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清楚,就凭霹雳车旁堆放的那么多投石,别说他在城上搭建的“防箭凉棚”了,恐怕武关东面的关墙,都会被砸得稀巴烂。
毕竟,武关的关墙是土坯墙,而护民军的投石还特别巨大,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武关的关墙就土崩瓦解了。
“我又要败于护民军之手了吗?”樊稠内心在怒吼,也是在哀嚎。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他能挡住护民军的霹雳车,他肯定会不顾生死,哪怕是飞蛾扑火……
飞蛾扑火?
这个词一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他马上打了个激灵。
对呀,要阻止护民军的霹雳车,他只能率军出关厮杀,摧毁护民军的霹雳车。
对,只有这样,才能守住武关。
哪怕出关厮杀是飞蛾扑火,他也必须扑上去。
武关的东大门缓缓打开。
首先冲出武关的便是樊稠,而且并没有亲卫跟着。
他就一千亲卫,被他派出武关后,一个都没回来。
不过,他身后跟着的全是骑兵,武关仅有的五百骑兵。
自从丹水马场破败之后,大汉便失去了稳定的军马供应。
凉州还好一些。
一些世家大族委托西羌八族为他们饲养战马,自身也拥有一些战马。
像马超这样能够得到西羌全面支持的人,随时可以拥有万人骑兵。
但雍州就不行了。
雍州的战马全部来自凉州,自身根本没有能养马的地方。
而樊稠这五百骑兵,是华阴樊氏反复央求裴茂,裴茂才给樊稠的。
要知道,整个匡汉军,一共只有三千骑兵。
在五百骑兵之后,便是两千步卒。
无论在熊耳山中,还是来到武关之后,樊稠都没停上操练兵马。
所以,这些士卒的战力,已经初步接近董卓麾下的西凉悍卒了。
以骑兵冲阵,随后的两千将士便可以跟上来,全力摧毁那五架霹雳车。
摧毁霹雳车之后,他们再退回关内,武关便固若金汤了。
至于霹雳车前铺设的地刺带,樊稠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他坚信,那玩意不可能挡得住自己的五百铁骑。
樊稠出武关后,便要策马冲锋。
他身旁一个都尉大声叫道:“将军之伤刚刚痊愈,不可冲在最前。我代将军领军!”
说着,那都尉大叫一声:“随我冲杀!”
瞬间,五百骑兵在他的率领下,撞向五架散发着黑光的霹雳车。
樊稠哪里管自己的伤刚刚痊愈。
他只知道,如果不能摧毁护民军的霹雳车,武关就完了,自己也完了,永远无法翻身的那种……
看到五百骑兵从他身边全部冲了出去,他同样大吼一声:“吾不甘后人!”
双腿一夹马腹,手中缰绳一松,胯下战马一声嘶鸣,便蹿了出去。
正策马猛冲的樊稠,突然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发现,五架霹雳车下面的那些士卒,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没看到骑兵正向霹雳车冲过来一样。
近了,近了,距离霹雳车只有一百丈了!
然而,突然之间,霹雳车下忙碌的士卒纷纷后退了一段距离。
然后,策马疾驰的樊稠,就看到霹雳车的间隔处的两辆马车。
这马车他在城头上看到过。
可那时他认为这是运送投石的马车。
可现在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五架霹雳车,四个间隔,一共八辆马车。
每辆马车的马头冲着护民军大营的方向,马屁股对着正冲来的一千骑兵。
车上的遮盖已经全部除去,每辆车上,竟然都摆了一架缩小版的大黄弩。
樊稠在长安城头看到过大黄弩。
当时守城的都尉还向他介绍过,说这大黄弩装在马车上,称为“车弩”,射程可以达到六百丈,是应对匈奴、鲜卑骑兵的大杀器。
只是大黄弩的制作极为复杂,用的材料也非常讲究,所以现在朝廷已经基本停止打造了。
看到和自己只距离百丈的八架大黄弩,樊稠知道,自己完了,自己麾下的五百骑兵也都完了。
本来武关外的谷道就不宽敞,五百骑兵冲阵,必然是密密麻麻的。
只要这八架大黄弩一发射,躲都没有地方躲,还会被弩箭穿成串……
可当前已经距离不到百丈,早就在大黄弩的射程范围内,大黄弩为何不发射?
难道这大黄弩是假的?是吓唬人的?
然而,此时哪里还有樊稠思考的时间?
最前面的都尉已经率领数十骑冲上了地刺带。
所有踏上地刺带的战马,几乎不分先后地惨烈的嘶鸣,将马上骑士猛地抛出,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地面的地刺带都带了起来。
这可是专为对付骑兵的地刺带,带上镔铁刺两寸长,足以刺穿马掌。
战马一旦踩踏上这种被护民军称为“马掌刺”的地刺带,战马就肯定废了。
与此同时,护民军中一声号令,“嗡”声霎时响成一片。
八支小臂粗细的弩箭,瞬间离弦,直冲向骑兵阵形中。
瞬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便被弩箭带着飞了起来。
不,不是飞了起来,而是被弩箭破为两半,一左一右飞出马背……
别以为战马可以幸免。
射在战马身上的弩箭,钻入马身之中,又快速地破困而出。
被弩箭射穿的战马,连嘶鸣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地上。
弩箭射到前面骑兵或战马的身上,并没有停止它那强劲的势头,而是继续呼啸着冲向后面的骑兵……
冲来的五百骑兵,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惨嚎。
樊稠惊喜的发现,弩箭竟然擦着自己的呼啸而过,自己竟然毫发无损。
樊稠大喜。
他可是知道,大黄弩发射一次后,想再上弦,最快也需要半刻钟左右。
有这半刻钟,他早就冲到霹雳车下了。
樊稠正在高呼一个“杀”字,突然之间,他的身形猛然一震,然后他便坐不住胯下战马,被一股巨力推着向后飞去,飞去……
樊稠向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才发现,两支羽箭插在自己的胸口,只留下箭尾轻轻颤动着。
如果不是自己是身着铁甲,羽箭必然穿胸而过了。
“我中箭了?”这是樊稠在世间的最后一个疑问,然后黑暗便淹没了他的双眼,意识也开始快速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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