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扑腾着翅膀,停在百花楼二楼的窗边,接引信鸽的人微微曲起食指,却在爪子接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利箭划破夜空,在细白的手指上留下一道血痕。
更高一层的房间里,沈无心眉头一跳,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他知道谢睿布的局开始了。
珠帘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你好像很激动。”
沈无心稳住心神,神色惴惴道:“义父,我们真的要等死吗?”
“齐王已经被擒,不如尽早离京,还能有一线生机。”
一阵咳嗽声传来,沈无心回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只听他说:“你不是不怕死么,装了这么多年,也该亮出你的爪子了。”
沈无心垂下头去:“我一直都按照义父的指示行事,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沈从戎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好孩子,下头已经乱起来了,不下去看看么?”
沈无心稳坐不动:“我不爱凑热闹,义父应该知道。”
“你是个聪明人,百竹阁低调多年,足以见得你的智谋,父子一场,就此离去吧,我不会为难你。”
沈无心神色一敛,垂着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沈从戎也不管他如何想,只继续说:“若是走投无路,你可以去巴州找一个叫沈克的人,看在我的面上他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
沈无心闭了闭眼睛,蛰伏多年,终于等来了自由,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沈从戎于他,是个复杂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仇怨早已大过恩义,可到了现在才明白,恩与怨是不能用来比较的。
“我带你走,远离是非。”沈无心说,“义父年事已高,我会给你养老送终。”
沈从戎向来冷漠的眼中似有动容:“你不恨我?”
“恨!义父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此生难忘,但我这条命本就是义父所救…… ”
沈从戎低咳了一声,竟是笑了起来:“只可惜我不会背叛王爷,他于我同样有恩。”
“我沈从戎…… 终究是当了乱臣贼子!”苍老的面容看向窗外,“太子谢珩的人早就盯着百花楼了,你自行离去吧,别再回百竹阁,此后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说罢突然跃身,望窗外一跳,沈无心大惊:“义父——”
这是百花楼的最高层,掉下去的人不用内力护体,绝无活路。
沈从戎的身躯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沈无心趴在窗边往下看去,只见到火把朝着这边聚集,不一会儿就将他的遗体围了起来。
掌控百花楼多年的幕后之手,齐王最忠心的下属,就此离世。
他的死亡,预示了齐王的结局,也是齐王府这场闹剧开始落幕的征兆。
影七带人扣着颂笛,影三朝楼上飞身而去,沈无心一掌挥开另一边的窗户,闻风而逃。
百花楼一楼大堂里,蹲着惶恐不安的男男女女,影七举着手里的令牌,朗声说:“大理寺办案,尔等无需惊慌。”
影三从楼上走下来,沉默地摇摇头,影七没有多问,只让人把楼里的人都关去大牢,等查明身份之后,才放人。
天光乍破,大理寺地牢人满为患,关不下的被送去了刑部。
姜清陪着谢珩,一夜未眠,听到影一回禀之后,才彻底放心。
谢珩洗过脸,换上了朝服。
姜清有些担心:“殿下,要不用些醒神汤?”
谢珩摇摇头:“无碍,今日我会晚些回来。”
“殿下注意安全就好了,我在家等你。”
谢珩嗯了声,门外已经备好马车,文安正在一旁等着,影四悄悄摸摸地扔给他一块儿糕点,谢珩只当没看见。
等马车走远了,姜清才把影四喊出来。
“这是都好了?”
影四面色绯红,有些不自在,心里想着他这点事莫不是传得兄弟们都知道了,实在有些没脸见人。
“都、都好了…… ”
姜清无奈摇头:“你就贪嘴吧,以后不许在院里吃烧饼。”
影四着急道:“公子,我是喝了百花楼的酒水才中招的,跟烧饼没关系!”
姜清说:“嗯,那又如何,这是对你的惩罚,百花楼的酒都敢乱喝,缺心眼儿。”
影四撇撇嘴:“前日我去完别院,又马不停蹄赶去百花楼,我寻思着不喝点儿容易让人发现,加上又有些口渴,谁知道他们那里的人那么不讲究……”
姜清驻足看他:“你还委屈了,要不是我给你求情啊,你现在等着挨鞭子吧。”
影四谄媚一笑:“以后属下就是公子的人了,对您马首是瞻。”
姜清啧了声:“我的人?”
影四眨着星星眼,对他十分崇拜:“嗯嗯!”
“算了吧,我不想要笨蛋。”
影四欲哭无泪:“公子,我很聪明的、真的!比影三聪明啊!”
姜清没忍住笑了声,随即敲了下他的肩膀:“去弄点早膳来,吃过后陪我去别院看看。”
他心里有些担心谢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
昨夜谢染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只是一睡着就做噩梦,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
姜清过来的时候,她刚梳妆好,特意用了点胭脂掩盖气色。
谢染以前是最不注重规矩的,行事洒脱随意,可如今见到姜清,却已是转变了性子,再不似从前的跳脱。
姜清手里拿了一柄折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郡主,无需多礼。”
谢染苦笑:“别再这么称呼,我很快就不是郡主了。”
姜清说:“只要陛下一日不下旨,你依旧是平乐郡主。”
谢染耸肩:“其实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紧要的,我…… ”
姜清默默听着,谢染顿听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想知道我哥哥如何了?他还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生死全在世子一念之间。”姜清看向她的眼睛。
谢染有片刻的恍惚:“一念之间…… ”
她急切地看向姜清:“如何生,又如何死?”
姜清提醒道:“巴州驻军才是帝心所系。”
谢染顿时愣住:“号令巴州军需要虎符,可是我…… 姜公子,求你帮我。”
姜清问:“你想做什么?”
谢染说:“我想去见爹爹和哥哥一面。”
姜清沉默一瞬:“待我问过殿下。”
谢染满含期冀地看他:“一切都仰仗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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