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管道内部并非坦途。
错综复杂如同钢铁巨兽的肠道。
充满了湍急的能量流和致命的辐射泄漏点。
何邪四人依靠着白梦觉的精密计算，和望月那不讲道理的“幸运”符咒。
艰难地穿梭其中。
“这鬼地方到底通向哪儿？”
余乐姬擦着额角的汗，躲避着一处喷溅的电火花。
“管道网络图显示，我们正在通往……‘焚化炉’或者‘核心动力井’？”
白梦觉看着屏幕上混乱的线路图，语气不确定。
“这两个地方听起来都不像出口！”
“妈的，那个屑老K是不是又把我们坑了？”
望月骂骂咧咧。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破老K要自称「万界之屑」了！
屑是真的屑！
何邪没有说话，他一边调整着呼吸压制伤势，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自从进入这管道深处后，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仿佛被什么极其古老、极其邪恶的东西盯上了。
左臂那新生的黑白漩涡之力也在微微躁动。
突然！
整个管道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呜——！！！！
一种低沉、痛苦、仿佛亿万年怨念凝结而成的咆哮声。
如同实质的音波，顺着管道壁猛地传递过来！
震得四人耳膜刺痛，气血翻腾！
【检测到超高强度异常精神冲击！来源……无法定位！仿佛来自整个管道系统本身！】
白梦觉的警报器疯狂尖叫！
紧接着，管道四壁那冰冷的金属，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红、发烫！
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仿佛要从中挣扎出来！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和灵魂烧灼的恶臭！
“业……业火？！这地方怎么会有佛门业火？！”
望月吓得脸都白了。
“不是纯粹的业火！”
白梦觉强忍着不适分析。
“是某种……高度凝聚的负面情绪能量与机械废热结合后的变异产物！能直接焚烧意识！”
猩红色的“业火”从管道四面八方涌来。
疯狂地灼烧着他们的精神防护！
防护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速黯淡！
“顶不住了！”
余乐姬感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大脑！
“跟我来！”
何邪眼神一厉，不顾左臂伤势，再次强行催动那三个情绪矩阵！
但这一次，他不是释放情绪，而是尝试吸收！
既然这诡异的“业火”是由负面情绪能量构成，那么理论上矩阵也能吸收！
嗡！
矩阵爆发出强烈的吸力，如同三个小型黑洞，疯狂地吞噬着涌来的猩红业火！
压力顿时一轻！
但何邪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那业火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痛苦和疯狂，还有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怨毒与绝望！
是无数被机械佛国“净化”或“废弃”的意识的最终残响！
海量的负面信息冲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意识！
“呃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角甚至渗出血丝！
“何邪！”
“老大！”
三人惊呼！
“没……没事！”何邪咬着牙硬撑，“快走！这吸不了多久！”
他们沿着管道拼命向前狂奔！
身后是被矩阵暂时吸住的、翻腾咆哮的业火之潮！
就在他们几乎力竭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一条管道依旧猩红灼热，另一条却相对暗淡。
并且传来一种奇特的，有规律的机械律动声。
“走这边！”
何邪凭借直觉，指向那条有律动声的管道！
四人冲入其中，发现这条管道的温度明显降低，壁上的“业火”也稀薄很多。
而那律动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是什么巨大机械的心脏在跳动。
管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被厚重玻璃隔断的观察室。
透过玻璃，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又震撼无比的一幕——
下方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井。
深井之中。
悬浮着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机械残骸！
那残骸的风格与机械佛国格格不入，更像是某种古老生物与机械的融合体！
它的一半是布满齿轮和管道的青铜机械结构，另一半却是焦黑扭曲、仿佛被巨力撕裂的血肉与木头！
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插入其体内，似乎正在强行抽取着什么！
而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如同山岳般的机械与血肉混合的心脏，正是律动声的来源！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暗红色的、蕴含着痛苦与怨念的能量被抽取出来，汇入周围的管道——
正是那“业火”的来源！
而残骸那颗半机械半血肉的巨大头颅上。
一只冰冷的机械眼早已黯淡。
另一只却是燃烧着猩红火焰的，充满无尽怨毒的血肉之眼！
此刻，那只血肉之眼，正死死地、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盯着观察室内的何邪！
【终……于……来了……】
【‘门’的……碎片……携带者……】
【释放……我……】
【否则……尔等……皆与我……一同……永堕……无间……】
一个沙哑、破碎、混合着金属摩擦和血肉蠕动声的意念，直接撞入四人的脑海！
这……这就是老K提到的……“过去佛”残骸？！
一只庞然大物，机械龙？
它竟然还保持着部分意识？！
而且它认识何邪身上的力量？！
“释放你？你是什么东西？！”
