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每一丝惊恐与绝望都封存其中。
人群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在乌孟尔周围空出一片寂静的领域。
然而,凌博渊却如同一座孤礁,任凭风浪冲击,自岿然不动。
他周身气息内敛,面沉如水。
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在乌孟尔身上。
其中翻涌的,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
他是乌孟尔的师父,岂能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岩洪超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精准地敲在凌博渊的心上:
“凌深!”
凌博渊身形未动,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仿佛没有听见。
但岩洪超知道,他听见了。
岩洪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凌深,退后!”
他猛地一震,终于抬眸,对上了岩洪超那双写满决绝与托付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命令,只有一种,同为师者的恳求:
相信我,也为了他,守住最后的安全线。
凌博渊紧抿的唇线缓缓松开,他深深地看了岩洪超一眼。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不甘,有担忧,但最终,都化作了沉甸甸的信任。
他沉默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沉重而坚定。
净敖言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乌孟尔,正被无形的痛苦撕扯,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冲过去的冲动。
一声破碎的呼唤,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气若游丝的悲鸣:
“枭儿……”
一只有力的手从旁伸出,稳稳地按住了她的手臂。
那只手臂的主人,乃是乌昌盛。
乌昌盛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下颌紧绷,眼中翻涌着与净敖言无异的痛楚。
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沉稳。
尽管那沉稳之下,是清晰可闻的颤抖:
“言儿,别去。”
“信他,也信火神。”
“此刻,我们任何一点波动,都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岩洪超没有回头,但对两位的信任与克制,他已全然感知。
他微微颔首,目光却如磐石般,锁定在乌孟尔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焚尽一切阻碍的决心。
他没有说“多谢”,因为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他的承诺,早已烙印在行动里。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努力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孟尔,看着我。”
他的声音像是一股温润的暖流,试图渗透进那片混乱的风暴中心。
“你不是孤身一人。”
“你感受到的痛苦,是力量在重塑你的筋骨。”
“你听到的魔音,是心魔在试探你的意志。”
“别怕,也别抗拒,去感受它,然后……掌控它。”
“记住,为师此刻教你一课——心不动,则万物不动。”
“你的心,是你唯一的堡垒,也是你最锋利的剑。”
“这世上,能救你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乌孟尔涣散的瞳孔中,映出师尊沉稳的身影。
那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他紧咬的牙关慢慢松开,身体那剧烈的、不受控制的颤抖,开始奇迹般地平息。
他贪婪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汲取师尊话语中的力量。
岩洪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很好,就是这样。”
“你一直渴望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这便是你的试炼场,你的涅盘之火。”
“只要挺过去,你将脱胎换骨。”
乌孟尔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息,但已多了一抹磐石般的坚毅。
他郑重地对着岩洪超行了一礼,声音虽然沙哑,却字字铿锵:
“弟子……明白了!”
那一刻,他脸上的恐惧并未完全消散,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岩洪超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的喧嚣,仿佛都退去了,只剩下他和乌孟尔,之间这方寸之地。
他压低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孟尔,听我口令。”
“现在,解开你的腰带。”
乌孟尔的回应,同样轻若蚊蚋。
“是。”
他的手指因紧绷而微微发白,却异常稳定地完成了第一个动作。
岩洪超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在乌孟尔的衣襟上。
“很好。”
“现在,用指尖,将衣衫向外一寸、一寸地拉开。”
“记住,是‘拉开’,不是‘脱下’。”
“任何一丝多余的气流,都是我们的敌人。”
乌孟尔依言而行,动作十分缓慢。
他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衣料的微颤。
就在外衫即将与身体分离的刹那,一缕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微尘,在空气中悄然扬起,如同一只无形的幽灵。
岩洪超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警告,一股无形的力量已从他掌心悄然溢出,将那片飘散的尘埃,温柔而坚定地“按”回了地面。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若非他周身空气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无人会察觉这惊心动魄的一瞬。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声音依旧沉稳:
“继续,脱下它,轻轻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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