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又呈上封密报,微微俯身,低声道:“陛下,还有一事。”
朱雀呈上的密报不过寥寥数语,李景炎却看得极为专注,逐字逐句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看穿。殿内鎏金香炉中的龙涎香袅袅升腾,将少年皇帝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更添几分莫测。
“南楚皇帝派了密使前往西越?”李景炎微微挑眉,指尖下意识地轻叩桌面,声音不疾不徐:“看来我们这位南边的邻居,终究还是等不下去了,其此次遣使西越……”
朱雀单膝跪地,身姿笔直,飞鱼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显得格外庄重:“回陛下,据探子回报,南楚密使多日前已悄然抵达西越王城。西越王态度暧昧不明,暂时未有明确回应。臣推测,西越王许是在权衡利弊,不愿轻易表态。”
李景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中透着几分清冷与戏谑:“依依娜公主还在宫中做客,西越王却与南楚暗通款曲,有意思,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得让他知道,我大炎的威严,不容挑衅。”
他起身,缓缓踱至窗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明黄色的常服上投下斑驳光影。十四岁的少年身形尚显单薄,举手投足间却已有了一国之君的沉稳气度。
“黄巾军那边如何?”李景炎目光望向远方,神色平静,可话语中的关切却难以掩饰。
“回陛下,黄巾军首领张天师已按计划占领了整个林州,南楚举国震动。根据锦衣卫暗探来报,南楚皇室与世家之间的矛盾,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尖锐。南楚朝堂之上,如今恐怕已乱成了一锅粥。”朱雀有条不紊地回禀道。
李景炎眸光微闪,似乎在心中迅速盘算着局势:“继续盯着。南楚内部矛盾激化,正是我朝可乘之机……”
“臣遵旨。陛下圣明,臣定当不负所托。”朱雀坚定地回应道。
李景炎微微颔首,神色间既有对黄巾军进展的欣喜,又有着对局势的审慎:“黄巾军进展之神速固然可喜,着实超出了朕的预期。这张天师,倒是有几分搅动风云的本事……但南楚那边的应对也不可小觑。他们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我们需得谨慎对待。”
他话语稍顿,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思考着应对之策。片刻后,他轻哼一声道:“南楚皇帝派出亲军‘十二卫’?呵,看来是真被戳到痛处,急眼了。这‘十二卫’可是他的心头宝,轻易不会动用,此番竟然舍得拿出来,可见林州之乱对他们的冲击不小。”
朱雀微微俯身,神色恭敬,有条不紊地补充道:“陛下明鉴。据我安插在南楚京畿及十二卫军中的暗探反复核实确认:南楚皇帝确已于三日前下旨,命其心腹大将、镇国大将军周武为帅。抽调‘十二卫’中战力中等的‘腾骧’、‘丘贲’、‘平策’三卫,共计三万精锐,火速开拔,前往林州平叛!这一行动可谓迅速,看来南楚皇帝对林州的局势极为重视,丝毫不敢耽搁。”
“三万?”李景炎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追问道,神情专注且严肃,“朕记得,南楚这‘十二卫’,乃其皇帝登基后,为抗衡世家门阀私兵、巩固皇权,不惜掏空国库,内库,耗费十几年之功,倾力打造的嫡系亲军。其编制如何?战力评估可有新得?你且详细说来,朕要知晓这三万精锐到底有多大能耐。”
朱雀神色一凛,不敢有丝毫懈怠,条理清晰地回禀:“陛下所言极是!南楚十二卫,直属南楚皇帝,不归兵部及任何世家将领统辖。每一卫额定编制八千人,满员则十二卫共十万之众。此次出动三卫,已是其核心力量的三分之一,可见南楚皇帝对此番林州之乱的忌惮与重视程度之高。这三卫精锐一旦投入战场,必然会对局势产生重大影响。”
他稍作停顿,语气带着锦衣卫特有的情报确信,继续说道:“此十二卫兵员皆由南楚皇帝亲自从各地卫所边军及良家子弟中反复筛选,优中选优。装备极其精良,甲胄、兵器皆由内库重金打造,远胜南楚普通边军。更由南楚皇帝延请的名将教头日夜操练,专习战阵搏杀之法。据多方情报交叉印证,其单兵战力与整体协同作战能力,堪称南楚国内顶尖,几无出其右者。南楚皇帝视其为定鼎江山的最后底牌,轻易绝不动用。此番调遣,实乃其登基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亲军调动,足见其内心之焦灼。如此精锐之师,若是全力平叛,张天师恐怕会面临不小的压力。”
李景炎静静地听着,指节的叩击声不知何时已停下。他身体微微后靠,倚在宽大的龙椅靠背上,深邃的眼眸中,少年人的清澈已被深沉如渊的思虑完全覆盖。他望着殿顶繁复的藻井,似乎在脑海中飞快地推演着局势,权衡着各方利弊。过了许久,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
