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舞的幽灵中,傅闻皎视线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起来。
再睁眼之际,他仿佛又看见晏婳情一身火红的嫁衣,站在他面前。
只离他十步之遥,远远的朝着他笑。
手中彼岸花瓣飘摇落下,他快速奔向那抹水红的身影。
一步跨出,幽灵如同饿狼般扑向他,恶狠狠的撕咬着他的身体。
两步跨出,扑上来的幽灵越来越多,小山般阻挡着他的去路。
三步跨出,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形变得越来越透明。
……
九步跨出,一步之遥,傅闻皎彷徨的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衣袖。
一步之遥,他的妻子,那身火红的嫁衣却在他眼中一点点变成灰色。
周围花河流淌,暗冥照耀,星海闪烁,一切都熠熠生辉。
唯有那抹水红,一点点褪去光彩,变得暗淡起来。
“不要!!!”
傅闻皎伸出被刺扎的鲜血淋漓的手,疯狂的想要挽留。
可扑上来的幽灵越来越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妻子一点点消散在挤满幽灵的缝隙中。
嘲讽声和尖笑声纠缠着灌入耳中。
“哈哈哈哈,再差一点,这小鬼就能彻底消散在世间啦!”
“杀了他!杀了他!谁让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他该死!”
“奇怪,他没有痛觉吗?怎么不向我们求饶?”
“……”
——
忘川河畔,摆渡人旁,一人法衣加身,额间金莲流转。
摆渡人稀奇的挑起眉头:
“哟,我这小小忘川河,这两天怎么来这么多贵客?”
来人身形高挑,沿着眼尾缀着两颗小小的泪痣,散他三分慈悲。
他双手合十,很轻很轻的笑起来,像是一把自嘲的刀,刀尖朝向自己。
“贫僧怜墨,来寻一人。”
摆渡人一顿,“谁?”
能是哪个小鬼,能使得动天佛门佛子剥雾开阵,亲自来忘川寻人。
但他记得,佛子的法号……似乎不是怜墨?
镜无尘放下手,长睫低垂:“弦音,傅闻皎。”
摆渡人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踉跄,惊的他差点没从船上摔下去。
“您、您说、说找谁?!”
天杀的,他要是知道那蓝衣小鬼和佛子有关系,他就多给他几朵彼岸花了。
摆渡人背上莫名冷出一层薄汗,急声道:
“快,你快顺着这条花河找过去,说不定还能给他收个尸。”
话落,眼前已经没了人的影子。
摆渡人抬手扶正头上的帽子,忍不住一阵稀奇。
按理来说,佛子一身金相,来这种阴气缭绕之地。
不可避免会对自身法力和心智造成影响,就算是寻常小僧也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看来,那小鬼的确对他很重要。
只是……怜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耳畔风声呼啸,镜无尘抬手,用法力弹开沾染在身上的雾气。
抬眸,不远处堆着一处尸山,一道蓝色的身影矗立在中央,越来越淡。
扑上来的幽灵眼中闪烁着绿光,满脸狰狞。
只需最后一只,傅闻皎便能彻底消散于世间。
恰巧,最后一只幽灵被一股法力定格在空中。
傅闻皎失去意识之前,耳边响起一道淡淡的叹息。
“傅闻皎,贫僧真是嫉妒你,能得到她全部的偏爱。”
花河依旧在流淌,唯独那道蓝色的身影稳固下来,不再变得暗淡。
半晌,镜无尘再次回到忘川河旁。
摆渡人见着他,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嘶,那一遭那么多幽灵,总不能被啃完了吧?!”
镜无尘垂眸,声音无波无澜:“贫僧,要渡一人。”
摆渡人还在叽叽喳喳:“你说那小鬼,怎么就混那么惨呢?”
“不过他刚刚还跟我念叨一个姑娘呢,叫什么晏婳情,佛子你认识么?”
“他似乎对那姑娘还用情颇深,都死到临头了还为人家姑娘祈福呢。”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嗯?佛子您要渡人?渡谁?”
镜无尘脑海里,还回响着摆渡人方才说的话。
罢了,傅闻皎配得上她,怪他出现的太晚。
有时候他在想,若是他早一点出现,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毕竟,姻缘上刻下的,本就是他和晏婳情的名字。
原来,即便是天定的良缘,也会有辛苦。
摆渡人见他不说话,又喊道:“佛子?”
镜无尘回神,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渡,弦音,傅闻皎。”
他想,若是傅闻皎真的就这么死去了,她会很伤心的吧?
他舍不得再看见她流泪,舍不得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若是换他死去的话,她应该就不会伤心了吧?
毕竟,她又不爱他。
摆渡人纠结道:“可是……那小鬼道心已碎,神骨被剔,神元尽毁,已经没有再次生还的可能了。”
镜无尘掀眸,眼角两颗泪痣透出一股子失落。
“那就,用我来渡。”
用天佛门佛子来渡,就算是再无可能,也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只是……这和一命换一命,没什么两样。
摆渡人怀疑他被下了什么降头,不确定道:
“佛子,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他是您什么人?能值得您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镜无尘顿了顿,声音格外平淡:
“他是,我心上人的……心上人。”
“若是他真的死了,她会很难过。”
摆渡人一脸吃到大瓜的震惊,心里上蹿下跳到像是瓜田里的猹。
不是?!
不是!!
佛子居然暗恋方才那小鬼的心上人?!
那他刚刚还问佛子认不认识人家姑娘。
何止是认识,都已经到痴情的地步了啊!
啧,他真是该死啊,大半夜想起来都要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的程度。
摆渡人深吸一口气,看向镜无尘的眼神染上两分怜悯。
啧,最纯爱那年,因为舍不得看心上人伤心,连她心上人都救。
“佛子,您、您这,要不您多陪陪人家姑娘?说不定人家就喜欢上你了,你这不就有机会了么?”
他一拍大腿,觉得自己这法子甚妙。
镜无尘却摇摇头:“她爱的不是我。”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好一番劝说,依旧无果,摆渡人顶着鸡窝头问道:
“那……生死簿上,要许您的名字吗?”
要是那个叫晏婳情的姑娘看见了,说不定会很感动的吧?
镜无尘却提笔写下两字——怜墨。
既不是他的名字,也不是他的法号。
摆渡人不解:“佛子,您这是为何?”
为了那姑娘做到如此地步,却又不让人家知道。
镜无尘收起笔,“等她读懂的时候,或许已经不会那么难过了……”
墨旱莲,乃一种止血的药材。
晏婳情初次遇到他时,给他用的救命丹药中,便有一味是墨旱莲。
如今他把墨旱莲单独取出,去除一字又化为倒念,取为怜墨。
只是,他的爱意太晦涩,让晏婳情怎么读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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