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愈发焦灼,晏婳情一双眸子盛满幽光,整个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稍不注意,便能一口咬断人的喉管,一击毙命。
剩下十七人,硬生生被她削到还剩六个。
连神元她都没放过,一一碾碎。
但她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满头墨发散乱。
被黏腻的血糊在侧脸,和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身上更是数不清的伤口。
像是一朵罂粟花,漂亮,也危险。
她视线淡漠的扫过剩下六人,愉悦的勾起唇角:
“怕不怕?”
九比十八,按数量上算,晏婳情胜算的几率很小。
偏偏,她完全是压倒性的打法,胜算的天平碾压性般倒向她这边。
十七人一开始觉得她弱小又狂妄,越打,他们越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被收入网中的猎物,成了他们。
晏婳情扭动两下手腕,红肿的腕骨在她手中嘎吱嘎吱的响。
她赤足点地,脚踝一圈红绳串着金铃铛,小巧精致。
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哗啦啦的响,很好听。
可压在剩下六人心头,像是催命的魔音。
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脚印,晏婳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剩下几人。
“不继续么?杂种们。”
六人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当机立断选择最后一种办法——六元归一。
六人同时闭上眼,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嘴里念着繁复的咒语。
地面上,很快浮现出一道法阵,金光不断流转。
最中心露出个旋涡,像是要把人绞进去。
晏婳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等着他们把法阵摆好。
在对手嘴里念着口诀玛卡巴卡的变身时,她早就抬手把人按死在摇篮里了。
自她身上涌现出浓郁的妖力和灵力,排山倒海般倒灌进法阵中。
方才还金光流转的法阵,已经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她背后的八道灵器,也同时往法阵中注入灵力。
溯光剑呸一口,“老不死的东西,会玩的花样真多。”
毛笔跟着附和,意有所指的看向琵琶:
“真羡慕大师兄,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让他妻子全力相救。”
琵琶沉默一瞬,看向它的目光有些古怪:
“就你?还想跟大师兄抢婳婳?”
毛笔:“……”
到底是谁拔了她和她主子的情丝?!
还是她俩拿情丝去织秋裤了?!
银丝适时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想让你做他妻子?”
末了,又补充:“我觉得,你比大师兄更适合修无情道。”
毛笔狠狠给他一个肘击,嘟囔道:
“她本来在情事上就不开窍,万一听你的话去修无情道,你要让我守活寡?”
琵琶慢半拍的消化完银丝的两句话,扭头看向毛笔:
“它说的……是真的?”
毛笔一张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
“怎、怎么可能!你听它胡说!”
琵琶眼神黯淡一瞬,不做声的挪开视线:
“本来也没当真,谁要你喜欢。”
银丝把她眼神变化收入眼底,嘴角衔着玩味的笑,看向口是心非的毛笔:
“啧啧啧,嘴硬可是讨不到媳妇的。”
“和你主子一样嘴硬,就不怕意外比明天更早来么?”
画心回头扫一眼它们,眼底冷色淡去几分。
一群小孩子,和她当年一样。
法阵像是夹心饼干里的夹心,半边红色半边金色,暗自抵抗,裂痕一道道蔓延开。
六人合为一体,呈现出巨大的法相,虚浮于空中。
一共六只手,每只手里都捏着一柄大锤。
晏婳情整个人,就和他们手里的锤头一样大。
因为法阵被晏婳情半道破坏,他们合体的威力只能发挥出六成。
况且合体的时间有限,他们得尽快解决掉晏婳情。
但,也足够了。
一人一相对峙,光是形态上的大小对比,就显得有些滑稽。
法相垂眸,声音里染上两分悲悯:
“晏婳情,若是你现在求饶,我们还能留你全尸。”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她笑:“做梦。”
“今天,人我必须带走。”
六人不明白,她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和他们叫板?!
