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家昌哥上船了,心里格外激动,一切担心都过去了。船收跳板起锚要走了。船上的马达呼嗵呼嗵启动了,大船徐徐地离开码头,向江心使劲地退去,渐渐地开始调转方向,呜呜地鸣笛,加足油门向着东北方向的第一个罩头驶去。
船走了,我赶快跑到船的南侧,我很想再看看家乡。我站在南侧的甲板上,我注视着南侧的村落。大江里的水位太低了,远处的村落很难看到,只能看到江沿上绿草柳树。突然,一个大烟囱迎面而来,我高兴地跑去喊家昌哥,我说你快来看看,这是咱家乡哪个地方。家昌哥跟着我跑过来看,“啊,这是该东,大榆树公社西边,三甲屯窑地的大烟囱。”
“呀,家昌哥,那这么说,这船就要到大榆树了。就离咱家富楼不远了。”
“不远了,家军,咱在这看不着。咱富楼屯子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物。”
“看不着?哪儿?”
“那,要想看,那就得看咱们屯子南面的卧虎力山了?”
”对。咱在富楼住,往南看,正对着卧虎力山呀?”
我和家昌哥说着话,迎着江风,看着大江南岸的江边,江边的草,江边的柳树,迎面而来,慢慢过去。思绪万千,想着俺家在这十七年的生活,又想到俺爹这几年都想出去建点。想到俺爹这回是下了大气力了,去年冬天去头林打听大旗杆建点消息,在年根上去抚远看地方,想到,今天我才踏上这船,去抚远,抚远到底怎么样?我正想着呢,家昌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卧虎力山过来了。”
“”是,来了。家昌哥,这边这个,不是卧虎力山,这是屋顶山,”
“哎,再往东一个,这个山,就是卧虎力山了。”
一会,卧虎力山慢慢地移过来了。
船在江面上快速行驶着,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远处的罩头越来越清晰。在船就要行驶到码头的时候,船又调整了方向。家昌哥说,这船,它就照着航标罩头走,它不走直道啊。“它不走直道,它走的叫航道,这航道都是开江后新测水位后,调整安装好的。刚开江的时候,那是开江第三天,我听咱队的老王家小文子说,富锦开江了,我在第二天,5月3号就上富锦船站看船了,我问船站什么时候,有去同江抚远的船。那船站的人说,省港务局刚来,下去测量水位去了。等着测量水位回来才能发船呢。”
“家军,咱坐的这船,是今年第一次发呀。”
“对呀,第一次,5月9号发第一次啊。今天就是5月9号呀。哎,家昌哥,别说话了,船后面来服务员了。”
“哎,甲板上风大呀?咱们乘船的旅客呀,我们为了你们的安全,请你们都要进船舱啊。”船服务员顺着甲板走着喊着,这一喊,在甲板上站着聊天的,看景色的,多半都迅速的进船舱了。
“哎,家军,咱们进船舱吧。”
“哎,家昌哥,咱别进船舱啊,我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呢。我给她说一声,说点好话。咱在这晒晒衣裳。”
我说着就朝着服务员走去,我向她挥挥手,大声说道:“妹子,我俩衣裳今早上从家出来,赶上下雨,衣裳都被雨浇透了,我们想在这甲板上,晒晒衣裳,你看咋样?我们不会影响你们工作。”我一说,服务员停下脚步,他看了看我俩出的衣裳,她抓一下我的衣袖,我说,你看,我这衣裳,在船站等着买船票的时候,都脱了,穿着背心,晾晒一会了,还这样呢,我穿着,都褟的荒,我还没衣裳换。我一说,服务员笑着点点头说:“行,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别待太久。”
“好,谢谢。你们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我说谢谢,她点点头笑着走了。她走了,一会,又回来了,说,那么地,我给你们找了个好地方,船尾后面,那个地方,靠着船舱,太阳的光还足,来往的人还少。你俩可以坐那晒衣裳。你们还能适当的休息。她说着,就领着我们来到了船尾。我和家昌一看真不错。
