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李毕成在守护关隘之中表现出了无畏的、勇于承担的英雄气概,率领洞天民众守住了天关,消灭了叛徒
他没有辜负母亲毕彩云的期望,得到了李煜、洪长老和大家的认可,身心感到无比轻松
李毕成站在断云崖上,手里拿着半块发黑的玉佩,这是从影无踪身上找到的,另一半,据说埋在他妹妹的坟前,就在三重天那片松树林里
那里如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像一块柔软的毯子。崖边的歪脖子松抽出了新枝,嫩绿的芽苞在风中轻轻摇晃,像在对他点头,又像在对这片重生的土地微笑
“在想什么?”李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是洪长老特意让丹房炖的,加了安神的灵草和清新泉的泉水,碗沿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李毕成转过身,接过玉碗,莲子羹的甜香混着药香,在舌尖化开时,带着淡淡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他看着李煜素白的裙裾在风中飘动,裙角绣着云纹,被晨光染成淡金
想起三年前他的飞剑贴着松树干劈下来的样子,那时他的眼神像含冤的冰,如今却像清新泉的水,温柔得能映出人影
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有些生涩,却很真实
“在想,振煜的天,总算晴了!”
李煜也笑了,眼角的弧度像天边的月牙,柔和而明亮
她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远处的洞天景象
护山大阵在晨光里泛着淡金,像一层薄薄的琉璃罩,照着底下万千生灵
灵田的绿,是那种生机勃勃的嫩,透灵米即将成熟的饱满;坊市的红,是酒旗的艳,是绸缎的亮,是孩童衣裳的鲜;交织成一片热闹的色彩
远去的山峦叠嶂,青黛色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永不会褪色的水墨画
“柳青音洞主说,下个月要在‘守土碑’前立块新的石碑,刻上所有活下来的人的名字”李煜轻声说
指尖拂过碗沿的热气,“她说,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才是对牺牲者最好的告慰。”
李毕成点头,将最后一口莲子羹喝完,在掌心留下淡淡的暖暖意
他想起影无踪临死前的那个笑容;想起老铁匠嵌在石缝里的断臂;想起王寡妇咬着魔修脖子的狠劲;想起那些曾经恨他入骨的人,最终和他并肩躺在黑风谷的血里
原来仇恨从来不是解不开的结,只要心里还装着“家”,再深的怨,也能在生死关头,变成最坚固的纽带
崖边的风还在吹,松涛阵阵,像是在诉说着那些关于仇恨与救赎,关于毁灭与重生的故事
风里带着灵米的香;带着草药的苦;带着铁器的腥;带着孩童的笑;交织成一股独特的气息,那是振煜洞天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振煜洞天的青山,依旧沉默地矗立着,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如何在血与火中,找到共存的力量,如何在罪与罚中,铸就这样一片生生不息的天地
血月早已沉入地平线,晨光洒满每一寸土地,那些曾经的伤疤,无论是刻在树上的,刻在石头上的,还是刻在心里的,都在阳光下渐渐愈合
长出新的血肉,像崖边歪脖子松树,抽出的新枝,带着无限的希望,伸向湛蓝的天空
长时间以来,振煜洞天是真的闹翻了天,那九天之主洪振国还在闭关吗
振煜洞天深处的闭关洞府,终年被氤氲的灵气笼罩
这一日,洞府外的守护大阵,突然泛起璀璨的霞光,原本沉寂的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汹涌汇聚在洞府上空,凝成一朵巨大的星辉云团
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厚重的玄铁石门,缓缓向内开启,洪振国的身影在光晕中逐渐清晰
他负手而立,青灰色的闭关长袍虽略显陈旧,却掩不住周身流淌的星辉
多年的潜心修炼,让他的气息发生了质的蜕变,天境高阶巅峰强者的威压,如无形的巨浪从他体内扩散开来
洞府深处的石笋滴下最后一滴水珠,恰好落在洪振国摊开的掌心。水珠未散,竟在他掌心化作微型的水循环
从云雾凝聚到雨雪降落,从江河奔腾到归海成潮,最后又化作水汽蒸腾,往复不息,恰似他体内运转的大道周天
他睁眼的刹那,洞府外的日头突然顿了顿,不是停滞,而是运行的轨迹微微调整,让斜射的阳光恰好避开洞口那株怕晒的药草
这细微的变化里,藏着对天地节律的极致掌控,他无需刻意驱动力量,周身流动的道韵,便已与自然法则水与交融
就好像他的呼吸就是四季更迭的鼓点,心跳便是星辰运转的节拍
山风穿洞而过,吹动他袖口时,气流突然分作两股,一股顺着山势滋养枯木,让老树皮裂开的缝隙里钻出新的嫩枝
一股潜入地底,唤醒沉睡的泉眼,让干涸的溪床,重新叮咚作响
这并非强行扭转自然,而是他的道法早已参透,顺势而为的真谛,如春雨润田般无声,却让万物循着最本源的规律焕发生机
