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等她,要跟她一起睡?
“我告诉你们啊,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我今天、自己、睡!”
她以为这句带着点小脾气的话,至少能引来帝熙的反驳或者白泽略带霸道的调侃。
然而,没有。
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怎么了?
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连帝熙这个活力包都蔫了。
兔软软轻轻推了推帝祁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想转过身去,面对他们。
“你们……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怎么不说话?这样子很吓人。
帝祁他的声音,终于在她耳边响起,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脆弱和沉重。
“软软……”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兔软软的心猛地一沉。
她很少听到帝祁用这种语气喊她。
“对不起。”
紧随其后的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块巨石,轰然砸进了兔软软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兔软软彻底懵了,她看向面前这几个她最亲近伴侣。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了愧疚、沉痛,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恐惧。
“对不起?”她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有些疑惑,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帝祁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地继续说道:“关于安然……我们……一直瞒着你一件事。”
“安然?”兔软软的心猛地揪紧了,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惶:“安然怎么了?她……”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帝祁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和绝望,还有深深的自责。
“安然她……”帝祁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的情况……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兔软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难道安然出事了?
然后她就看见,阿洛抱着安然走了过来。
“软软。”阿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巫医特有的冷静,却又难掩其下的疲惫与无奈:“你……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做什么心理准备?
她一下子挣脱了帝祁的怀抱,看向阿洛,她伸出手,想要去抱阿洛怀里的安然。
“安然……她怎么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阿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安然的后背的衣服,露出了她的小小的后背。
瞬间。
兔软软瞳孔骤然紧缩,呼吸夺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惊骇的尖叫冲破喉咙。
那片原本应该白皙光滑,如同最细腻的瓷器般的皮肤上,此刻却布满了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印记!
那些印记如同泼洒的墨汁,又像是腐烂的花瓣,诡异地蔓延着,从安然小小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际,几乎覆盖了她整个后背。
每一块淤青的边缘都模糊不清,颜色深浅不一,新的叠着旧的,旧的尚未完全褪去,新的又狰狞地浮现,仿佛某种恶毒的诅咒,正在无声地吞噬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这……这是什么?”
兔软软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松开捂住嘴的手,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伸向安然的后背,却又在距离那片骇人的紫黑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月光很亮,亮得刺眼,将安然背上每一处淤痕都照得清清楚楚,也照亮了兔软软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苍白和眼底迅速涌上的水汽。
“这是淤青。”阿洛道。
淤青?
不可能……
淤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么多?!
这不是磕碰造成的,她能看出来。
安然那么小,那么软,平时他们抱她都像是捧着最易碎的琉璃,怎么可能让她受到如此严重的撞击?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发现的?”兔软软猛地抬起头,红色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看向帝祁,看向白泽,看向每一个她深爱着的伴侣,声音沙哑地问道。
“……一周前。”
一周前!
这个时间点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兔软软脑海中的迷雾。
难怪……
难怪这一周以来,他们总是显得那么忙碌。
师父几乎是早出晚归,连陪她说话的时间都很少。
帝祁也是,每天把她需要的花带回来,就出去了。
白泽和千臣虽然依旧陪在她身边,却也时常走神。
就连最黏人的帝熙,都好几次在她想抱安然的时候,找各种理由岔开话题。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瞒着她。
她却傻傻的没有怀疑过。
巨大的悲伤和后知后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兔软软淹没。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幸好旁边的帝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没有去看扶着她的帝祁,目光依旧怔怔地落在安然那小小的、布满淤痕的后背上。
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没有愤怒地指责。
她不怪他们。
她知道,他们是怕她担心,怕她承受不住,怕她像他们一样被这种无力感吞噬。
他们总是想把最好的给她,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可是风雨来了,她也想和他们一起扛。
一想到这里,兔软软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对不起,软软……我们……”帝祁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兔子……”帝熙也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兔软软的另一只胳膊,像是怕她会随时倒下:“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们只是……只是怕你……”
怕她哭,怕她难过,怕她跟着一起绝望。
兔软软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向阿洛怀里的安然。
她的缓缓的伸出手指,犹豫许久,终究没有触碰到那片令人心碎的肌肤。
她缓缓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尽管那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你们别慌……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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