没打过这种胜仗,一切的原因都在崇祯。
皇家真的变了!
不论陛下还是太子,都不再是深宫院里“泥塑”,而是刀光剑影里的果决与担当。
从前总觉得大明气数将尽,自己不过是在宁远做最后的挣扎,可现在,看着眼前五万整装待发的精锐,看着火铳兵腰间闪着寒光的新制武器,看着关宁铁骑胯下马匹喷着的响鼻,心中竟生出从未有过的热流。
吴三桂自二十岁驻守辽东,他在辽东厮杀了二十余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关隘,都刻在他心里。
此次出征的每一步计划,都已经在他心里做了很多遍推演,此刻,他很有信心,很期待兵临锦州后的大战。
吴三桂目光炯炯,心中思忖:
“有了这次北伐的机会,或许,我真的能洗刷松锦之败逃跑的耻辱,在辽东战场上挣回一场泼天的功名。
将来攻入盛京生擒建奴小主,也弄个世袭的国公!”
就在他畅想的时候,朱慈烺开口了:
“登州水师已扬帆渡海,克复金州、复州故地,解救黎民于水火。然锦州、义州诸处仍为建奴所据,彼处数万子民遭其荼毒,正望眼欲穿的盼王师北上。
我大明新铸火铳,百丈外可洞穿铁甲;新制火炮,能裂最坚城垣。尔等身被战甲,皆为大明铁骨;手握刀枪,尽凝汉家血气!
今日出征,当荡平胡虏,为死难同胞讨还血债!
方阵中骤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喝:
“讨还血债!”
“大明万胜!”
“杀尽胡虏!”
待将士们呼喝声下去,朱慈烺高声道:
“尔等之中,有镇守关塞的宿将,有初上疆场的新卒。
或曾亲历松锦之败,或曾目睹亲族被掳,亦曾见陛下亲征斩杀胡虏。
今日披甲出征,应披荆斩棘,复我河山,救我同胞!”
将士们闻声激动万分,一齐高呼:
“复我河山!”
“救我同胞!”
“复我河山,救我同胞!”
士气达到最高,朱慈烺给吴三桂点头示意。
“出征!”
吴三桂一声令下,队列中的骑兵猛地松开缰绳,战马扬颈长嘶,铁蹄踏地如惊雷滚过。
将士们腰间的箭囊饱满,马鞍旁悬着的冷热兵器闪着嗜血的光泽。
这些曾在陕北沟壑追着八旗骑兵砍杀的勇士,在黄河两岸阻击和屠戮建奴的兵卒,此刻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拳头捶着胸前的甲胄,沉闷的轰鸣连成一片,像群山在呼应,震得人耳膜发烫。
先锋营的骑兵率先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山海关城门,铁蹄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骑士们伏在马背上,枪尖的红缨如流动的火焰,转瞬便消失在关外的旷野尽头。
中军主力列队前行,如同一条即将飞天的神龙,出关向北行进。
朱慈烺站在城头,望着那片黑色的大军涌向关外,感慨道:
“真想一起北伐啊!”
倪元璐闻声一个趔趄,赶忙上前道:
“殿下……”
朱慈烺苦笑:
“明白!明白!先生不要紧张!”
……
蜿蜒的大军逐渐消失在北方地平线,扬起的烟尘被朔风卷散,山海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朱慈烺走下城墙,那辆明黄色的马车正静静候着,车帘绣着的日月龙凤纹在阳光下泛着流光,华丽得有些刺眼。
他望着车辕上鎏金的铜环,心中忽然一叹。
方才在城头看大军出征时的激昂,此刻都沉成了沉甸甸的牵挂。
抬手拂去袍角的尘土,他抬步上了车,车轴轻碾过路面,向着京师的方向缓缓驶去。
车轮滚动了约莫一个时辰,已出山海关十里地。朱慈烺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闭目养神,忽然,听得侧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吁 ——”
驾车的内侍猛地勒住缰绳,马车应声顿住。
朱慈烺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倪元璐正策马立在道旁,花白的胡须被风吹得乱颤。
他目光盯着身后奔来的一队骑兵,失声惊道:
“这是……雷骧营的甲胄和军旗?他们不是跟随陛下在辽南作战么,为何出现在山海关一带?
不会是陛下那边出事了吧!”
朱慈烺闻声心中一紧,目光锁定了越来越近的雷骧营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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