金光火石间,大战再次爆发。
这次比方才那场要更加激烈,初霁崩裂的痕迹越来越严重。
但她全程避开晏婳情的视线,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她认真的用视线一遍遍临摹晏婳情的背影,目光越来越温柔。
她想,就让她为主子最后杀下这一局。
她想,她就这么死了也好,这样主子就能永远幸福下去了。
能再和主子相认,已经是她此生的福气,她不敢再奢求其它。
她性子桀骜又嚣张,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和自己灵魂契合的主人。
直到那天,晏婳情踩着满池星光,冲她伸出手:
“初霁,你本就该如此绚烂。”
就这么一句话,她忠心耿耿的跟在晏婳情身边,轮回三世。
亲眼看着晏婳情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剑鸣声悲彻九霄,久久不散。
她想过随主殉葬,可晏婳情用斩断契约独自承受反噬的方式,送她一条生路。
如今再次陪伴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已经是天赐,她很开心。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晏婳情抽空回头,询问的看她一眼。
初霁笑着歪头:“主子,你要天天开心。”
前世陪着晏婳情的那段时光。
她亲眼见过主子和傅闻皎分开的那段时间,郁郁寡欢的模样。
明媚的太阳花从此枯萎,被囚于以爱为名的牢笼中。
那时候她就想,要是主子能天天开心就好了。
晏婳情虽然不明白,初霁为何会突然和她这么说。
可面前六人攻势激烈,她抽不开心神去想其它。
六臂已经被她斩断三臂,还剩下三臂,她就赢了。
她就能,带阿闻回家了。
回……她和阿闻的家。
思及此,她却忍不住弯腰呕出一大口血,血迹一点点濡湿裙摆。
此刻她体内也很不好受,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
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被架在火上烧,欲断不断,格外折磨人。
体内的气息又开始暴乱,横冲直撞的想要冲破每一根血管。
她握紧手中画心,咬紧后槽牙。
她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人在等她,在等她回家。
天边传来一道悲鸣声,连带着天色都黯淡几分。
冰冷的声音传入她脑海,伴随着心脏的一阵阵刺痛。
“弦音宗主,以身献祭,现已陨落。”
晏婳情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耳畔嗡嗡作响,脑海里说不清的乱。
这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她忍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明明,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天道要这么对她。
趁她愣神之际,剩下三人高高举起手中大锤。
带着毁天灭地的趋势,朝她落下。
有凌厉的风刃刮过,贯穿晏婳情的左肩,刺穿衣裳,泅开一片深色。
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老宗主的死,魔音绕耳般一遍遍回荡在她脑海中。
一遍比一遍疼,一遍比一遍疼啊……
大锤带着强势的威压劈下,阴影投在晏婳情身上。
完完全全的笼罩住她,也倒映在她眼眸中。
她听见耳畔撕心裂肺的吼声,大概是在喊她。
她迷茫的想,不应该是喊老宗主吗?
老宗主怎么会死?
大长老答应过她的,要带着整个弦音好好活下去。
他怎么会食言?
他怎么能食言……
大锤离她的头顶只有一尺之遥,可她整个人像灌了铅一般沉。
“轰隆隆——”
大锤彻底落下,地面好一阵摇晃,蔓延开几道深深的裂痕。
浓郁的灰尘扬起,又落下,再无声息。
溯光剑两眼一黑,完犊子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
耳畔的嗡鸣声还没彻底消失,晏婳情浑身血液冰冷,动弹不得。
蓦然,她感觉后背有温度传来,很温暖。
她似乎,落入了一道温柔的怀中。
熟悉的气息落入鼻腔,稍稍拉回她的思绪。
她倏地红了眼眶,却哭不出来,声音颤抖:
“阿闻、阿闻……”
她想说,她好怕,她好害怕。
她要怎么做,是不是她做的还不够好,所以老天才这么惩罚她。
傅闻皎左手环绕过她柔软的腰身,右手轻轻覆盖在她眼上。
属于他手心的温度,一点点过渡到晏婳情的皮肤上。
怕手心的血弄脏她,他手掌虚虚扣着。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说:“别怕,婳婳。”
“有我在,小师妹。”
“代我回家,我的妻。”
他的嗓音,依旧温柔,能给人心安的力量。
晏婳情浑身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她好疼,她好疼啊……
傅闻皎伸手拖住她滑下去的身子,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婳婳,站好。”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晏婳情察觉到他的重量越来越轻,惶恐的想要回头。
却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扣住脖颈,强势的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回头。
“婳婳,别回头。”
晏婳情声音染上惶恐:“阿闻,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巨大的惶恐感席卷心头,她已经承受不住,再有亲人离开她的消息了。
傅闻皎没回答她,轻轻俯身,唇珠碾过她后脖颈的那一块皮肤。
很轻很轻,像是缱绻的告别。
末了,有一滴水珠顺着晏婳情的后脖颈,缓缓滑下。
是傅闻皎的。
温热的泪水,一寸寸变得冰冷,又被她的体温烘干。
他声音有些沙哑,托着晏婳情的那只手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婳婳,初霁的第二道分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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