“掏空内库…数十年之功…十万精锐…”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分量,他接着说道:“好一个南楚皇帝,好一个十二卫!为了镇压区区草寇张天师,竟连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看来林州这把火,烧得够旺,烧到他坐不住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我们煽动的这场叛乱,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打乱了南楚的部署。”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朱雀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南楚密使去西越之事,继续深挖,务必要弄清西越王的态度底线。这关乎到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切不可掉以轻心。至于林州那边……”
李景炎的指尖再次落在案上那份关于黄巾军的密报上,轻轻一点,眼神坚定地说:“告诉我们在那边的人,密切关注周武大军动向,以及张天师如何应对。南楚皇帝把他最锋利的刀递了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这把御用的宝刀更快,还是张天师那裹挟了万千民怨的‘黄巾’更硬。让他们……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也无妨。只有各方势力相互争斗,我们才能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臣遵旨!”朱雀心领神会,抱拳沉声应道。皇帝话语中隐含的深意,他已然明了。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丝毫马虎。
“去吧。”李景炎挥了挥手,目光却已投向御案上那本摊开的《前朝风物志》,严肃地叮嘱道:“军情如火,不得延误。若有新动向,随时来报。这局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时刻掌握最新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是!臣告退!”朱雀再次躬身行礼,动作干净利落,转身大步流星地退出了紫宸殿。沉重的殿门开合间,带进一丝殿外清晨微凉的空气,随即又被殿内的沉静与龙涎香的馥郁所吞没。
殿内重新恢复了绝对的安静。李景炎独自端坐于御座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泛黄的边缘。窗外天光已然大亮,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少年皇帝清俊的侧脸一半沐在光明里,一半隐在殿宇的深邃之中,仿佛在这一刻,他与整个朝廷的命运紧密相连,在复杂的局势中谋划着未来的方向。
————————
京城·西城。
明宁大街。
春风似剪刀,卷起檐角,扑打在行人匆匆的脸上,本该喧闹,此刻朱雀大街中段却是一片死寂,唯余风雪呼啸。
三道身影成品字形,钉在长街中央,气息肃杀,将前方一个看似寻常的货郎死死锁定。
为首一人,白衣胜雪,面容清俊如画,眼神却冷冽似寒潭深冰正是四大名捕无情。
左侧,一人黑衣如墨,身形瘦削挺拔,仿佛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剑。他手握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剑未出鞘,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已让周遭温度骤降。他是冷血剑出无回,其快如电。
右侧,则是一位看似浪荡不羁的中年汉子,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双脚微微分开,看似随意,却蕴含着随时能爆发出追风逐电般速度的力量。正是轻功冠绝天下的追命。
那被围在中间的货郎,此刻脸上憨厚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与凝重。他手中那根挑担的扁担,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根乌沉沉的铁棍,棍头隐有暗红锈迹,透着一股血腥气。
“血手人屠,杜千山。”无情的声音清冷平稳,不带丝毫烟火气:“你在江南连屠三十二口,还敢逃窜入京,该止步于此了。”
江湖悍匪杜千山眼中凶光一闪,狞笑道:“嘿嘿,六扇门好大的阵仗!无情、冷血、追命!我听说过你们三大名捕齐聚,就为了对付我一个?可惜,老子今天要走,你们也未必拦得住!”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蹬,青石板轰然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并非向前突围,反而直扑向看似最孱弱、的无情!手中乌铁棍携着万钧之势,卷起漫天风雨,当头砸落!棍风凄厉,竟隐隐带起鬼哭之声,显然一流高手的内力已催发至巅峰。
“小心!”追命低喝一声,身形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已如鬼魅般斜刺里抢出,一双穿云腿幻化出漫天腿影,直取杜千山腰肋要害。
然而,杜千山这看似搏命的一棍竟是虚招!他手腕一抖,乌铁棍中途变向,棍影如山,瞬间笼罩了追命袭来的所有腿影轨迹!同时,他左手在腰间一抹,三道乌光无声无息地射向冷血面门、咽喉、心口!竟是淬了剧毒的透骨钉!