有修行者在千里之外观天,忽见天际云霞凝成“道”字,正欲凝神细探,那字却化作漫天光雨洒落
落在农田里,虫害尽消,落在病榻前。沉疴顿愈。
他们不知这光雨的由来,只觉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守护着世间秩序,既不越界干涉,又在万物失衡时悄然拨正
恰如洪振国此刻的气息,看似与寻常老者无异,可每一次吐纳,都让周遭灵气的浓度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既不充裕到滋生贪婪,也不匮乏到让生灵困顿
他起身时,石台上的苔藓并未因他久坐而枯萎,反而绿得愈发鲜亮,那是因为他的道法,早已超越了索取,转而与天地共生
它吸收的每一缕灵气都会以更精准的形态反哺自然,它运转的每一次功法,都在修补着万界过往的裂痕
这种高深,不是能掀翻天地的破坏力,而是让天地自愿与之共生的亲和力。仿佛它本身就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
远处的候鸟突然改变迁徙的路线,绕着洞府盘旋三圈才离去。他们不懂什么是天境巅峰,却能从那股气息里读懂“安稳”二字
就像溪流总会汇入大海,草木总会向着阳光,这世间所有遵循自然的生灵,都在无形中受到他道法的庇护,也在印证着他早已与天地同频的高深修为
洞外侍立的亲卫们,只觉胸口一闷,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成了。”洪振国低声呢喃,抬手拂过袖口的尘埃,指尖划过虚空时,竟留下淡淡的金色轨迹
他们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间的法则在指尖流转,曾经困扰他许久的领域境门槛,此刻已经近在咫尺
目光投向主殿方向,它屈指轻弹,一缕清纯灵气,化作七彩灵蝶,振翅穿过云层,消失在天际
这是他与李煜约定的信号,唯有突破成功,才会发出信息
位于振宇洞天的主殿内,李煜正伏在巨大的玉案前,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卷宗
案上摊开的《北境防务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色记号,那是魔渊异动的最新踪迹
窗外传来灵蝶振翅的轻响时,她握着狼毫的手猛地一顿,墨滴在“弥陀山”三个字上,晕开一小团黑斑
她忽然抬起头,恰好望见青石板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多年未见,他的轮廓似乎更加深邃,步履间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沉稳
李煜起身,案上的卷宗哗啦滑落,她却顾不上去捡,只是快步迎了上去,在殿门内与他撞了个满怀
“回来了?”李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那温热的皮肤时,才确信这不是幻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澎湃的灵力,比闭关前强盛了何止十倍
洪振国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股同源灵力自然交融,这么多年的思念与担忧,都在这触碰中悄然消散
“让你受受累了。”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我在洞府中,已窥见外界的大概。”
李煜拉着他走到御案前,将最前面的卷宗递给他
“魔渊的异动,比预想中更激烈,半年前,北境烽火台接连告急,李毕成又瞒着所有人私自掉了两万玄甲军驰援
“虽然是解了燃眉之急,却在后来犯下了弥天大错,坏了军规,我按军法将他 关押在弥坨山玄冰牢,打算给他囚禁五百年
“可上个月魔渊的主力突然袭击南疆,终究还是……”
“还是请他带罪出征了,对吗?”洪振国翻开卷宗,目光落在毕彩云与柳青云联名的保书上
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光泽,毕彩云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在末尾处却微微发颤,显然写下时,心绪极为不平静
“毕老师近一段时间日日守在军牢外”李煜轻叹
她说,欠毕成太多,当年,瘫痪没有治好他,就让他离开了凡间,在北境,若不是为了掩护我们突围,毕成也不会被魔气侵蚀。”
洪振国合起卷宗,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去演武场看看吧,我猜毕老师此刻定然在那里。”
穿过回廊,演武场的呐喊声越来越清晰。场中,毕彩云正领着新兵操练枪法,银枪舞动如梨花绽放,枪尖划破空气的锐响,此起彼伏
她虽年事较高,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可出枪的力度与速度毕竟比许多年轻将领还要迅猛
“娘,当心!”李煜轻声尖叫,只见一名少年还没能及时格挡,被枪杆扫中肩头,疼得龇牙咧嘴
毕彩云收枪而立,眉头微皱,“战场之上,敌人可不会等你站稳,再来!”
