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蔡思恬先是送走了小郑,吃完午饭又和周子豪、雷晨一起送走了朱圆圆,独自回到了家。
下午三点多,郁积的暑气渐浓,下起了雷暴雨,霎那间天昏地暗如同黑夜降临,她打开了灯,窗户也开了一条缝,伴着雷声雨声收拾最后的东西,把那些证件和常穿的几件衣物装进了行李箱,最后剩了书架上的那些书,她先把两本日记装进了背包,面对剩下的那些犹豫了起来。
从一开始收拾东西就在犹豫,带到深圳估计还是这样一直没拆封,送回石家庄估计就窝在地下室从此不见天日,蔡思恬看着这些万万推荐的书,叹了口气。挑了几本塞进了行李箱的缝隙,又找了个箱子把剩下的装起来,准备送到图书馆的捐赠区。
六点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蔡思恬出门去图书馆送书,还没下山的太阳又钻了出来,空气中都是雨后负氧离子的味道,从图书馆出来,看见空旷的广场突然心里一动,想到这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这三年都没有好好转过校园,她找了辆共享单车,将车座擦干净了,跨了上去,慢慢骑着逛起了校园。
最后来到了t大N大交界处的体育场,除了数学学院、图书馆、跆拳道社,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停下了车子,走了进去,跑道上、操场里全是淤积的水。沿着跑道走到了观众席,她爬上去扶着栏杆站了一会,远处天空是吸饱了水汽巨大饱满的云朵,近处的树木苍翠欲滴。夏天总是像是动画片里面一样,饱和度超高。
到了此刻,所有需要告别的都已经告别过了,不管体不体面,又只剩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孤孤单单、自由自在。蝉鸣响起,人生最后一个暑假就要这样结束了。
突然一群年轻男女冲了进来,这时候还没结束期末考的应该是大二大三课业最重的学生,他们扔掉了书包,开始在操场的水洼里蹦跳,互相踢着水花。
看到这一幕,心里浮起了由衷的羡慕,想起三年前还反复在跟蔡以诚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而现在凝望着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岁月,无可奈何,才是真正的长大了。
蔡思恬快速下了台阶,甩掉鞋子加入了他们,像小猪佩奇一样快乐的跳着水坑,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了。该痛就痛吧,反正痛苦也是自身的一部分。
不知道玩了多久,不断的有人走,又有新来的人加入,蔡思恬坚持到了最后一个,直到天色将黑,才提着自己的鞋子走到了操场边,在水池那冲洗自己的腿脚。又晾了一会儿,才穿起鞋子准备要走,被人拦住了去路,
李燃笑的一脸勉强,“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你还没跟我吃散伙饭呢。”
蔡思恬面露难色,“不用了吧。”
李燃:“就去食堂随便吃一点,吃个面什么的,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蔡思恬惊了一下,这才想到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不仅是李燃的生日,还是蔡以诚的生日,她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突然又有一些愧疚,卸下了防备,脸色缓和了下来。
李燃默不作声的跟着她进了学校里的便利店,看她依次拿了矿泉水面包酸奶还有火腿结了账,又回到了他身边,将一个桶面用塑料袋装了递了过来,“给,你不是要吃面吗,自己回去泡一下吧。”
李燃看了一眼那个康师傅牛肉面,无语的说,“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分量就值四块五是吗?”
蔡思恬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了根火腿塞进了他的袋子,转身走了。
李燃没有再追上去。
接到了元宁的电话,开头就笑了一通,“还不行是吗?”
李燃:“所有的方法我都试过了,软硬不吃,现在就这样,一顿饭就不肯跟我吃。”
元宁:“她这个脑子吧,我只能说是学数学有点学坏了,思维方式有点偏执,就跟做证明题一样,是先有了结论,然后去找论据支撑自己,她现在是认定要跟你分手了,所以你现在要先改写结局知道吗?”
李燃:“怎么改写啊?”