这一下变招快如电光石火,虚实相间,狠辣刁钻,尽显其“血手人屠”的凶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震动声响起。
无情眼神冰冷如恒,衣袖轻轻一挥。
“咻!咻!咻!咻!咻!”
五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自他袖中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却又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两道射向射向冷血的毒钉,后发先至,于半空中将其精准击落,发出“叮叮”脆响。另外三道,则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取杜千山握棍的右手腕、左肩井穴以及下盘膝眼!
快!准!狠!
无情出手,从来不讲道理,只讲效率!暗器之道,在他手中已臻化境,无需内力催动,仅凭精妙绝伦的机关与计算,便足以致命!
杜千山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完全没料到无情的暗器如此诡异迅捷!仓促间,他只得强行扭身,乌铁棍舞成一片黑幕护住周身要害。
“噗!噗!”
两声轻响,他终究没能完全避开。左肩井穴一麻,半边身子瞬间力道泄了大半。膝眼处剧痛传来,身形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陡然炸响!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冷血,终于动了!
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寒芒!
剑光乍现即隐!
仿佛只是冷血的身影在原地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杜千山只觉右手腕传来一阵冰凉,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他那握着乌铁棍的右手,齐腕而断!断手连同铁棍“哐当”一声砸落在冰冷的石板上,鲜血如泉喷涌!
“呃啊——!”杜千山发出一声凄厉惨嚎。
他最后的凶性被彻底激发,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入怀中,似乎想掏出什么同归于尽的物事。
“想都别想!”
追命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般在他身后响起!方才被棍影逼退只是诱敌深入!真正的杀招此刻才至!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如擂鼓的爆响!
追命的腿,快得只剩下残影!如同狂风暴雨般踢在杜千山的背心、腰眼、双腿关节处!每一腿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道!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杜千山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踢得离地飞起,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块。他怀中的东西还没掏出来,整个人已重重撞在街边一堵厚实的青砖墙上,深深嵌了进去,砖石簌簌落下。
尘埃落定,风雪依旧。
从杜千山暴起发难,到三大名捕雷霆反击将其彻底废掉,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五个呼吸!
无情目光平静地看着墙上的“人形壁画”,淡淡道:“杜千山,你因犯下江南道三十二桩灭门血案,手段残忍,罪无可赦。现由六扇门缉拿归案,验明正身,案卷上呈刑部,秋后处斩。”
冷血早已还剑入鞘,仿佛从未出过手,只是空气中残留的刺骨寒意证明着方才那惊鸿一剑的存在。他走到杜千山面前,手法快如闪电,“咔嚓”几声卸掉了对方的下颌关节和四肢关节,并仔细检查其口腔、衣领等可能藏毒之处。
追命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拔开酒葫芦塞子,仰头灌了一口,咂咂嘴道:“啧,老冷,你这剑还是那么快,差点没给我留点汤喝。无情的暗器更是不讲道理,吓得这老小子棍都拿不稳了。”
他瞥了一眼嵌在墙上,浑身是血,只有眼珠还能转动、流露出无尽恐惧和绝望的杜千山,摇头晃脑:“你说你,跑哪儿不好,非跑京城来,这不是耗子给猫拜年——找死么?”
