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宫的路上,顾清辰的注意力全在林嘉佑身上,问他十年来的生活,问他吃得好不好,住得惯不惯……
她完全没注意到,走在太子身侧的钱震云,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踏入东宫门槛时,赵宸安落后半步,与钱震云并肩,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个林嘉佑,不简单。顾清辰,太好懂了。震云,注意些。”
东宫茶室内,四人落座。
赵宸安亲自举杯,意有所指地笑道:“为重逢,也为识人。望各位,都能看清眼前人,莫要被表象所蒙蔽。”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林嘉佑,最终停留在顾清辰身上。
后者正痴痴地看着为她倒茶的林嘉佑,毫无所觉。
林嘉佑听明白了话里的敲打,却只装作不懂,恭敬地将茶盏奉给顾清辰。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钱震云的手腕上,那里因常年练习什么,有一层薄茧。
他状似关切地问:“钱兄手上似乎有旧伤?想必是为殿下抄录文书太过辛劳所致吧?”
顾清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钱震云手腕内侧和虎口处那层薄薄的茧子。
“哦,这个呀,我知道!”她一拍桌子,凑过去兴致勃勃地解释,“滚滚小时候胆子小,他娘宋姨就说男儿当自强,非逼着他学武,说能强身健体。”
“他手上的老茧,都是那时候练剑磨出来的,后来还受过伤呢!”
钱震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反倒将手伸出来,大方地亮在桌上,迎着林嘉佑的目光,语气平淡。
“林兄对我,似乎很是好奇。”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那份坦然自若,让林嘉佑精心准备的试探,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林嘉佑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用怀念的口吻掩饰尴尬。
“是我唐突了。只是看到钱兄,便想起我们小时候。那时候我们三个总是在一起,形影不离,关系多好啊。”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三个”这几个字,目光温柔地转向顾清辰。
“我还记得,”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追忆,“那年殿下生辰,我们几个凑银子,想给殿下寻一件最特别的生辰贺礼。”
这话题一出,顾清辰的眼睛果然亮了,瞬间被拉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对对对!我还记得!”她兴奋地附和道,“结果那老太傅把我们告到了皇上那里……”
提起旧事,连太子赵宸安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他看着顾清辰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神柔和。
“孤也记得。你最后把惊鸿弓送给孤了!”
顾清辰被他一说更是不客气,“你还说呢,那弓是我爹的,皇帝伯伯可是给我挖了好大一个坑。”
赵宸安:“最后孤不是还给你了吗?”
“那是我用连环画换回来的,还求了律哥哥好久呢!”
钱震云安静地听着,这时才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是清辰说,惊鸿弓独一无二,最配殿下。”
他的话,轻而易举地将话题的中心,又送回到了顾清辰和太子身上。
林嘉佑端着茶杯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他本想用共同的回忆,来彰显自己和顾清辰的亲密,却不料钱震云三言两语,就将这层关系变成了“臣子对君主的献礼”。
而他自己,也从“玩伴”变成了“陪衬”。
这个钱震云,十年不见,心思竟变得如此深沉。
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对顾清辰道:“是啊,那时候清辰最大胆,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
“不像我,总是跟在你和钱兄身后。”
他巧妙地将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位置,成功勾起了顾清辰的保护欲。
顾清辰立刻维护道,“现在回来了就好,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她拍着胸脯,许下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诺言,浑然不觉在座几位男子的神情,都因她这句话而变得各不相同。
赵宸安的笑意淡了些许。
钱震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
林嘉佑则露出了一个得偿所愿的,感激又依赖的笑容。
他知道,他的第一步,已经稳稳地踏了出去。
一行人辞别东宫。
顾清辰像只出了笼的雀儿,围着林嘉佑说个不停,兴奋地给他规划着回府后要怎么给他接风洗尘,要去哪家酒楼,要听哪里的戏。
镇国公府的马车前,钱震云叫住了正要扶林嘉佑上车的顾清辰。
“清辰。”
他声音很低。
“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京城。今天街上的事,你回去自己多想想。”
顾清辰正高兴,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哎呀滚滚,你就是想太多!嘉佑不是外人!”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带着林嘉佑上了马车。
钱震云看着马车帘子落下,挡住了她灿烂的笑脸,也挡住了林嘉佑那张温和无害的脸。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马车稳稳停在镇国公府门前。
顾清辰率先跳下车,骄傲地伸手指着气派的府门,对跟下来的林嘉佑道:“看,这就是我家!以后你住这儿,没人敢再欺负你!”
她言语间的自豪,让她像个守护着自己领地的小兽,而林嘉佑,就是她带回来的,需要庇护的伙伴。
她正要拉着林嘉佑进门,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门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朴素的劲装,眉眼间带着风霜之色,整个人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利刃,沉默却锋利。
顾清辰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哥。”
顾轩的视线越过她,甚至没有在林嘉佑身上停留一瞬。
他将一个半旧的布包递到顾清辰面前。
“给娘亲的。”
顾清辰接了过来,布包有些分量。
她忍不住抱怨:“你每次都到门口,为什么就是不肯自己进去送?当年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让你送进去就送进去。”顾轩生硬地打断了她。
说完,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林嘉佑身上,像是在评估一个潜在的威胁。
这目光里没有敌意,却有一种能穿透皮囊的洞察力,直直地扎进林嘉佑的骨子里。
林嘉佑藏在袖中的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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