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够够!”
小厮怕叶倾城反悔,将衣服兜儿在桌沿下面,将铜板一口气全都划拉了进去。
“多谢娘子赏赐,小店今日有新制的杨梅酒,最适合您这种心善的娘子了!”
“我这就去给几位取一壶来尝尝鲜!”
胡郎中被倾城此举镇住,眼神中透着些意外:“叶掌柜今日大方,真是好兴致啊!”
郭子维笑道:“胡郎中,我家叶掌柜是真心想交您这个朋友,不知您可否给这个面子?”
与此同时,万一户给胡郎中与倾城分别倒满了酒,同时推给了两人。
倾城毫不犹豫,拿起酒杯恭敬地等着胡郎中与她碰杯。
胡郎中迟疑了下,又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鹊鹰。
人头攒动,松开发髻的鹊鹰站在大堂边缘处好似脱尘的仙子。她轻轻撩开面纱,向胡郎中点了点头,他才终于松口道:“哎,死就死了!”
说罢,拿起酒杯爽快地碰了一下:“你们有何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叶倾城开门见山:“胡郎中,今日众多在朝权贵或亲友都派人去叶氏委托卖宅,这事您可知道?”
胡郎中轻哼了下:“自然知道,而且万和牙行虽明面上未说,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要求,便是需要卖掉在叶氏委托的宅子,或鼓动其他亲友卖掉注册在你们叶氏的宅子,才有资格去购置万和那新豪宅。”
“那老胡你怎么没去?平日里你那小九九最多了,定不会为了咱俩这微薄的酒肉交情,放弃占便宜的机会吧?”万一户追问道。
胡郎中没好气地瞪了万一户一眼:“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顿了顿,他解释道:“在下的确是爱动赚钱的脑筋,可在下虽爱钱却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不能冒这种风险。”
“更何况……”
突然,他压低了声音:“更何况昨日少将军特意派人来我府上,告知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让我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李思?”叶倾城脱口而出。
“嘘!”胡郎中吓得脸色煞白,“郭郎君,少将军的大名在这可不兴说。”
“我阿翁曾从过军所以我们药铺有不少旧部常来抓药。少将军刚回长安时,我听人提过,说少将军威名在外,但仇敌也多。”
说着,他警惕地环视了一周后,才继续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食肆鱼龙混杂,不一定哪里就藏有少将军的仇人。”
叶倾城闻言,立刻捂住了嘴:“好的、好的,我不提就是了。”
郭子维眯起眼睛,疑惑着问道:“那是您祖上曾与少将军打过交道?他才差人来告诉你,让你避开?”
胡郎中皱起了眉头:“这事说来我也有些疑惑。”
“按少将军的年岁来看,他征战时,我阿翁应已不再从军盘了药铺,他们不该有交际才是。可我阿翁前几年已仙逝,我就算想确认,也没有办法,只得稀里糊涂地领了这份恩情。”
叶倾城意识到了一丝蹊跷,将果子和肉干都向胡郎中又推了推:“这么说,您也只是拿到了少将军的信,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
胡郎中闻言,努力思索了一番后,猛然想起了些什么:“我想起来了,来得是少将军那亲信,当初万和牙行首次开售新豪宅时,我也去瞧过,见过他。”
“齐木?”三人异口同声。
“对,就是他!万和牙行的齐木先生。”
听到胡郎中肯定的回答,三人同时紧张起来。
只因来人若真的是李思,也许还有可能是出于好意,可来人若是齐木,那这事就一定有问题。
可齐木此举,到底是何目的呢?
胡郎中见三人同时陷入沉思,也慌了神:“你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该去买?”
“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我给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们倒也给我透漏透漏啊!”
万一户撇撇嘴:“我们若是有内部消息,还会来与您打探消息嘛。来,多吃点!”
“这倒也是。”胡郎中被说服。
叶倾城与郭子维神色凝重,一起坐到了旁边角桌。
少女惴惴不安:“万和牙行利用新豪宅打击叶氏,又可以日后收割这些棋子,一举两得。”
“作为竞争对手,完全可以理解。”
“可特意让这几位吏部的官员与亲友避开这个大坑,属实让人意外。”
“难不成是贵妃娘娘有其他的布局?”
郭子维摇摇头:“吏部掌管用官员的任免,这几位中,还包含了魏司封,是专门负责侯爵等级的继承与世袭的官员,关系重大。”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若能利用这次的豪宅生意控制这几位,对贵妃娘娘来说才是万里无一害的,又怎会主动让他们逃过一劫呢?”
顿了顿,郭子维皱起了眉:“咱们这样干想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家,看看清欢回没回来?找找其他线索。”
“好。”倾城一口答应下来。
说罢,她又叫来了几盘下酒菜,起身对胡郎中福礼道:“胡郎中,今日多谢了,这些小菜不成敬意。”
“牙行里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您慢慢吃!”
胡郎中有些好奇,但还是有分寸地克制住了,对倾城与子维回礼道:“两位有事尽管去忙!”
他指着万一户,笑呵呵地继续道:“我有这个家伙陪着,就够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郭子维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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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门口。
两人回到叶府,南红正好鬼鬼祟祟地也到了门口。
见到两人,立刻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倾城娘子、郭郎君,你们……才回来啊?”
倾城瞄了眼她被烫得来回倒弄的手指,瞬间明白了过来。
“南红姑姑,您又去给二叔母偷偷买小摊上的吃食啦?”
南红被识破,脸红着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娘子的眼睛。”
“但这次不是夫人,是清欢娘子念叨着想吃奶酥糕,夫人才让我去街上瞧瞧有没有得卖。”
“清欢几时回来的?”郭子维发问道。
南红回忆了下,道:“差不多一个时辰前吧。说是今日不太舒服先回来休息,她走时没与你们打招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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