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声音也不错。
郑川听着贺遇臣的自我介绍,随手翻开桌上的资料。
唔,爱豆出身啊……竟只出道了半年?华彩?
郑川扭头看看自己左手的华彩代表。
代表不能说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但确实也没亲眼见过贺遇臣的演技。
犹豫片刻,他微微倾身靠近郑川,压低声音道:“是听孔雪提过一嘴,说他在《琅琊》剧组的表现……相当令人满意。”
孔雪啊……
郑川若有所思地转回视线,重新审视场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这头期待值拉高,等下可别让他失望才好。
贺持谨在后面拢了拢大衣,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央的身影。
声音怎么那么哑?
一旁的赵皎月看他这模样觉得有趣,他们贺家的人,都很有趣。
她向后仰了仰靠向椅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道:“贺大少的威压着实厉害,隔了这么远还能让贺三少这么紧张?”
没想到贺持谨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
学着赵皎月的模样微微倾身靠近,低声说道:“你应该去军区大院里问问,谁不怕我大哥才对。”
语气里分明还带着几分骄傲,仿佛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只不过,现下的他不是怕,而是好奇。
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从小让他仰望的大哥,这个在军区大院里令所有同龄人都闻风丧胆的“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突然就继承了大伯母的演艺天赋?
“奴隶时期,隆冬苦窑,容晦遭监工烙铁烫刑并雪地鞭打。”
副导的声音打断贺持谨的思绪。
竟是抽到了和前一位男演员同样的片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贺遇臣身上。
表演一段别人表演过的片段,前一位演员的狼狈表现还历历在目。
众人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期待这位新人会如何应对这个题目。
混不吝得贺持谨无意识地捏紧拳头。
他注意到贺遇臣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那双总是锐利清明的眼眸渐渐染上一层陌生的阴郁色彩。
贺遇臣修长的脖颈微微低垂,肩膀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内扣,整个人仿佛在无形中缩小了一圈。
随后,贺遇臣缓缓屈膝,以一个奇怪地姿势跪坐。
这是“容晦”少年时,在苦窑最常做的防备姿势。
脊椎弯曲,这是随时准备承受鞭打。
膝盖内扣方便挪动身体避开要害,右手却保持着进食的动作。
他的右手虚握成拳,攥着半块发霉的馒头,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将“馒头”送到嘴边,干裂的唇微微张开……
“啪!”
皮鞭破空的脆响仿佛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贺遇臣的身体猛地一颤,肩膀条件反射地耸起,却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放松。
他快速将手中那并不存在的“半块干硬馒头”塞进嘴里,那截修长的脖颈随着监工脚步声的逼近,向上微微抬起,喉结随着艰难的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下一秒,皮鞭重重地落到他的身上。
贺……容晦的身体像张拉满的弓般骤然绷紧。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闷哼一声。
“贱畜还敢瞪眼?”副导演念出台词地瞬间,贺遇臣猛地抬头。
凌乱发丝间,那双本该清明的眼睛此刻泛着狼般的幽绿冷光。
眼神太过骇人,副导演的声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容晦身前的“监工”亦被这眼神彻底激怒,恼羞成怒地踹向他的胸口。
容晦敛下眉眼,顺着他的力道向后倒去,故意发出更大的哀嚎声。
这一番凌虐还未完。
随着烙铁逼近,容晦锁左肩处肌肉突然痉挛。
那双染血的手死死抠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又在下一秒突然放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惨叫时,一声沙哑又突兀的低笑却从他喉间溢出。
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感。
他的头猛地后仰,露出染血的牙齿,狠狠向虚空一咬,仿佛要凌空咬断监工的手腕。
被按进雪地的动作让他半边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可那双眼睛却始终死死盯着某个定点,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状。
主编剧向书言捏紧笔,身体往前倾,屁股几乎要离开椅面。
贺遇臣的这段表演,让他心里有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地上的贺遇臣随无形的鞭子转动身体,每一个抽搐、每一次颤抖……
与之前的演员不同,他的表演让人格外有代入感,仿佛他真的经历过这些。
房间中的每个人,都仿佛能虚空勾勒出那个无形的施暴现场。
潮湿阴冷的苦窑,锈迹斑斑的铁链,还有那个面目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监工。
随着贺遇臣身体每一次的痉挛,构想出那监工鞭打他的动作和鞭子的轨迹。
这一鞭抽在肩胛,下一鞭落在腰际……
逼出一声声压抑的闷哼和嘲弄的惨叫。
郑川的山羊胡微微颤动,他的手肘已经抵在桌沿。
后排的贺持谨,拳攥得更紧。
贺遇臣的第一段试镜结束。
结束后,他并没第一时间站起身。
他静静地蜷缩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着。
成为容晦和扮演容晦,哪一个都不轻松。
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将自己从容晦的情绪里抽离。
要说抽离,似乎不大准确,不如说是将那个疯狂的容晦暂时压制在心底某个角落。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底的血丝已经褪去,只是眼尾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阴鸷。
这个转变的过程令人心惊,就像是亲眼目睹一个人从深渊边缘把自己拽回来。
贺遇臣缓缓撑起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姿态重新变得挺拔。
他静静地站在试镜间中央,目光平和地望向评委席,既不过分热切也不显得疏离。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奇异的静默,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还弥漫的张力。
“第二段!”
郑川突然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得像是许久未开口。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贺遇臣,喊出这三个字。
副导演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差点带翻了椅子。
贺遇臣微微颔首,从纸箱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郑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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