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诸势力会盟已过一月,各方人马皆归回本营,潜心打磨修为,整片大陆表面似已重归太平。
唯有潜藏在暗处的暗流,仍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涌动,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御兽谷深处,清冽的灵气萦绕成雾,丝丝缕缕缠绕着嶙峋怪石与参天古木。
慕容轩盘膝坐在青石台上,与冰麒麟相对而坐,前者指尖还残留着炼化灵草的余温,指腹间的灵韵尚未散尽,思绪却早已飘向了一月前的议事厅,那些关于 “局中局” 与 “规矩”的疑云,始终在他心头盘旋。
忽然,他抬手按向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眉头拧成一道深痕,连呼吸都不自觉沉了几分。
“你说,那些尊者为何偏要看着人类自相残杀?”他望着冰麒麟冰蓝色的眼眸,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这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是能从中获取力量,还是另有图谋?”
话语出口,更像一句自问。他明知身旁的冰麒麟虽通人性、能懂人言,却终究无法参透这般人心诡谲的权谋算计。
冰麒麟歪着头,毛茸茸的耳朵轻轻晃动,冰蓝色的眼眸茫然地左右扫过,似在努力理解主人的困惑。
见慕容轩神色凝重,它又凑上前,用温热的脑袋蹭了蹭慕容轩的大腿,蓬松的尾巴轻轻甩动,扫过他的手背,像是在无声安抚。
慕容轩被它这副憨态逗得失笑,紧绷的眉梢终于舒展了几分。他抬手揉了揉它头顶的软毛,指尖触到那细腻却坚韧的绒毛,语气也软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真要问你。只是心里这疑问一旦生了根,找不到答案就像堵着块石头,这份憋闷,你大抵是不懂的。”
冰麒麟眨了眨眼,忽然咧开一侧嘴角,露出几颗泛着寒光的獠牙,模样竟有几分俏皮, 像是在说“我虽不懂,却能陪你”。
可下一秒,它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方才的蠢萌荡然无存,浑身雪白的毛发根根竖起,如同出鞘的利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那声音带着上古异兽的威压,震得周围的灵气都微微震颤;身上的鎏金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双竖瞳死死盯着山下的方向,瞳仁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慕容轩与冰麒麟心意相通,早已缔结了最深的契约。几乎是冰麒麟气息变化的瞬间,他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起身,周身灵气瞬间运转,衣袍无风自动,声线裹挟着浑厚的灵力朝着山下炸响:“敌袭——!御兽谷弟子戒备!”
冰麒麟转头看向他,咆哮声愈发急促,头颅不断朝着山下方向点动,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慕容轩心下一沉,一个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你是说,来的不是人,是你的……同类?”
论与妖兽打交道的本事,御兽谷在九大势力中从无对手。谷中弟子自幼与灵兽为伴,懂兽语、知兽性,能与灵兽并肩作战。
也正因如此,慕容轩比谁都清楚高阶妖兽的破坏力:它们不仅身负天生法术,能引动风雷、操控水火,更有远超人类修士的强悍肉身,寻常法器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冰麒麟在此驻守多年,从未有过这般激烈的反应。慕容轩瞬间明白,来者绝非寻常妖兽,甚至可能是与冰麒麟同级别的上古异兽。
冰麒麟重重点头,前爪在地面刨出几道深痕,尖锐的爪尖划过青石,迸出细碎的火花。
慕容轩不再犹豫,翻身骑上它的脊背,双手紧扣住颈间的鬃毛,沉声道:“走,去山门口看看。”
冰麒麟四足腾起,周身灵气汇聚成风,正要离地飞向山门。可就在这时,慕容轩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下,让他浑身一震。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片大陆的规矩……恐怕不止是让人类内斗这么简单。他们连妖兽都要操控,难道是想让整个大陆的生灵都陷入争斗?”
当他们抵达山脚下的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慕容轩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御兽谷山门外,密密麻麻的妖兽堵得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尽头。
青狮昂首怒吼,玄豹伏低身子,巨蟒盘踞成山,还有数不清的飞禽在半空盘旋,各类妖兽的气息交织成一张恐怖的网,那股凶戾之气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更让人心惊的是,其中达到九品境界的妖兽,竟不下三十头!
