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月光顷泄一地。
吐谷浑丝在慌乱之中,一头扎进了一间废弃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朽气息,蛛网横七竖八地交织着,像是一张张细密的陷阱。
灰尘在黯淡的光线中肆意飞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呛人的味道。潮湿的地面上,隐隐可见斑驳的水渍,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的目光在屋内游移,最终定格在靠近墙的窗口之下。
那里,摆放着一张古老的雕花大床,床身的木质纹理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透着岁月的厚重。
床上有被褥,被一张厚厚的苇席盖住,上面还压着几块木板,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吐谷浑丝迈进房间,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的抗议声。他随手捡起一根废木条,不耐烦地将蛛网胡乱挑拨开,动作间带起一阵灰尘。
掀开被褥,还好,里面还算干净。
他和衣躺进床铺,双眼缓缓闭上,开始闭目养神。
下半夜还早,他在等待,等待着房内师姐换班,等待着师妹值守的时机,那将是他乘虚而入的最佳时刻。
房间正对着厅堂,视野开阔,便于看守。
冰蚕女特地叫工匠设计了这么一间精致的守夜房,却没想到会成为吐谷浑丝窥视的目标。
不知过了多久,吐谷浑丝终于沉沉睡去。
“轰隆轰隆”,一阵惊雷突兀地炸响,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夜劈成两半。狂风紧随其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没关严实的窗户在风雨中剧烈摇晃,发出“乒乓”的碰撞声,仿佛在演奏一首疯狂的乐章。
吐谷浑丝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双眼瞬间恢复清明,警惕地盯着四周。
他心中满是疑惑,这就怪了,冬天怎么会打雷呢?这时,外面传来师姐焦急的喊声:“师妹,快起来,把没关的窗户栓好!”
“知道了师姐,就几个没关严的窗,已经扣紧了。”师妹清脆的回应声传来,带着几分慵懒与淡定。
说来也怪,这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会儿,雷声渐息,雨声骤停。乌云缓缓散去,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在大地上,给万物镀上了一层银边。
凉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霉气味,扑面而来。
吐谷浑丝长身而起,身影如鬼魅般飞掠而出。几个起落后,他已来到窗下。此时,窗户已经关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他本想伸手把窗户弄开一点缝隙,窥探里面的情况,但手刚触碰到窗框,便又停了下来。心中暗自思量,还是小心为妙,万一被发现,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他缓缓贴近窗边,侧耳倾听。
“师姐,下半夜到了,我来守夜。”师妹的声音清晰传来。
“嗯嗯,好的,师妹不对呀?不是说好我守下半夜的吗?要么我们一起值守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师姐的语气中满是关切。
“师姐,你想耍懒是吧,上半夜、下半夜都抢去守,万一身体垮了,师父怪罪下来……啊啊,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你就在隔壁,又不是在野外。”师妹笑着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俏皮。
“说的也对,那我去了!不抢……不抢。”师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放心睡去吧,别婆婆妈妈啦。”师妹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轮到师妹来守夜,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吐谷浑丝游目四顾,只见这值守房,正门紧闭,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想要进去,还真是有点难度。
正在他为难之际,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房梁最高处,那里有个猫儿孔。这个小孔是工匠为那些夜晚行动的小动物预留的,此刻却成了吐谷浑丝的希望之光。
吐谷浑丝见状,心中大喜,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也。”他抬头望着那个小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
吐谷浑丝站在宅邸前,仰头望向那猫儿孔,距离地面估摸有七八丈高。
他目光如炬,细细地目测着,发现房子达到一定高度时,便会有一根或者数根出头的檩子,每一根都足有七八公分长。
这些檩头按照特定的规则分布,像是一个个隐秘的机关,起着至关重要的拉嵌作用。
与门外廊沿常用的那种不同,也并非侧面西厢房那种整排的模样 ,自有一番独特的排列。
吐谷浑丝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又缓缓落下,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尾灵动的游鱼,瞬间旋空而起,朝着正门边上的檩头踏去。
鞋底与檩条接触的刹那,他用力一蹬,借着这股冲力,又腾空飞向另一个檩头。他身姿矫健,几个起落之间,便已升到了猫耳孔的近旁。恰好,边上有三根出头的檩头,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落脚点。
传说,这三根檩头是工匠精心设计用来放置鸟笼的。
在古时,人们常常运用这样的方法,引诱猫头鹰前来捕鼠,所以特地预留了这些位置。
吐谷浑丝稳稳地落在三根檩头上,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手,却发现想要顺利钻进猫耳孔,还有些困难——他的身形有些偏胖。
察觉到这点,吐谷浑丝暗自提了一口真气,缓缓将其运送到四肢百骸。
只听他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不过片刻,吐谷浑丝的身体就缩小了三分之一。
这下,他顺利地钻过了猫耳孔,悄无声息地匍匐在一个大横梁上,向下俯瞰。
只见房中的师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嘟囔道:“师姐啊师姐,你也真是神经太过紧绷了,这深更半夜的,哪里会有梁上君子来光顾。有那闲心思,还不如好好睡大觉呢。”说完,便摇摇晃晃地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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