无情没有理会追命的调侃,对随后赶到的六扇门捕快道:“人犯杜千山,押入死牢,严加看管。他的铁棍和身上所有物品,包括可能藏匿的毒药、暗器,全部搜检封存,作为呈堂证供。”
“是!大人!”捕快们看着墙上凄惨无比的血手人屠,再看看风轻云淡的三大名捕,眼中满是敬畏,短短半月,已经有十数名江湖悍匪,被四大神捕,捉拿的捉拿,斩杀的斩杀。
跟以前比起来这抓拿案犯的效率高的不得了。
众六扇门木牌捕快连忙领命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烂泥般的杜千山从墙里“抠”出来,卸下四肢关节,用特制的牛筋索和镣铐捆了个结实。
大街的肃杀之气渐渐散去。三大名捕的身影在长街尽头缓缓消失,只留下那堵残破的墙壁和一滩刺目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雷霆之战。
京城的水,更深了,也更清澈了。
————————
京城。
暮色四合,将巍峨的六扇门总衙门镀上一层冷铁般的幽光。这座矗立于京城心脏、专司镇压江湖武林的庞然大物,此刻门户洞开,森然之气四溢。玄铁铸造的大门上,狴犴兽首怒目圆睁,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威严与无情。
衙门深处,白虎节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数百名身着玄色劲装、腰悬制式长刀的精锐捕快肃立如林,鸦雀无声。
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稳的呼吸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节堂尽头那面巨大的“肃靖江湖”匾额之下。
诸葛正我负手而立,深蓝官服在灯火映照下泛着幽冷的光泽,腰间的鎏金腰牌如同凝固的血。他面容依旧清癯,但眉宇间那股如刀削般的凌厉,此刻已尽数化为实质的冰寒与铁血。
皇帝的话语犹在耳畔——“顺朕者昌,逆朕者亡”。这不是商议,是必须用血与火来执行的皇命。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堂下每一张年轻或沧桑、却都写满坚毅与冷酷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微微颔首。身旁侍立的心腹捕头,一名身形如铁塔、面若寒霜的汉子,立刻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梁上微尘簌簌落下:
“总捕头钧令!宣《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
话音落,他身后两名力士猛地拉开一幅巨大的、用浓墨书写的榜文卷轴。墨迹淋漓,字字如刀斧凿刻,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首十条)
第一条:门派立身之本,首在正名。
即日起,凡大燕境内,一切宗门、帮派、教派、结社(含三教九流、黑白两道),无论大小新旧,欲存于世,必先获朝廷六扇门总衙门核准颁令之“江湖路引”。无引者,视为非法结社,立行取缔!首恶枭首,从者流三千里!
第二条:江湖非化外,王法即天条。
凡持械斗殴于市井、私设刑堂、聚众械斗、扰乱地方、抗税拒捕者,无论起因,不论伤亡,重则,斩立决!
第三条:身世如迷雾,籍册定乾坤。
凡江湖中人,无论出身王侯将相,抑或市井酒徒、贩夫走卒,自法令颁行之日起,一月之内,必须亲至或由门派统一造册,赴其户籍所在地或主要活动地之六扇门分衙登记造册。详录姓名、籍贯、师承门派、常住地址及麾下所有产业(含田庄、店铺、镖局、赌坊、青楼等)。隐匿不报、虚报瞒报者,一经查实,!其人废去武功,打入死牢;其宗派,即刻围剿,鸡犬不留!
第四条:产业非私产,税赋即忠义。
凡登记在册之江湖门派及其成员名下产业,无论明暗,均需按朝廷《商税法》、《田亩税则》足额缴纳税赋,由六扇门会同户部专司征收。偷税、漏税、抗税者,产业抄没充公,主事者斩!涉事门派,视情节轻重,或罚没半数资产,或……屠宗灭门!
第五条:江湖止干戈。
严禁任何门派、在未指定范围内,以任何理由进行大规模火并、寻仇。一切恩怨,可呈报当地六扇门,依《大燕律》及本《百十条》裁定范围。违者,参与械斗双方,无论对错,为首者斩!骨干成员废功流放!其所属门派,降级严查,罚没重金,掌门自缚请罪!
第六条:兵刃乃凶器,登记方可持。
凡登记在册之江湖人士,所持特殊兵刃(含弓弩、暗器、火器等),需于登记时一并报备,由六扇门烙印特殊标记。无标记之利器,视为非法持有,一经发现,立行收缴,持械者按律严惩!私藏、私铸、大规模贩运军械者,视同谋反,诛九族!灭其源!
第七条:门规不逾法,宗派非国器。
各门派内部规矩,不得逾越国法及本《百十条》。违者,涉事者按律严惩。
第八条:江湖耳目清,密报即功勋。
鼓励江湖人士及百姓检举揭发违反本《百十条》及朝廷律令之行径。凡查实者,视情节轻重,赏银十两至千两,或授六扇门编外职衔。
第九条:六扇行王命,阻挠即抗旨。
六扇门捕快奉令行事,代表朝廷威严。凡阻挠、抗拒、袭击、侮辱六扇门办案人员者,无论身份地位,立斩不赦!其所属门派、家族,一体查办!