山门内,谷中弟子早已闻声而出,纷纷放出自己的灵兽。可无论是数量还是气势,都与门外的妖兽有着天壤之别:御兽谷内,算上冰麒麟,九品灵兽不过九头;即便加上它们的主人,能达到九品战力的也只有十余人。
更致命的是,门内灵兽的眼中满是彷徨与恐惧,它们自幼在御兽谷长大,虽经训练却少历血战;而门外妖兽的瞳仁里,只有嗜血的疯狂,那是在生死边缘厮杀多年才有的狠戾。
这情景,就像温室里精心培育的幼苗,撞上了荒野中饱经风霜的饿狼。即便修为相当,可一方未经世事,一方满身血腥,真要动手,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慕容轩身为谷主,此刻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他骑着冰麒麟飞到山门上空,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扫过下方的妖兽群,面上依旧强撑着几分从容,朗声道:
“诸位堵在我御兽谷门外,不知有何贵干?若是有意归附,可到侧门排队登记,御兽谷虽不敢说海纳百川,却也不会亏待诚心归附者。”
他深知高阶妖兽皆能听懂人言,这话既是试探,也是在给谷中弟子争取调整的时间。
可话音刚落,门外前排的妖兽便齐齐发出震天怒吼。那股源自血脉与实力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压向山门。
门内不少低阶灵兽当即浑身发软,四肢颤抖,若不是主人死死按住灵兽袋、不断输送灵力安抚,怕是早已跪倒在地。
慕容轩的脸色微微发白,指节在冰麒麟的鬃毛上攥得更紧,指腹都泛出了青白。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露怯,若是连他这个谷主都扛不住这压力,谷中弟子只会更慌,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
好在冰麒麟乃是变异的上古异兽,血脉尊贵至极,远超寻常妖兽。它高傲地昂起头颅,身上的鎏金纹路在威压中愈发璀璨,如同燃烧的火焰。即便面对百兽怒吼,它也未有半分怯意,反而张开嘴,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那啸声穿透层层兽吼,带着上古异兽的威严,硬生生将对方的气势压下几分。
门内弟子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连带着身边的灵兽也安定了不少。
就在此时,门外的妖兽群突然骚动起来,后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号令声,那声音并非人言,而是某种妖兽的低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紧接着,原本拥挤的兽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尽头,一股更恐怖的气息正在缓缓靠近。
慕容轩只觉身下的冰麒麟浑身肌肉骤然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四蹄在地面轻轻刨动,这是它如临大敌的姿态。
下一秒,一头巨兽从通道尽头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留下深深的蹄印。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虎,身形比寻常猛虎大了三倍有余,身上布满了流光溢彩的鎏金花纹,如同镶嵌着宝石。
它的两肋处,一对巨大的肉翼紧贴着身体,翼尖的翎羽拖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浅痕。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竟生有四张面孔,分别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张脸上都长着一双猩红的眼,此刻八道猩红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山门上方的慕容轩,满是杀意。
“穷奇!”慕容轩失声惊呼,心脏狠狠一沉。他曾在御兽谷的古籍中见过记载,穷奇,上古四凶之一,嗜杀好斗,以吞噬生灵为生,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谷主好眼力,竟能认出上古异兽。”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只是不知,你的冰麒麟,与我的穷奇相比,孰强孰弱?”
慕容轩这才注意到,穷奇宽阔的背脊上,竟坐着一个黑衣人。那人穿着与上次来御兽谷交涉时一模一样的服饰,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正是上次被冰麒麟追得灰头土脸,狼狈逃窜的那人。
“局中局?”慕容轩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你们竟也能驾驭妖兽?而且还是穷奇这般上古异兽!”
黑衣人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驾驭?也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会把畜生当伙伴,还跟它们讲什么契约情谊。”
他抬手拍了拍穷奇的脊背,语气带着残忍的傲慢:“在我们局中局眼里,它们不过是些听话的奴仆,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压制,只要能让它们尝到甜头,它们就永远不敢背叛。”
这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御兽谷所有人的心里。谷中弟子个个面露怒色,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们自幼与灵兽相依为命,早已将灵兽视作亲人,哪容得他人这般诋毁?连他们身边的灵兽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纷纷发出不满的低吼,只是碍于慕容轩尚未下令,才没有冲动行事。
慕容轩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周身的灵气都带上了寒意。他盯着黑衣人的脸,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照你这么说,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局中局是不是也永远不会背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黑衣人,又看向下方的妖兽群,声音掷地有声:“在我眼里,你们与这些妖兽并无区别,都是活生生的生灵。凭什么说它们是畜生?凭你们那扭曲的控制欲,还是你们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慢?”
他的话没说完,可其中的鄙夷与愤怒,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黑衣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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