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坐在一旁,也连连叹息,他虽有郡王的位份,却无实权,钱休一死,虞王一系的权柄也不免遭了重创,当下只得劝道:
“殿下节哀,钱大人虽死,倘若在天有灵,也断不愿见殿下消沉,殿下还当振作,查出罪魁祸首,好为钱大人报此血仇,方是正途。”
李隆冷笑一声: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钱大人屡次三番与皇兄作对,皇兄几次欲在吏部安插心腹,皆被钱大人所阻,皇兄那等脾气,素来傲慢,自然容不得他!
京师人人皆知,皇兄本就恨不得生啖其肉,欲除之而后快,不想如今竟真遂了他的意了!”
贾雨村也坐在这里,原先钱休身死,雨村也颇为惊慌,但他到底不是寻常人物,很快便嗅出其间的机会:
钱休为虞王一系重臣,如今钱休身死,虞王手里一时间必少了得力干将,当日朝会,虞王本就有意拉拢于我,如今岂不正是自己上位之时?
况且眼下这般情景,梁王府日渐倾颓,三殿下又尚且年幼,独虞王殿下素有贤名,来日登临大宝,正是指日可待,再稳妥不过的!
此正合时势造英雄之意也!
因而当即便来拜会,李隆折了钱休这条臂膀,正十分痛心,见雨村主动来投,言语间多次提起与钱休交情甚笃,他虽觉雨村尚不足以与钱休相提并论,也可稍作弥补,便也将其接纳。
“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既要为钱大人报仇,若无实证,只怕艰难...那位毕竟身份不同寻常。”
李隆抹了抹眼睛,叹息一声:
“本王也知此理,只是事发突然,全无准备,仓促之下哪里有什么实证,也只盼着封大人处,能不负父皇所托了。”
贾雨村情知这是个机会,若能在这件事上出谋划策,立下功劳,将来必然会被李隆所倚重,他在来时便已有了准备,当下抚着胡须,轻笑一声,做出一派智珠在握的样子来:
“封指挥使掌锦衣军,讯问不法,自是了得,然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条恶犬,倘若事涉寻常人等,则有封大人处置,已是足够。可恶犬虽恶,若叫他去反咬主人家,他怕是没这个胆子。”
李隆微一犹豫,定定的打量贾雨村一眼,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叫人知道贾雨村在背后议论皇室,多半是难有好下场。
然而当下在座的都是心腹之人,雨村此时这般说,则又很显出几分他推心置腹的意思来,叫李隆颇觉受用,便也坐直了身子,问计道:
“虽是如此,奈何无计可施,本欲顺其自然,如今看来确实不妥,只怕有负钱大人心血,贾大人可有一言教我?但请赐教,李隆定当遵从。”
雨村心头一喜,略定了定神,面上仍是一副刚直无私之色,口中却吐出一条毒计来:
“据下官所知,依《工部则例》,武库司每年核销箭簇弩矢,大半是要重新熔铸锻造,然也会略择出少许,熔作编钟等物,作为太庙礼器,祭祀太祖,以示我大乾之武德。
此等礼器熔铸之事,照例需由礼部祠祭司官员监造,至于说祭祀太庙,听闻西苑里太上皇他老人家偶有不适,便常令梁王殿下相代...
下官位御史,早前在京中行走,倒常见有一位祠祭司主事,与梁王府上长史,时常来往宴饮,颇为亲近,想来其若要从中借出几支箭矢观瞧一二,定非难事...
或许是臣多虑,只是这祭祀太庙之事,干系重大,还得务必仔细才好,诸般礼器皆有规制,倘若分量不足,这...只怕连万俟大人,也要觉得为难呐。”
李隆面色一喜,却又迟疑道:
“计策虽好,然万俟尚书乃父皇心腹,若是这般贸然得罪了...”
雨村抚须摇头,显得智珠在握:
“正因如此,万俟大人才有胆量为自证清白,换作旁人,岂敢与梁王府分说?况且...若此计若成,万俟大人为求脱身,少不得也要寻封指挥使过问几句。
至于说得罪了万俟大人...呵呵,殿下本非故意与万俟大人为难,以殿下来日所成,万俟大人自然理会殿下一片公义为国之心,断不会计较的。
若殿下心中实在愧疚,来日待事情了结,何不摆酒设宴,亲自与万俟大人赔礼,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李隆眼睛一亮,豁然起身,细细斟酌,越想越觉得可行。
若说梁王府长史与礼部官员往来...这简直是理所应当之事!
何止梁王府,各家王府交结官员,谁也不曾少做了,北静王水溶不是还和贾政这个工部员外郎“交情深厚”?
熔铸礼器,其间环节诸多,若是有督察院从中寻隙,实在轻而易举!
倘若真照着此计,不单是行刺高官的谋逆之举,李祥身上还得再添上一条“祭享违制”的大不敬之罪!
礼部虽在六部中权责不重,好歹名义上也是六部之首,况且万俟颖乃父皇心腹之臣,若再有他施压,那封愚料不敢怠慢。即便不情愿,事到临头,若查不出什么别的,自然也只得一道梁王府上去推。
往待事成了,若许还能借此与万俟颖交结一番,又是一桩好处...
至于说李祥或许是被冤枉的...李隆及众人根本也不去考虑这种可能
便是其果真无辜又如何?皇位之争,岂是要论个黑白分明?更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
李隆细细的考虑一番,便觉此计实是一举多得的良策,连连点头,竟向贾雨村俯身一拜,赞道:
“多亏贾大人为本王筹谋,竟叫本王茅塞顿开,实乃本王之陈平、张良!”
说着又眼眶微红,抬手拭泪:
“钱大人去之前,便已屡次在本王面前称赞贾大人智略过人,果然不假,自钱大人去后,本王只道折一臂膀,再无所图,今又有贾大人,真天赐英杰也!
贾大人放心,事若有成,本王绝不忘今日之情!必有厚报!”
雨村也心头火热,连忙起身,搭着李隆的臂膀将其扶起,也作哽咽之态道:
“下官今日所言,非只为殿下一人,实是为我大乾之来日!殿下贤名,朝野皆知,雨村今日所言,只此一片公心,绝无他意,岂图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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