我和家昌哥,坐那儿,晒着衣裳。聊着天。猜测着抚远的情况,想着到抚远的打算。一会儿,听到船底舱有人出来喊开饭了。有人说,开饭是人家船上的工作人员开饭。有一会有人说,乘客吃饭人家也卖。我跑去看看,是真的,主食是大碴子干饭,还有两个炒菜,一个炒大头菜,一个有炒干豆腐。炒大头菜一小盘八毛,炒干豆腐一盘一块。我看完跑回来,我给家昌给说,我说咱从家带苞米面大饼子了,你还在正阳饭店买了十个烧饼,主食咱不用买了。咱吃咱带的苞米面大饼子就行了。咱俩买个炒菜吧。家昌哥说不买,太贵了。我从家里一共带了三十块钱,咱坐客车就花五毛,咱买烧饼又花个八毛,咱买船票,又花十一块八。这家伙,来不来,我就花十二块七了。
“不买不买,那哥,咱就吃先吃苞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大饼子不吃还好坏。”
“对,你带两个苞米面大饼子,我也带两个苞米面大饼子。咱这回中午吃一个,等着晚上,咱再吃一个,咱先把这大饼子吃完,等着,夜里再饿了,咱就吃烧饼了。”
“好,好好。”我和家昌哥说着就吃起来。吃着焦黄的苞米面大饼子,就着咸菜,还有大葱。我们心意满满。家昌哥说,家军,其实,咱不出来闯闯,吃的咱也不用愁了,这几年分的粮食基本够吃了,要不行,春天,咱就多吃点野菜,秋天咱自己菜地里种的菜,就下来了。咱再多吃点。咱现在就差钱了,差穿的了。
“啊,是,谁家都是这样,吃的基本够了,家昌哥,这主要是国家好了,再一个这几年没有大的自然灾害了。”
一会,我和家昌哥吃完饭了,还是坐那晒太阳。晒着太阳,看着两岸的风景。我正往北看呢,有人喊,你们看,你们看,这江心大岛子上还有养老牛的呢。家昌哥听人家说岛子上养老牛,赶快跑过去看,一看,是我们三队的岛子。老杨正在岛子上赶着一群老牛吃草呢。我高兴喊,老杨,老杨。老杨听到喊声,到处张望。我蹲着笑。
下午了,有两三点钟了,江南岸,一个一个地蔷子,迎面而来,家昌哥站在甲板上看着,过来一个说一个,这个是正太屯子的,这个是正和大队的,这个是咱们富楼二队的,这个是咱们三队的。
“啊,家昌哥,船再往前走,就是同江地界了。可不知道到同江县城里还有多远呀?”
“也快了,得晚上八九点钟吧。”
“这船,走的太慢了。这什么时候,能到抚远啊?”
家昌哥说:“别急,那你急啥?这船虽然慢,但总归能到。咱们就当欣赏沿途风景了。”我笑着地点点头,继续望着两岸。天色渐暗,江风也愈发凉了,我们穿上了带着余温的衣裳。随着夜幕降临,船上亮起了灯,灯光在江面上摇曳。
大约晚上八九点钟,同江县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城市的灯火与江面上的波光相互映衬,十分美丽。船缓缓靠近同江码头,短暂停留后又再次起航。
我和家昌哥都有些疲惫了,但想到即将到达抚远,又充满了期待。夜深了,江面上一片寂静,只有船的马达声和江水的涌动声。我们靠着船舱,昏昏欲睡。突然,咣当一声,给我震醒了。“怎么地了?”
“怎么地了,这又到一个码头。”码头,家昌哥说码头,我一看,大船一停下,正在往岸上搭跳板呢。江岸一点没修,也没有灯光,只能看到乱蓬蓬的野草,三四个接站的人,站在乱草中,其中,有一个人,拿个手电在摇晃着,给照着亮。跳板搭上了,下去四个人。
“这是哪呀,黑咕隆咚的?”船上卖呆问。
“勤得利。”
“勤得利是哪?”
勤得利是建三江下面的一个农场。你不知道了吧?”说着,客船又启航了。
启航了,这往下呀,走走停停,不是农场的,就是同江新建的点,都是没有码头,又是必停的地方。
天蒙蒙亮了,船上的工作人员又起来的了。有的旅客议论上了,说抚远快到了。
我和家昌哥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进船舱去找行李,准备拿行李。船舱的人也都在那靠着自己的行李坐着呢。挨着我们行李坐的大叔说,来,坐一会吧,这你慌啥,至少还得有一百多里地,这船走水路慢着呢,这拐那拐的,现在才四点多钟,这船最快也得七点钟到就不错了。七点到,咱七点半钟咱都下不了船。
“那为什么呀,爷们?”家昌哥问道。
“为什么?不为什么,你不知道,抚远它这个地方人口少,又是全民县。上班上八个小时习惯了,不到点,他不去。”
“哎,叔,全民县是什么意思啊?”
“全民县啥意思,就是大家都上班,上班的人都挣工资。”
“那他们的农民也挣工资吗?”
“农民?他这农民少,他这农民叫农工。也都挣工资。”
“那他这就和建三江一样了,农民叫农工,不管干啥,都整工资。”
“小张,小张,这小张哪里去了。”一个人跑进来喊小张。“你们看到我们的小张吗?”
“我们不知道哪个是小张啊?”
