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要长大的,快20年了嘛。”龙月放开老人,脸上是一派喜气,心里却多少有隐忧飘过。
老人家还是年纪大了。
表面看着精神头甚好,可身体机能却是下降的。她在互相拥抱的过程中已经感受到,对方穿着的衣裳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状态。
刚刚她处在惊喜中没有仔细分辨,可现在两人靠得近,她很轻易就发现了老人已经凹陷的脸颊,突出的颧骨,和干瘪而松弛的皮肤。这层皮肤几乎是紧贴着骨骼的,没有多少肌肉夹在中间,上面还散布着星星点点的老年斑。
更不用说皱纹蔓延的眼角、斑白潦草的眉毛和那满头的华发。
唯一不变的,是他眼神中的温和与深邃,还有,那与龙月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宁静。
“李老头,你现在可别那么拼了,要走长远路线啊。” 还是不放心,龙月换了个方式叮嘱老人,希望他能更加爱惜自己一点。
这么大年龄了,可别再跟以前一样,拼起来就不顾命。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哎呀,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还臭着张小脸,可有趣了呢。”老人,李数,是真没想到这趟回京还能再见到当时的小娃娃。
在他的计划里,就是和上峰、同事、老友们聊一聊,再把儿孙们聚一起吃个饭,就又要回到老地方,就此终老了。
这突来的偶遇,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龙月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小时候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她的事,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嘛,我能开心起来才怪。尤其那镯子还是你专门做的,我对着别人可能还能装一装,对着你我是真的笑不出来的。”
李数老人哈哈笑起来,想起当时的龙月真是感慨万千。
当年那个桀骜的孩子,终于是长成了他们期待的模样。还能再见一面,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来我也多少听说了你的消息,丫头啊,你现在真的很好了。这个镯子怎么还留着呀?早就可以销毁了。”
李数老人又摩挲了一下拿在手里的银色镯子,然后将它还给了龙月。眼神再次落在上面的时候,他面露欣慰。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镯子和龙月,他都是有些挂念的。
当年做出这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想到最后会被戴在一个孩子身上,原本还很是纠结。之后和这孩子的相处中,他偶尔又觉得做出这东西是应该的,这小家伙实在太会折腾。到如今,他终于能放下这件事了。
不论曾经如何,至少现在这孩子很好,就是圆满的落幕。
龙月从老人手中收回了镯子,小心地放回小黑包的夹层中,却没有接受老人的建议。“这也算是奶奶留给我的东西之一了,留着它,是提醒,也是警告。这样正好。”
“唉,你奶奶真的很可惜。”老人摇头,没有再谈。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徐文钥,依稀记得刚刚两人进来的时候很是亲热地样子。
“丫头,他是?”
“哦,给你介绍,徐文钥,双人旁一个余的徐,文化的文,钥匙的钥。我的男朋友。”
“李老您好,我是徐文钥。是龙月的男朋友,很高兴见到您。”
徐文钥刚刚完成大方地打招呼,李数老人回以一个好字后就开始提问题。
见两人的一问一答气氛融洽,龙月也没有插入其中,而是环视了下四周,找到了静候在旁的保镖们。
自从确定老人和龙月一行认识后,三位安保人员就调整了各自的站位,呈斜角三角形将三人环卫在内。
依然是选择女保镖,龙月离开老人身边,慢慢靠近女保镖,还特地压重了脚步。
得到女保镖回过头来的眼神询问,龙月解释说想了解下出行以来老人的身体状况。
这点倒没有违背安保的条例。因此,得到女保镖细致的观察信息后,她终于是放下心来。
脚步轻快地返回老人身边,龙月一靠近他就被他抓着告诫,要对徐文钥好一点。
龙月被说的歪起了脑袋,眼神质疑徐文钥是不是告她状了,可徐文钥又是摇头又是耸肩的,也是很迷茫。
没等一头雾水的龙月问更多,就迎来了许多位空乘人员,将在休息室的几位贵客都引向了登机口。
飞机,要起飞了。
。。。。。。
下机后,龙月和徐文钥坐上了穆家专车。
在上车前,他们先是送走了李老爷子。
龙月拉着徐文钥的手臂,两人一起目送载着李老的车子慢慢消失在视野内。
不出意外的话,这恐怕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很多时候,不同人之间可能也就几面的缘分,然后各自分开,各自精彩。
这也是一种日常呢。龙月忽然有些感叹,些许伤感油然而生。
手边贴着的是徐文钥的温度,眼中看见的是渐行渐远的车队和流水般往来的人潮车流,在这样喧嚣的停车坪,龙月觉得自己也融入了这样的日常里。
“还好么?”
