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砂君的声音从砂雾中传来时,焰生正用竹笛给时砂漏补充金红砂粒。那些来自无名岛的“名姓砂”在笛声里旋转,像无数个发光的名字在跳舞。焰羽突然炸起尾羽,时砂漏的光带剧烈晃动,银灰砂粒流速加快——这是感知到强大敌人的信号。
“你们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吗?”忘砂君的声音里带着砂砾摩擦的冷笑,“只不过你们的实力再强,也打不过妖王的,不是吗?”
雾霭中浮现出它的身影,这次不再是透明的鳞甲怪物,而是个穿着银灰长袍的男子,头发如流动的砂粒,眼睛里旋转着两个迷你沙漏。他的周身环绕着黑色的砂雾,雾里藏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脸——都是被妖王吞噬的魂师。
“妖王是谁?”焰生握紧竹笛,笛声里混入焰羽的啼鸣,试图稳定时砂漏的波动。
忘砂君伸手拂过砂雾,一张脸从雾中浮现:“他是吞噬时间的帝王,所有被遗忘的记忆,最终都会变成他的养分。”那张脸突然咧开嘴笑,露出满嘴银灰砂粒,“而你们,是他的下一顿美餐。”
焰羽突然唳鸣一声,时砂漏的光带射出金红光束,光束中浮现出烬羽的残影:“妖王是幽冥域的主人,他的沙漏能吞噬整个世界的时间。当年我和忘砂君合力将他封印,却被他用‘遗忘咒’抹除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
残影消失时,忘砂君的银灰长袍无风自动,他的沙漏眼突然扩大,掌心浮现出个巨大的沙漏,里面装着纯黑色的砂粒:“现在,妖王要重现世间,而我……”他的嘴角扯出个苦涩的弧度,“只是他的开胃菜。”忘砂君的黑色沙漏突然射出砂流,砂流在空中凝成狰狞的龙头,龙嘴里吐出无数细小的沙漏,每个沙漏里都装着被吞噬的记忆。这些沙漏砸在“破浪号”的甲板上,瞬间将周围的木材化为齑粉,连定忆铁护甲都出现了裂纹。
“是‘湮灭砂’!”石杵将锄头横在身前,锄头柄上的定忆铁纹路开始剥落,“这砂能抹除存在!”
焰生急忙吹起竹笛,笛声里混入无名岛的笑声、阿木造船的声音、阿婆做海菜饼的声音——都是“被记住的存在”。时砂漏的金红砂粒突然暴涨,将黑色砂流推回了半寸。
“没用的。”忘砂君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妖王的湮灭砂能吞噬所有记忆,连时砂漏都……”
话音未落,焰羽突然冲向黑色沙漏,时沙漏的光带在它周身凝成环形护盾。护盾撞上黑色砂流的瞬间,焰羽的身影变得透明,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残影——这是“焰影分身”,能短暂免疫时间攻击。
“用‘时烬爆发’!”焰生大喊,笛声里加入了所有记忆果实的声音,“把所有砂粒都烧尽!”
焰羽的时砂漏光带突然收缩,银灰与金红的砂粒同时加速流空。它张开喙,喷出金红与银灰交织的火焰,火焰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沙漏图案,图案中心是个燃烧的“名”字——这是结合了“时烬爆发”与“名性砂”的最强招式。
黑色砂流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啸,被烧尽的砂粒化作光点,露出忘砂君惊恐的脸:“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同时使用‘记住’与‘遗忘’?”
焰生的笛声突然变调,混入了烬羽的声音:“时间的真谛,不是记住或遗忘,是选择重要的东西,牢牢抓住。”
火焰沙漏撞上黑色沙漏的刹那,所有沙粒都静止了。焰羽的金红砂粒与忘砂君的银灰砂粒在空中交织,形成太极图案,中心是个小小的火苗——那是焰羽的本源之火。
“我选择记住你,忘砂君。”焰生的笛声里带着暖意,“记住你曾是守护遗忘之海的存在,记住你在最后一刻的善念。”
太极图案突然炸开,银灰与金红的砂粒如暴雨般落下。忘砂君的身影在雨中变得透明,他的沙漏眼里第一次映出了感激的光:“谢谢……”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无数银灰砂粒,融入焰羽的时砂漏。时砂漏的光带里,银灰砂粒与金红砂粒完美融合,形成了新的“时焰砂”——每粒砂都闪着紫金色的光,能同时操控时间与记忆。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海面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黑色砂粒从海底涌出,凝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个悬浮的沙漏,沙漏里装着纯黑色的砂粒,砂粒中浮着无数双眼睛——都是被妖王吞噬的魂师之眼。
“你们竟敢伤害我的仆人。”妖王的声音如闷雷般响起,沙漏里的眼睛同时睁开,“现在,我要让你们永远活在被遗忘的痛苦中。”
黑色沙漏突然射出一道黑色光束,光束所过之处,“破浪号”的甲板开始剥落,定忆铁护甲化作铁水,连木槿缝的布套都变得透明,里面的记忆果实开始褪色。
“它在抹除我们的存在!”风絮的柳笛掉在地上,她的影子变得模糊,“我的名字……我是谁?”
焰生急忙吹起竹笛,笛声里混入风絮的名字、她吹柳笛的声音、她教孩子们的歌谣。风絮的影子重新清晰,她捡起柳笛,吹出段激昂的旋律,笛声里混着“记得”的执念。
焰羽的时砂漏光带突然射出紫金色的砂粒,砂粒在空中凝成锁链,缠住黑色沙漏。紫金色的火焰顺着锁链蔓延,将黑色砂粒烧得滋滋作响。
“没用的。”妖王的声音里带着戏谑,“你们的‘记住’,不过是我沙漏里的一粒沙。”黑色沙漏突然扩大至笼罩整个海面,“尝尝‘时焰焚穹顶’的滋味!”
