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禁卫森严,早已换上亲军精锐把守。
沙吒常心中稍安,至少奉军还没有接管这里。
不过怕是也快了......
宫门前,守卫的校尉抬手拦住沙吒常,恭敬道:
“大将军留步!王宫重地,请解下佩剑,并查验此物!”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渗血的包袱上,眼中满是警觉。
沙吒常面色如常,平静地将包袱递了过去,仿佛拎着的不过是一包点心。
校尉接过包袱,只觉得入手沉甸,轻轻解开锦缎一角,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包袱里,赫然是一颗须发沾血、双目圆睁的人头!
校尉瞳孔猛缩,惊愕地看向沙吒常。
沙吒常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沉稳而恳切:“烦请通禀王上,罪臣沙吒常有要事求见,至于此物......乃是进献之礼。”
他特意用了‘罪臣’二字。
沙吒常身为百济大将军,多次带兵和高丽、新罗作战,虽然败多赢少,但在百济军中威望极高。
也正因为如此,才引来了百济王的忌惮。
那校尉也是军中出身,看着沙吒常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那人头,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校尉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震惊,有不解,也有敬畏。
他咬了咬牙,侧身让开道路,低声道:
“大将军......请!”
沙吒常微微颔首,重新拎起那沉重的包袱,大步流星地踏入了王宫。
一位年约三十的君王,端坐于王座之上。
百济王面容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眼神却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
按照常理来说,三十岁左右正是一个君主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百济王一向很稳重,即便面对沙吒常这个分走他手中兵权的第一权臣,仍是礼仪周全地接待。
赐座奉茶之后,百济王的目光触及沙吒常脚边那个渗血的包袱,眼睑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再看对面的沙吒常,越看越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百济王记着,自己父王驾崩之前也是这种表情,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清楚,沙吒常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于是挥了挥手,对侍立左右的亲兵将领道:
“尔等退下吧,我和大将军单独谈谈。”
亲兵将领担忧地看了一眼沙吒常,又看向百济王,低声道:
“王上,这怕是不妥,恐有凶险,还是......”
百济王面色一沉,佯装愤怒地斥责道:
“胡言!大将军乃国之柱石,岂会害我?还不赶快退下!”
按照常理,此刻沙吒常应当出言谦辞,以示忠心。
然而沙吒常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目光低垂地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亲兵将领无奈,警告性地看了沙吒常一眼,带着满腹疑虑退出了大殿,紧紧守在门外。
殿内只剩下二人,空气仿佛凝固。
沙吒常终于抬起头,直视着百济王,声音不高,却毫无一个臣子该有的敬畏:
“王上,袭击奉军大营与码头之事,是罪臣沙吒常,与高丽叛贼朴男建,以及新罗女王暗中合谋所为。”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亲口承认,百济王心中仍是巨震。
这算什么?
一个大将军,掌握着百济半数的军权也就算了,如今竟能越过自己和其他两国的首脑密谈?
到底他是国王,还是我是国王?
他沙吒常果然该死!
百济王强压住翻腾的心绪,沉声问道:“将军......何故如此?”
见沙吒常不说话,百济王语气终于变得冷峻:
“大将军之位何等尊贵,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军还觉得不够吗?”
沙吒常不屑地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坐好,目光直视对面的年轻君主:
“王上也觉得,我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权力?地位?”
百济王没有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王上,我可以告诉您,我之所以如此行事,和权力、金钱、地位统统无关!”
或是沙吒常视死如归的目光打动了百济王,他不由得开口问道: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沙吒常嘴角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
“因为李彻!”
“从当年他第一次挥师南下,于安东城下......哦,现在叫做丹东城了。”
“从他那时大破高丽十万军队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着他。”
“这几年来,我看着他如何将那些桀骜不驯的靺鞨、契丹、北胡部族一一碾碎收服!看着他奉国的铁骑如何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席卷四方!”
沙吒常深叹一口气,眼中是无尽的恐惧:
“王上,那不是普通的扩张,那是雪崩,是无可阻挡的洪流!”
“百济迟早会被这股洪流彻底吞没,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每想及于此,我连做梦都会被惊醒。”
“罪臣不在乎这大将军之位,不在乎个人生死荣辱,罪臣只想为百济留下一点火种,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延续!”
百济王默然良久,眼神更加复杂。
面前之人哪怕再可恶,毕竟也是曾守护百济疆土数十载的大将军。
他说的话,百济王是相信的。
“大将军......或许你错了,在奉王的统治下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百济王缓缓开口道:
“你看那些靺鞨人、契丹人、北胡人,如今不也是安居乐业,在奉王的统治下活着?”
“安居乐业?”
沙吒常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凉的自嘲:“或许吧,王上,您可能是对的。”
“罪臣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了就要承认,罪臣走的路不通。”
他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百济的未来,只能走王上您选定的这条路了。”
沙吒常指了指地上的包袱,继续说道:
“朴男建的头颅在此,乃是罪臣亲手所斩,王上可将其献与奉王,以示百济绝无二心,与此事毫无瓜葛。”
百济王的目光落在那渗血的包袱上,欲言又止。
沙吒常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继续道:
“当然,仅此一颗人头,尚不足以平息奉王之怒。”
“毕竟,我才是百济国内真正的叛乱参与者。”
他停顿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所以......请王上,将罪臣的头颅,也一并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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