何邪强忍着那恐怖的精神压迫，厉声问道。
【吾乃……‘迦楼罗’……机械佛国……初代……护法……】
【亦为……‘彼岸’……第一批……‘觉醒者’……】
【‘圆觉’……与‘诸佛’……畏惧……吾等……所知……】
【故将吾……镇压……于此……抽取……吾之‘业力’……为……彼等……资粮……】
破碎的意念断断续续，却透露着惊人的信息！
这尊“过去佛”残骸，竟然是机械佛国的初代护法？
还是“彼岸项目”的早期觉醒者？
因为知道了太多而被自己人镇压，成了能量电池？
何邪瞬间想起锈蚀都市的维塔公司，想起那艘战舰的日志！
这一切果然都连起来了！
“你知道‘门扉之眼’？知道‘彼岸’的真相？”
何邪急切地追问。
【呵呵……呵呵呵……】
那残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何止……知晓……】
【吾等……便是……‘门’的……第一批……祭品……】
【‘彼岸’……非是……超脱……】
【乃是……献祭……万灵……以求……‘作者’……瞥视’……的……愚蠢……骗局！】
献祭万灵？求作者瞥视？！
这话如同惊雷，再次震撼了四人！
“说清楚！”何邪催促。
然而，就在这时——
呜——！！！
整个观察室突然亮起刺眼的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迦楼罗’禁锢力场减弱！】
【执行最高安全协议！净化所有异常！包括访问者！】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观察室的大门猛地被封锁！
数道强大的能量武器从天花板伸出，锁定了何邪四人！
同时，深井之中，那抽取“迦楼罗”业力的导管能量暴涨，似乎要强行将其彻底摧毁！
“圆觉！你怕了！！”
何邪对着虚空怒吼！
【释放……我……】
迦楼罗的意念充满了最后的疯狂和诱惑。
【吾予你……‘真业火’权柄……与……‘彼岸’真相……】
【否则……一起……死……】
何邪面临抉择！
释放这个危险的古老存在，可能引来更大的灾难！
但不释放，他们可能立刻就要被机械佛国的安全系统“净化”！
“何邪！怎么办？！”
白梦觉急声问道，她已经尝试破解门锁，但需要时间！
“赌一把！”
何邪眼中闪过狠色。
猛地将手中那三个情绪矩阵的力量，不再用于吸收，而是全部逆向注入连接迦楼罗的抽取导管中！
他不是要释放它，而是要——加强它的力量，搅浑这潭水！
“你不是要真业火吗？老子给你加把火！”
轰！！！
得到外部能量补充。
尤其是何邪那特殊的混沌能量。
迦楼罗残骸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猩红的业火瞬间暴涨。
反过来沿着抽取导管疯狂倒灌！
咔嚓！咔嚓！
深井内的禁锢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部分导管直接爆炸！
【哈哈……哈哈哈……】
迦楼罗发出癫狂的笑声，那只血肉之眼爆发出骇人的红光！
整个核心动力井陷入一片混乱！
安全系统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
“门开了！”白梦觉终于破解了封锁！
“走！”
四人趁机冲出观察室，沿着另一条应急通道狂奔！
身后传来迦楼罗脱困的疯狂咆哮，能量爆炸的巨响。
以及机械佛国安全系统更加刺耳的警报！
他们成功地制造了巨大的混乱，但也释放了一个可能更恐怖的存在！
就在他们即将看到出口亮光时——
“这边！”
旁边一个检修口突然打开，老K探出头，对着他们招手。
脸上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赶紧的！看戏看够了，该撤了！再晚‘圆觉’那老秃驴真要发飙了！”
四人来不及多想，跟着老K钻入一条更加隐蔽、似乎只有他知道的捷径。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从一个偏僻的垃圾排放口冲了出来，重新回到了机械佛国外部的虚空之中。
“方舟棱镜”正隐蔽在附近，立刻接应他们上船。
飞船迅速远离那片陷入混乱和火光中的机械世界。
回头望去，隐约能看到那尊“迦楼罗”残骸的恐怖身影正在机械佛国内部疯狂破坏。
与机械菩萨“圆觉”的巨大阴影激烈交战！
“啧啧，真是场好戏。”
老K靠在舷窗边，啧啧称奇。
“老K！这到底怎么回事？那迦楼罗说的‘献祭万灵求作者瞥视’是什么意思？！”
何邪一把抓住老K的衣领，急切地问道。
老K笑了笑，轻轻拨开何邪的手，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字面意思咯。”
“那帮疯子认为，只要献祭足够多的‘故事’和‘灵魂’，就能引起‘叙事场’之外，那位可能存在的‘作者’的注意，甚至得到祂的‘恩赐’或‘指引’。”
“‘彼岸项目’、‘门扉之眼’……都是这个疯狂计划的一部分。”
“而机械佛国这帮铁疙瘩，算是那帮疯子中比较‘保守’和‘务实’的一派。
他们想通过绝对秩序来‘优化’祭品，或者……
找到不需要献祭也能达到目的的方法？”
他顿了顿，看着何邪：
“至于‘作者’到底存不存在，瞥一眼值不值得这么多代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信息量巨大，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那你呢？”何邪盯着老K，“你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老K嘿嘿一笑，露出那口白牙：
“我？我说过啦，我是个‘维修工’。”
“专门负责给这些疯狂的‘实验’……”
“拧紧最后一颗……导致他们崩溃的螺丝！”
他的话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白梦觉突然发出警告：
“检测到超空间跳跃信号！非常强大！正在朝我们而来！不是机械佛国的舰队！”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只见前方的虚空被强行撕裂。
一艘造型无比狰狞，仿佛由无数黑色骨骼和破损世界残骸拼接而成的，
散发着浓郁虚空遗民风格的巨型战舰，缓缓跃迁而出！
它的炮口，已经牢牢锁定了“方舟棱镜”！
一个冰冷、充满仇恨的广播信号传来：
“窃取圣骸的蠕虫！终于找到你们了！”
“交出‘心能矩阵’和‘星钥’……否则，湮灭！”
虚空遗民的主力舰队，竟然在这个时候追来了！
前有强敌，后有混乱的机械佛国。
危机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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