海面瞬间被黑色砂粒覆盖,天空变得如墨汁般浓稠。焰生的竹笛突然碎裂,笛声戛然而止。他的记忆开始模糊,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风息崖的模样、甚至忘记了焰羽的存在。
“焰生哥!”木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针线包正在消失,“我记得你……你是带我种树苗的人!”
焰羽突然冲向黑色沙漏,时沙漏的光带在它周身凝成护盾。护盾在接触黑色砂粒的瞬间,紫金色的火焰与黑色砂粒剧烈反应,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阿爸说过,火鸟的血能烧尽所有黑暗!”焰羽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晰,“焰生哥,接住我的血!”
它猛地啄破自己的胸脯,金红的血液滴落在焰生的掌心。血液在掌心凝成火鸟形状的印记,印记突然炸开,将黑色砂粒驱散了半分。
“用我的血唤醒记忆!”焰羽的声音越来越弱,“这是火鸟的‘涅盘血’,能唤醒被遗忘的所有……”焰生的掌心突然燃起金红火焰,火焰中浮现出所有被遗忘的记忆:风息崖的花、记忆果园的树苗、木槿缝的布套、石杵打的铁、风絮的柳笛、焰羽的啼鸣……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重新记起了自己是谁。
“我是焰生!”他的怒吼震碎了周围的黑色砂粒,“风息崖的守桥人!”
焰羽的涅盘血在他周身凝成火焰护盾,护盾中浮现出所有被妖王吞噬的名字:阿木、阿花、阿石、阿婆、阿潮……这些名字如星辰般闪烁,照亮了黑色砂雾。
“时砂漏,具象!”焰生的怒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具象出所有被记住的存在!”
时砂漏的光带突然脱离焰羽,悬浮在空中,紫金色的砂粒凝成巨剑。巨剑上刻着所有名字,剑柄处缠绕着焰羽的尾羽。
“时焰焚穹顶!”焰生双手握剑,将所有的执念、所有的记忆、所有的“记得”都注入剑中,“这一剑,为所有不该被遗忘的瞬间!”
巨剑带着紫金色的火焰劈开黑色砂雾,所过之处,黑色砂粒如冰雪般消融。妖王的黑色沙漏在火焰中发出哀鸣,沙粒里的眼睛纷纷碎裂,化作光点融入巨剑。
“不可能……”妖王的声音充满恐惧,“为什么你们能……”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焰生的怒吼混着所有被唤醒者的声音,“阿木的船、阿花的网、阿石的渔歌、阿婆的饼香、阿潮的贝壳、风絮的笛声、木槿的针线、石杵的锄头、焰羽的火焰、焰心的药罐……这些都是我们的力量!”
巨剑终于劈开了黑色沙漏,紫金色的火焰将妖王的身影吞噬。沙漏里的黑色砂粒如潮水般退去,露出海底的真相——妖王的本体,竟是个巨大的沙漏,里面装着所有被遗忘的记忆,沙漏底部,沉睡着烬羽的尾羽。
“原来你才是被封印的存在。”焰生将巨剑插入沙漏,紫金色的火焰顺着沙漏纹路蔓延,“而我们,是来唤醒你的。”
沙漏突然剧烈震颤,烬羽的尾羽飘出,落在焰生手中。尾羽接触到涅盘血,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烬羽的身影:“好孩子,你做到了。”
火焰将沙漏里的黑色砂粒净化,所有被吞噬的记忆化作光点,飘向风息崖的方向。妖王的身影在火焰中消散,临终前的嘶吼回荡在海面:“记住……会被遗忘……遗忘……会重生……”战斗结束后,焰生将烬羽的尾羽插在时砂漏的顶端。尾羽在光带中燃烧,将紫金色的砂粒染成了金红色,每粒砂都闪着温暖的光。
“现在,时砂漏只存‘记住’的砂。”焰羽落在焰生肩头,声音虚弱却坚定,“但妖王的话是对的……遗忘会重生。”
焰生抚摸着时砂漏,突然明白:“所以我们要永远守护这些记忆,就像守护风息崖的花。”
返回风息崖的路上,时砂漏的光带在海面上铺开,紫金色的砂粒凝成一座桥梁,连接着遗忘之海与无名岛。岛上的人站在岸边,看着光桥,每个人的影子都在阳光下清晰无比。
“我们不会被遗忘。”阿木挥着手,他的船在光桥旁行驶,“因为我们会彼此记得。”
风息崖的记忆果园里,苗木都在发光。北漠苗的驼铃花里传出阿古阿爸的笑声,南沼苗的蝶翼花上映着阿萤阿妹的身影,西陆苗的贝壳花里藏着老渔民的号子。焰羽的时砂漏光带绕着果园飞了一圈,砂粒落在每株苗木上,苗木的果实里都多了些紫金色的光点——是战胜妖王的记忆。
焰生站在果园入口,看着时焰章在阳光下闪烁,突然明白:真正的守护,不是对抗遗忘,而是在遗忘的浪潮中,永远为那些值得记住的瞬间留一盏灯。
“焰羽,”他对着肩头的火鸟说,“我们回家吧。”
“好。”焰羽的啼鸣里带着笑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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