元宁:“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整天凄凄惨惨戚戚像个林黛玉似的,她早就习惯了,你也要来点出其不意,没人不喜欢反差感的。”
李燃:“怎么算出其不意?”
元宁:“你要是还喜欢她,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去搏一把?恋人做不了朋友就更没得做,就啥也别想了,冲冲冲啊!”
挂断电话,李燃转头进了便利店,买了两瓶啤酒喝了。一路念叨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哐哐哐砸起了202的门。
门一打开,看到蔡思恬横眉冷对,就有些露怯,乞求说,“你能再陪我吃个面吗?我一个人过生日实在有点凄惨。”
蔡思恬愣了一下,很快说:“我的水壶都送人了,我也烧不了开水。”
“没事,我干吃。”李燃挤了进来,坐到了餐桌前。将袋子里的泡面掏了出来,又将那根火腿肠扎到了泡面盒上,闭上眼睛开始煞有其事的许愿。看的蔡思恬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对面,想看看这个人在发什么疯。
许完愿以后,李燃将火腿肠取了下来,凝望着对面一脸不可思议的人。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湿漉漉的,有水滴顺着发尾滑落,滴在凝脂一样白嫩的皮肤上,再滚落下去,滑向自己看不见的区域,胸前都打湿了。李燃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失控,急忙移开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身子,说,“你要听听我的心愿吗?”
蔡思恬:“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你不用跟我说。”
李燃:“是很简单的一个愿望。”
蔡思恬用下巴指了指那桶泡面,“你不是要吃面吧,快吃吧,吃完赶紧走。”
李燃:“我要是吃完了,你就要答应我。”
蔡思恬抱起了双臂:“你先吃。”
李燃撕开了包装,拿起面饼就开始啃,看的蔡思恬更加的目瞪口呆。没过几分钟,真的啃完了,干咳了几声,碎屑喷的哪儿都是。他站起身来,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将地也扫干净,又去洗手间洗了手回来。
看着李燃一脸淡定的做完了这些事,蔡思恬不自觉的面露敬意,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李燃喝了几口水,“现在我能说愿望了吧?”
蔡思恬:“你可以说,但我不一定会答应你。”
“没事,你就随便听听。反正从小到大,生日愿望也没几个能实现的。”李燃又喝了口水,盯住了她,凝心聚气,沉下来声音,说,“我能亲你一下吗?”
好熟悉的套路,仿佛甩出去的一个回旋镖狠狠的砸到了自己,蔡思恬腾的站起身来,脸瞬间涨红了,看着李燃也跟着站了起来,向自己走了过来,不自觉的就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那高大的结实的身影笼罩过来,比肖赫宇足足大了一个码,几步就侵入了自己的安全距离,蔡思恬顿时又惊恐又慌乱,佯装生气的瞪住了他,谁知他也毫不示弱,眼神牢牢锁定着自己,带着陌生的贪婪的攻击性,竟然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兴奋,好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自己也被这种念头吓到了,更加难堪了,勒令自己一定要防守成功。
李燃在离她只有一小臂的距离停了下来,看她皱起眉头涨红了脸,好像被侵犯到一样,眉宇间浮动着凶狠的杀意。一下变得紧张极了,又告诫自己一定不能乱了阵脚,却再也不敢向前去了。
蔡思恬有些困惑,将目光移到了李燃脸上,他也死死盯着自己。
猜不到彼此下一步要干点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对峙着,李燃觉得又紧张又刺激,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蔡思恬看着眼前那清晰的喉结一上一下,也紧张的跟着咽了口水,感觉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环境里有些突兀,不禁又羞又恼,又感觉有些好笑,嘴角一抽,“你干嘛啊!”
李燃没忍住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陷入了熟悉的怀抱里,蔡思恬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现在的她又孤单又疲惫又委屈又害怕,强撑到了这一刻,在他怀里哭的颤抖了起来。
李燃心痛极了,连连说着对不起,除了紧紧的抱着不知道该怎么哄了,只好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滚滚热泪流在他的颈窝里,将他又全部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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