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衡说不出话来。
“如今,内战已歇,外掳已平。”
容晦取过一旁的葛布,慢条斯理地打磨着木料边缘。
粗粝的布料与光滑的木材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室内被无限放大,尖锐得像在割人的耳朵。
“丞相一党,皆以拔除。”
他忽然停下动作,看一眼周昭衡,又看了眼一旁堆满刨花木屑的案几,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摄政王印信与兵符,现交还于陛下。”
周昭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案上的玄铁兵符与鎏金印信静静躺在木屑堆里,像是两座小小的坟茔。
在昏暗烛光下泛着冷光,照得周昭衡眼前发晕。
少年天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早该明白的,这世上除了阿姐的话,再没人能撼动容晦分毫。
如今阿姐不在了,这个人便成了脱缰的野马,连自己都能亲手献祭。
周昭衡眼眶骤然发烫。
他本该欣喜的。
欣喜这世间还有人如此深爱着阿姐,欣喜兵权终归一统,再无人能与他分庭抗礼。
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却是比当年看着姐姐入棺时更彻骨的绝望。
烛火爆开一朵灯花,将容晦的影子投在墙上。
那影子正微微弓着背,轻轻抚摸棺壁的雕纹,温柔得像在触碰情人的脸。
这个“家”——
分明就是他为两人雕刻的棺椁。
即将要装下两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
“cut!”
“好!很好!”
郑川连着说了两个好。
这段感情处理,剧本上只写了“释然”两字。
可贺遇臣却说不对。
容晦这一生都不会释然。
本质上这个人是疯的,只是有了那么一条绳子拴着他。
后来,绳子断了半截,他将那半截绳子套紧自己的脖颈,心甘情愿的圈着。
现在,他终于能亲手把这剩余的半截绳子交给那人了。
以棺椁为媒,以性命为聘。
容晦对这场“赴约”是带着满心期待的,甚至藏着迫切的渴望。
日子越近,他打磨棺椁的动作越轻快,眼底的笑意越明显,开心里裹着焦灼。
像孩子盼着过年,又怕年关真的到了,反而抓不住什么。
这番解析,连原创编剧向书言本人听了,都忍不住浑身发寒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却不得不赞同分析的太入骨。
好似容晦就在眼前,破天荒的向他剖析内心一般。
郑川拍拍贺遇臣肩膀,笑眯眯地看向周思睿。
“小皇帝进步很大,今天的眼神戏很好、很好!”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周思睿的进步很大,对角色的掌控力日渐成熟。
周思睿被夸得耳根微红,“都是臣哥带的好。”
贺遇臣弹了下他脑门,他小声“嗷”了下缩着脖子,人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敢真的躲开。
“有进步就是有进步,要接受大家对你的赞扬。”
周思睿手指不好意思地轻轻擦过被弹的地方,“嗯!我会越做越好的!”
郑川揪着越来越稀疏的小胡子,乐呵呵地与贺遇臣四目相对。
*
容晦推开冰室的门,廊下的烛火被风卷得晃了晃。
他一步步走向冰棺,玄色靴底踩在冰砖上,发出轻而脆的声响。
他先是伏在冰棺边缘,额头轻轻抵着棺壁的冰面。
冰凉几乎要透过皮肉渗进骨头里,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棺中的周斩霜。
睫毛上凝着从外面带进来的水汽,很快结成细小的冰晶,可他眼里的光却比冰棺的寒气更执着,像是要把这几日没来得及看的、没敢多看的,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过了很久,他才伸出手,指尖在触及周斩霜衣袖的瞬间微微发颤。
容晦小心地将她从冰棺里扶起,动作轻得像在捧一片羽毛,仿佛稍一用力,这具躯体就会像雪一样化掉。
他从带来的木盒里取出早已备好的喜服。
替她系好领口的盘扣,又用指尖蘸了点胭脂,一点一点往她唇上抹。
明明知道她不会动,却还是在碰到她唇角时,放轻了力道。
容晦把他扶到冰棺旁的梨花木椅上,让她靠着椅背坐好,然后转身走到屏风后。
再出来时,已换上另一套同款喜服。
大红的衣摆扫过冰面,像燃起来的一团火。
他在她面前站定,慢慢转了个圈,衣袂翻飞间,银发与红绸缠在一起,有种惊心动魄的艳。
“霜儿,你看好不好看?”
他停下脚步,微微歪着头问,声音里带着点少年气的雀跃,像是在等心上人夸自己新做的衣裳。
没得到回答也不生气,反而笑眯了眼睛。
他在她身旁坐下,“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之前还夸我长得俊……”
容晦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头靠在她颈侧。
那里的冰寒透过衣料渗过来,冻得他指尖发麻,他却像靠在了最温暖的怀抱里。
他两手轻轻拉着她的衣袖,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绣纹,絮絮叨叨地说些话:“我把兵符还给周昭衡了,他比刚登基时成熟许多,你要是看到,肯定会夸他……他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欺负我,你……一定要哄哄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语气里带上点孩子气的委屈:“我现在比你年纪大,不是孩子了,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嫌我老啊。”
话里没提“生死”,没说“告别”,全是些琐碎的日常,像是他们前半生无数个寻常午后的闲谈。
只是十句话里,倒有七八句在控诉周昭衡是如何“欺负”他的。
“cut!”