徐文钥的关怀从耳边传来,也带来清醒。
谁都有自己的日常,接下来,她就要迎来她一生中最精彩的故事了。
心里暗笑,龙月收拾好心情,牵起爱人,就要带他去见她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存在。
外形低调、内配舒适的专车将两人送到了一个高档的小区处。进入独立电梯,龙月选择了楼层后,两人一出电梯就到了户主的家门口。
认证过指纹和瞳孔,龙月带着徐文钥直接进了门。
推开门,浅灰色哑光大理石地砖向深处延伸,黑色的胡桃木悬浮玄关柜就这么嵌入墙体,仅以一道黄铜细线勾勒轮廓。古旧的黄铜拉手泛着哑光质感,与哑光处理的柜面和谐共存。
玄关上方悬挂着一盏极简球形玻璃壁灯,暖光斜斜洒在角落的抽象水墨画上。水墨画旁即是隐藏式鞋柜门,龙月上手按压了一下,柜门便打开,她从中拿出一大一小两双绒面家居拖鞋。
她先是让徐文钥将行李箱放在玄关处角落,自己则拖过来角落中放着的深咖色小羊皮的换鞋凳,让徐文钥换鞋,然后是自己,接着将换下来的鞋子都放进鞋柜里,开启内置的智能除味系统。
徐文钥换好鞋后带上了龙月的小黑包,行李就按她说的放在了玄关的位置。
“这里是?”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来的时候龙月就说过中午要和姐姐一起享用午餐,原本徐文钥以为会是一家高档的餐厅。
可随着车子开过了繁荣的市区,避开喧嚣的车流,绕过层次分明的绿化带,接着直接开进小区里面,他越来越觉得不大对劲。,继而猜测是不是私厨之类的。
毕竟小月亮很擅长吃,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挖掘出美味。
可真正进来,所有的设想全部被打破。
这里更像是。。。
“我姐姐的家,也是我家。”
龙月是这么回答他的。
她从进门起就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肩膀自然地向两侧舒展,脸上挂着惬意的笑,拉着徐文钥就这么从玄关步入客厅。
“姐,我回来啦。” 连说话的声音都更加清亮起来。
声音在灰白色主调的客厅空间中传播开来。
这里有浅米色羊毛地毯铺陈于地,中和了大理石的冷冽。挑高的天花以深灰艺术漆覆盖,切入式磁吸轨道灯如星轨交错,冷光精准切割空间。
沙发也是灰色的,选用了意大利的绒面烟灰色三人座,扶手线条利落如雕塑,搭一条墨绿丝绒盖毯,慵懒中透出贵气。沙发前是一张黑色岩板异形茶几,台面散落几本书,最上面赫然是《毛选》。
进入客厅,最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背景墙。与空间的色调一致,背景墙也是以哑光深灰色艺术漆打的,其上悬挂着一幅窄边鎏金框抽象油画,两侧嵌入式书架陈列着青铜摆件与线装古籍,灯光从顶部隐藏式等待倾泻,勾勒出材质的肌理。
客厅与阳台间的落地窗上悬挂着深灰亚麻质电动窗帘,此时窗帘正好是拉起来的状态,透过玻璃和自然光,能明显发现阳台被改造成了一个微型的击剑训练区,护具架上的银色头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
还没等徐文钥观察更多,与客厅相连的餐厅区走来了一个人。
正是穆奕北。
她这会就不是上次见到的那般庄重穿搭。
现在在家里,她穿的极其舒适。
头发被随意扎出一个低马尾,脸上似乎也没有化妆的痕迹。
水洗原色亚麻制衬衫,领口被翻折成V领;袖口被卷起数层,隐约漏出点手工锁边线的痕迹;下身搭配燕麦色的空气感阔腿裤,裤管垂坠如流水,随着她的走动亦泛起如流水般的光泽。
最后,脚上是和龙月徐文钥同款的绒面家居拖鞋。
可能是刚刚从厨房出来,她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脱下来,也是一水的纯灰色带花边,看得出穆奕北对灰色的钟情。
“总算是到了。来,搭把手,把菜端出来。我们可以开饭了。”
龙月这时候已经抱起盖毯窝进沙发,听姐姐这话,顺手戳了戳站的跟个柱子似的徐文钥,示意他去帮忙端菜。
穆奕北一个眼刀子就丢到龙月身上。
“我叫的是你!他再怎么说也是客人,哪有叫客人做事的。赶紧起来。”
这话龙月可就不乐意听了。“bUG才不是客人,他是内人。今天是家宴,他当然可以帮忙咯。我就不去添乱了。”
说着蒙上毯子就当起了缩头乌龟。帮忙是不可能的,她只适合吃。
“还是我来吧,穆,穆女士。”
徐文钥边说边把手上的小黑包放在沙发上,就靠在龙月身边,方便她随时取用。连同已经摘下的帽子和口罩一起放下。
他正好穿的半袖,也不用再卷袖子,就这么向着穆奕北的方向走过去。
“啧,徐文钥,你这样不行,太宠她会把她养废的。”
穆奕北看了一眼自发帮忙的徐文钥,又扫一眼窝在沙发上摸鱼的懒妹妹,实在是觉得没眼看。
“呵,穆女士你说笑了,你们才是最宠她的。我也就是照着你们的标准走罢了。”
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尤其在一个爱妹妹的姐姐面前夸她宠妹妹,那绝对是最正确的应答了。
穆奕北自然是满意的。
之前她就对徐文钥的评价很高,也亲眼见过这个男人身体力行对龙月的照顾。对于两人之间会有的关系,也是处于支持的立场。
就是吧,听自家妹子电话炫耀两人终成正果,她怎么怎么喜欢对方,真的很让她青筋直跳。
她可可爱爱的小月亮,就这么被人拱走了!
想起这点,穆奕北就觉得自己原本平和的血压有点上扬。对着眼前这高个男人的满意度也是直线下降。
得,要帮忙是吧。那就好好帮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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