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早就,忘了,我只知道,我还不想消失。”
出于礼貌,我打了声招呼,其实意识接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几乎一无所有了,只是凭着一种执念,不愿让仅存的意识,化作无法思辨的碎片。他失去了名字,身份,社会关系,几乎所有的生平,但好在,他还有“自己”。
但那是他“自己”吗?没有记忆进行锚定,只靠着那些残留的意识,我都不能说我真的认识了他——好吧,至少比起那些随着记忆破碎而完全消散的个体意识,我好歹还能跟他说上几句。
虽然他忘了,但出于尊重,还是得给他一个称呼,就叫,“自由人”吧。
“这一定很辛苦吧,那些意识团,太极端了。”
“所以,我才只剩下这些了。它们会不停袭扰,折磨那些还能选择不加入的意识,直到它们加入,或者彻底破碎,消散。我知道,无论是哪种,那都不是我了。”
“我之前应该遇到了很多饱受折磨的人,也有很多意志坚定的,但当他们忘了为什么而坚持后,都离开了。即使我遇到他们留下的碎片,那时的我,也忘了他们。”
“我也忘了曾经是为了什么而不愿离开,现在,只是不想变成它们。”
大概是因为“热血青年”“野心家”“庇佑者”等等的各种玩意始终没放过“自由人”,所以出于最质朴的厌恶,他始终有保持自我的“执念”。只是我永远无法理解和想象,他所遭受的折磨,究竟到达了何种非人的程度。
这样来看,这些意识团已经存在了很久的时间,而且在它们眼中个,比起那些徒有残存情绪的碎片,“自由人”这种尚能思考的意识,更有价值
“我很羡慕你,你很强大,它们都无法伤害到你,我也很担心,拥有这么多记忆,一定会吸引到更多的它们。”
“额,没事,其实我算是可以自由离开这里,只是过来,找一些东西。”
“真好。你在找什么呢,我帮不了你什么,但可以,让我陪你说说话吗?”
虽然意识交流没有语气一说,但我觉得,他有点恳求的意味,再过坚强的人,也终究是人,有人说说话,总是好的,这对我来说也一样。
而且我也十分敬佩这个“自由人”,我是靠着“免控”才能横行于这里,他则完全只是靠着个人意志,屹立于在这要么破碎游荡,要么抱团同化的意识世界里。
“哦,当然可以。”
“谢谢。”
“但我其实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就是有个恐怖的怪物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我需要找到与它的踪迹有关的信息,可目前,除了普通的意识片段和魔怔的意识团,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我们,就是他留下来的东西?”
“嗯,但这里的意识,看不出远近。那些意识团有大有小倒不假,可没法以此判断先来后到,毕竟极端思想的壮大,也没什么规律可言。”
那些被遗留在这里的倒霉蛋,如果来自什么“自由民主”的地方,“庇护者”“博爱派”的集合可能就会一瞬间壮大,同样的,来自某些魔怔人比较多,历史恶习残留比较重的地区,“野心家”“集权者”的势力也会迅速扩张。
更复杂的是,人的意识,成长经历不是一蹴而就的,可能年轻时是个嫉恶如仇的“热血青年”,人到中年,却变成了某个“集权者”的拥趸,然后到老了,又念叨起“博爱”。这种人意识被拆成碎片后,可能会同时增长好几个派别的力量。
“可惜我忘了之前和他们交涉的经历,不然还能帮到你一些。”
“嘶~不,你还是能帮我,比如,我们自己开宗立派。”
既然那些带有“极端”情绪的意识片段可以诞生其相关的意识团,那其余那些“中庸”的,寻常的,并无特色的普通片段,理论上也能被整合起来,拥有思维。
我是想,等把众多意识汇聚起来,诞生的集体意识,或许能让我像当“法老王”那时一样,以极强的脑力,快速检索大部分这里残留的信息,把信息分门别类,将“人”拼凑出来,再借此找到“血肉枝叶”,乃至“雨林”存在于此的各种信息。
但如果是我来发起号召,即使一切顺利,我也可能“迷失”再意识团里——我倒不觉得自己的意识会受到影响,我是怕,“星光”他们没法把我从意识聚合体里拉出来。
所以既然刚好有一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自由人”存在,那让他来成为意识团的核心,自然是个顺理成章的选择。
“可我讨厌它们,不想成为它们。”
“嗯,的确,屠龙者成为恶龙确实有点不太好,不过,只是靠你一个人坚持,也太辛苦了,有一些,额,算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应该会好很多。”
“而且,我们可以只是打出旗号,吸引一下那些不被主流意识团所需要,但又有那么点意识残留的片段,它们可以选择加入,也可以只是看看。”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最后,它们还是会成为,我,的一部分,我真的很不想这样。”
虽然那些意识片段已经没有主体性,无法思考,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但在那之前,的确都是某个人人生的一部分,即使作为倒霉蛋,葬身于此,被碾碎,分食,可依旧应该得到一点尊重——就像骨灰虽只是烧蚀后无机灰烬,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过来伴混凝土吧。
所以“自由人”的顾虑的确有合理性,但我的任务在这,的确需要一些“超凡”的力量。
“好吧,我来试着拉拢它们,然后希望你可以观察我意识的变化,确保......”
“还是你来观察,我希望我能帮到你。可以这样,我们先将这些意识召集起来,帮你找到想要的信息后,再解散。如果我做不到,希望你可以帮我做到,即使最后要杀掉那个‘我’。”
理论上,我这个“免控”的人做主导更合适,因为相较于可以“免控”的我,“自由人”几乎不可避免地会被众多的意识片段,记忆碎片影响,到时候,他还会这样......我自然愿意选择相信,他能够一直保持自我,但未来,往往不是“相信”就可以决定的。
“你不用担心我,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我没有变成我最讨厌的存在,同时,还能为那个我永远也无法回去的现实,再做一点事。”
“好吧,我们先试试。”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用再多说什么,早点搞定,还能早点知道他的来历,回去后,还能由我来证明他来过。
一个完整的人,是复杂多样的,但除开那些带着鲜明情绪的意识碎片,更多的,是平淡的日常。
一个倒霉蛋被扔到这里,意识被碾压成无数碎片,丧失思维能力,少数“极端的碎片”和其它碎片聚拢后,成为雄霸一方的存在,那其余那些,占大多数的,平庸日常的碎片,所蕴藏的力量,应该更为夸张。
现在问题来了,我该拿什么纲领,主张,未来图景,反正就是类似的“大饼”,把它们吸引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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