郑川的声音刚落下,贺遇臣胸腔里积攒的情绪就像被突然掐断的弦,骤然松了劲。
他还维持着靠在“周斩霜”颈侧的姿势,下意识抬头朝监视器方向看去。
“对不起,没忍住!”
杨芯依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响起。
作为“死人”,怎么能哭呢?
耳边传来贺遇臣委屈的声音,实在是没忍住,光是脑子里联想,眼泪就忍不住涌了上来。
她仰着头艰难地想把眼泪憋回去。
可情绪到了,一时难以控制。
“没事。”入戏了能理解。
贺遇臣直起身,靠在一边沉淀情绪。
化妆师们上前为杨芯依补妆。
谁也没有责怪杨芯依。
实在是这场戏太磨人。
没有撕心裂肺的嘶吼,没有惊天动地的动作,甚至连大幅度的表情都没有。
可偏偏是这种安静到近乎凝滞的表演,比任何爆发力强的戏都更让人揪心。
像温水煮茶,不知不觉就被那股子绵长的情绪浸得透湿。
“对不起,这次我一定忍住。”杨芯依眼角挂着红,总算是停住了眼泪。
“能被打动,说明戏立住了。等会儿补拍一条,状态放松点就行。”郑川满意地点头。
“直接从这儿接吧?情绪能连贯吗?”
他问贺遇臣。
贺遇臣点点头。
“准备!Action!”
镜头随着他的讲述缓缓移动,像一只无声的眼睛,追着这冰室里唯一的活气。
远景中,大红喜服铺在冰砖上,像一捧骤然绽开的红梅。
原本在冰室中不显的银发,披散在这抹红上竟像落了一场碎雪。
白的银、红的衣、冰的蓝,三种颜色撞在一起,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静。
他微微侧着头,靠在周斩霜颈侧的姿态,温顺得不像那个曾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摄政王。
“我们初次见,也是个雪天。所以,我最喜欢下雪。”
镜头拉近到半景,从两人身后缓缓推过。
容晦的银发垂落在周斩霜的肩头,喜服的衣摆与她的交叠在一起,在空旷的冰室里,竟生出几分 “相依为命” 的暖意。
冰棺被远远落在身后,似乎这只是寻常的依偎。
整个冰室里只有他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轻响。
镜头推至近景,是他拉着他衣袖的手指,是用尽余生力气在攥紧。
整只手因为这场相拥而激动。
停顿片刻,他说道:
“霜儿,我带你回家。”
说着,容晦手的臂穿过她膝弯,轻轻将她抱起。
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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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作者的长篇大论,可以略过。(越写越长!)
请不要指点我剧情怎么写,请不要告诉我你不喜欢什么样的剧情。
这不是一篇定制文,就是因为我爱这本书里的角色,按照他们的轨迹才慢慢写下来,写到了现在。
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不喜欢,就不去写这样的剧情(当然可能本身也没这种剧情)。
但我这个人反骨就很重,说得多了,没准我就写了。
其实遇到你不喜欢的点,弃文是最简单的。
不喜欢,就代表你不是这本书的受众,很正常的。
就像一开始,就有读者说我写的根本不是内娱,不是什么男团,真假之类的。
对啊……我都不追星,我怎么知道内娱是什么样的?
都是我的想象啊……
话说回来谁家爱豆十项全能身怀系统,当兵也不可能进娱乐圈啊。
我做不到让全部人都喜欢。这从我写文的第一天就明白。
即便所谓“排雷”写了一遍又一遍,篇幅越来越长……
我排不完所有的雷,我也不知道你们雷在哪儿?
说实在的,我从08年开始看小说,什么bG\/bL\/GL以及各种不能说的、各种猎奇的设定我都看过,那个时期的文放到现在绝对是会被骂的程度。
但我依旧觉得每本都有可取之处。
(ps: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要用现在的三观去批判十几年前文内的三观设定呢?时代国情都不一样。一直都很不明白。)
不喜欢,就下一本,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
这也是我想说的,愿大家都能找到合自己口味的书,看的开开心心的。
这篇文写到现在,无论前面写的多差,除了错别字,我一个字没改过。
就是因为,我讨厌改文,同时觉得,这都是我来时路。
一口钉子一口唾沫,总觉得改了,好像“贺遇臣”的人生路也会发生变化似的。
我是个能量特别低的人,能坚持这么久……实在奇迹!仰赖于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我真的很感激!
我写文一直都是单机,尽量避免被各种外来因素影响。
埋头码就是了。偶尔看到有爱的评论会回复一二。
从我只回复@我,和最新章的评论就可以看出,我还是个很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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