“啊,就是靠着这个地方睡觉的那个小伙子。”
“啊,他拿着牙刷牙缸子刷牙去了。”
“这小子,船到了站,再刷呗,船一停就停好几个小时,着什么急呀。”
“哎,小伙子,这船几点能到抚远啊?”
”七点多。七点半吧。“
“哎呀,得那个时候呢?
“那个时候,咱们的船今天,航行的够快的了。要是按照正常的点,得十点多才能下船呢。”
“哎呀,妈呀得那么长时间呢。”
“那么长时间?我们正常航行,从富锦到抚远,下水顺水是二十六到二十八个小时。往上,上水航行是三十二个小时。今天还提前了呢。”
天大亮了,还是阴沉沉的,船呼隆呼隆航行着,远处出现山头的影子。随着船的航行,不断的调整方向,远远看到,江边一座小城,东面,面南,西面,三面环绕着一个山城。“抚远到了,抚远到了。船的甲板上有人喊道。
船,鸣笛了,缓缓驶入抚远码头,船上船下,喊着,甩着缆绳,船靠岸停稳。船员们喊着,问好,忙着搭跳板。船舱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收拾行李的,提着行李的,拎着孩子,搀扶着老人的。你喊呢,我叫呢。都忙着往外走,有的走进夹道,有的拥到了甲板上,船上要下船的,船下来接人的,也相互喊了起来。热闹起来。
家昌哥喊我拿行李,我赶快过去拿起行李,我说哥,咱拿着行李。咱不着急。人家着急下船的,是人家的家,都是在这的,有人接。咱着啥急呀。
“不着急,咱下船上哪去。”
“上哪去,下了船,看呗。先打听一下,这县的客车站在哪儿,上客车站呗。看看,客车的情况,有没有通往曙光的客车。”
一会,开始下船了。下船了,下船的人一个一个簇拥着往甲板上走,走上甲板,走上跳板,我远远看着,码头开始把着验票看证件了。家昌哥告诉我,拿好咱的票和证件。我点点头。
“下船别着急啊,哎,别着急,你拿好船票和证件,咱看一下,就叫你下船。”检查的人喊着看着,和上船一样,码头跳板两侧,一个人验票,一个人看证件。我和家昌哥,慢慢的从船舱来到夹道,从夹道来到甲板,从甲板走上跳板,我的心有些紧张。我不怕我,我担心家昌哥,他是借我的证件的光。我在前面走,家昌哥紧紧 地跟着我。我到验票看证件口了,我把扛的行李往地下一放,我把证件和传票两侧一分。我说我和我哥的。两侧的看看,说,你们是来建点是吧?我说,对,上曙光。
“走吧。”我和家昌哥下船了,往一边走走,心又落地了。我冷静冷静,看到人家,大包小包的都扛着,拎着走了。我歇歇,又往东方红11号船望一望,我说,家昌哥,记住这个船呀,说不定,以后,啥时候还坐它呢呢。
“家军,咱们“怎么办?往哪去,”
“咋办,上客车站,奔曙光呗。想法子找人,联系,建点呗。
“走,家军,上客车站,赶早不赶晚,”我和家昌哥说着,扛起麻袋行李,我们边走边打听客车站在哪。抚远的街道上行人太少了,走多远还看不到一个人呢。抚远的街道都是上坡,抚远的房子也很少,就几个小砖房,还集中在江边那个路口,剩下都是小土房了,街道少之又少,我们往上走不远,街到就到头了。到头了,我们只好往回走,走也看不到一个人,我和家昌哥着急问客车站。可是此时,好像,抚远县城街道上就我们两个似的。、
我们站在那路口,等了几分钟,才来一个人,我们赶紧上前问,客车站在哪,生怕他再走了,再找不到人问事了。
我们问了,按着他说的方向,我们去了,客车站在西山坡上,而且就一间小房。,一打听,最近一趟去曙光的客车要下午才有。我们决定先在车站坐着等着了。我们等着,我们问抚远有没有饭店,他说,有,就江边那一个。这吃饭的时间也过去了,人家也回家了。
家昌哥问,说,那,你们这县城有多少人口呀?“啊,人口,人口,这两年可多去了,现在呀,有两千多吧。”
我听了,都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
下午了,我们坐车来到了曙光叔叔家。这个叔叔是俺爹上次来,联系的,我向叔叔了解建点的情况,好为下一步和当地政府联系做准备。
叔叔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详细跟我们说了曙光这边的情况。叔叔说,这里建点都是刚建。你们来,先安顿下来,想法找到曙光领导谈呗。只要领导同意了,事就好办了,这里都是大树林子,盖房子木头不愁,开地,就得慢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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