“恩师的枪法,越发精进了。”洪振国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毕彩云浑身一僵,猛地转身,银枪“当啷”一声砸在青石板上,看到洪振国的瞬间,她那双常年握枪的手,竟然微微颤抖,“天主,你出关了?”
站在她身侧的柳青音,连忙放下手中的令旗,快步迎上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绿裙,腰间挂着佩剑,虽不及毕彩云的沉稳,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干练
“恭喜天主功成出关!”,她笑容明媚,眼角的梨涡里,就好像盛着阳光
洪振国看着眼前这对情同姐妹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分。当年,他与李煜开劈振宇洞天时,毕彩云虽然神魂刚刚修复,但还是第一个赶来相助的,而柳青音身为青音殿的殿主,也跟着毕彩云一道来帮助他俩
当晚的议事殿里,烛火通明,洪振国将一份崭新的军规卷宗,推到毕彩云与柳青音面前,封面上“振煜兵权调整令”七个大字,在火光下格外醒目
“从今日起,振煜洞天的兵权,由你二人共掌。”洪振国的目光扫过两人,“凡调动百人以上的军队,须持你们共同签发的兵符与手令,缺一不可。”
毕彩云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青瓷杯壁被捏出细微的裂痕,“天主是怕我再护着毕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觉的涩然
“毕成私调军队是个大错,我认罚,但兵权……”
“恩师多虑了。”洪振国果断地打断她,语气诚恳
“没有您的教导与辅助,我们哪能走到今天,毕成弟弟?这次私调军队,侵扰三重天到七重天的居民生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犯下了弥天大错,也触犯了军队管理的大忌
“你们严惩了他,他也戴罪立功了。无可非议
“至于兵权让您和清音洞主共同掌握,既是信任,也是制衡
你俩又是多年的闺蜜,更是振煜洞天的两根梁柱,唯有同心,方能立根。”
李煜适时将一份布防图铺展开,“北境防线的布防,清音洞主修改了三处,她将西侧的峡谷通道拓宽三尺,既能快速驰援,又能设下埋伏,比从前的布局稳妥得多
“她指着图上的朱砂批注,昨日她还跟我说,新兵的枪法练得浮躁,想请老师您亲自指点。”
毕彩云看向柳青音,见她正含笑望着自己,眼中满是真诚与期待
记忆忽然回到多年前,那时柳青音还是扎着一个总角的小丫头,抱着她的枪杆,不肯撒手,奶声奶气的说,“毕姐的枪法真好看,我也要学。”
如今这丫头长大了,不仅能独当一面,还懂得处处维护她的体面
“这兵符……”毕彩云拿起桌上的玄铁虎符,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当年,还是我带着你在熔炉边守了三天三夜才练出来的。”
“毕姐那时说,要练出能镇住九天的宝贝。”柳青音笑着接话,伸手与他一同握住虎符
“现在看来,我们做到了。”两双手交叠在冰冷的虎符上,毕彩云的手掌布满老茧,指节处还有陈年的枪伤
柳青音的指节分明,掌心带着长年握笔的薄茧,可当她们的力量共同作用在虎符上时,那玄铁竟微微泛起红光,好像有了新的生命
洪振国与李煜相视一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们都知道振煜洞天最关键的难关,已在这两双手交叠中悄然度过
振煜洞天将会迎来一个什么样崭新的局面呢?各位莫急,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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