第十条:法令即天宪,违者无生门。
第十一,第三十,第四十五,第一百……
本《百十条》自颁布之日起,即刻生效,通行大燕全境。凡此前种种,既往不咎。自生效之时起,凡有违犯,无论情节轻重,一律从重从严,绝不姑息!轻则入狱抄家,重则屠宗灭门!勿谓言之不预!
榜文宣毕,整个白虎节堂死寂一片,落针可闻。那十条法令,如同十条冰冷的铁链,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狠狠勒在了在场每一个捕快,以及即将被这法令覆盖的整个江湖的心头。空气仿佛被冻住了,只有那墨黑的字迹在火光下狰狞地跳动。
诸葛正我向前一步,站到了那巨大的榜文之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金铁交鸣的冷硬,再无半分在御花园垂钓时的温和:
“诸位都听清了?”
“听清了!”数百捕快齐声怒吼,声浪如潮,震得厅堂嗡嗡作响,杀气冲霄而起。
“很好。”诸葛正我眼中寒光暴涨,如同两把出鞘的绝世凶刃:“自此刻起,这《肃靖江湖百十条》,便是尔等手中之刀,心中之尺!陛下天恩,予我六扇门生杀予夺之权柄!顺之者,或可苟存;逆之者,唯有灰飞烟灭!”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堂外沉沉的夜幕:
“传令!”
“卑职在!”数十名早已挑选妥当、气息最为精悍、眼神最为冷酷的传令捕快单膝跪地,齐声应诺,如同即将扑食的群狼。
“即刻起,以京师总衙为心,八百里加急!将此法榜,连同陛下‘顺昌逆亡’之口谕,传檄天下!东至沧海,西抵流沙,南达瘴林,北至漠北草原!凡大燕疆土所至,凡江湖势力所及之地,六扇门分衙、驿站、官道、城门、市集、码头……所有显眼之处,必须在一月之内,尽数张贴!务必使每一个江湖草莽,每一家宗门魁首,皆闻此令,皆见此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此乃国策!此乃圣意!此乃我六扇门立身之本!期间,若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胆敢阻挠张贴、损毁法榜、质疑诋毁、聚众抗法……无论其是江湖巨擘、地方豪强、世家勋贵,抑或是……披着官袍的蛀虫!”
诸葛正我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些可能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包括皇帝提及的“雪衣司”“暗夜司”靖安司”爪牙,甚至朝中某些心怀鬼胎之人。
“——无须请示!就地斩杀!格杀勿论!”
“杀!杀!杀!”堂下捕快再次齐声怒吼,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将节堂内的空气都染成了血色。
“去吧!”诸葛正我最后下令,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蕴含着更深的恐怖:“让这江湖,听听朝廷的声音。让这天下,看看六扇门的刀,是否还锋利!”
“遵总捕头令!”
数十名传令捕快轰然应诺,霍然起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迅速接过早已备好的密封法榜卷筒和代表着紧急军令的玄铁令牌,转身大步流星冲出白虎节堂。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迅速融入京城的夜色之中。他们翻身上马,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敲击出急促而冰冷的火星,如同射向帝国四面八方的死亡箭矢。
很快,京城各处,巡城兵丁的呼喝声、急促的马蹄声、张贴告示的浆糊刷子声、以及百姓惊疑不定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一张张墨迹未干、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六扇门肃靖江湖百十条》法榜,被粗暴而高效地糊在了城门、市口、衙署外墙、乃至一些知名帮派堂口的附近。
火光下,那一条条冰冷的律文,尤其是“登记造册”、“按时缴税”、“轻则入狱,重则抄家,灭门,屠宗”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看到它的江湖人眼中、心上。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京城的地下世界炸开,并以惊人的速度,随着那些亡命奔波的传令捕快,向着大燕辽阔疆土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江湖,这个延续了千百年,崇尚快意恩仇、弱肉强食的丛林,在这一夜,被来自庙堂最高处的意志,投下了一道冰冷而巨大的、名为“王法”的阴影。
风暴,已然掀起。而风暴的中心,六扇门总衙白虎节堂内,诸葛正我依旧负手而立,望着堂外无边的黑暗,眼神深邃如渊。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更大的反抗和腥风血雨,即将随着法榜的扩散,席卷而来。
皇帝要的江湖镇压,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和他的六扇门,便是这序幕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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