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应龙在云昊掌心打了个滚,通体银鳞泛着碎光,额心那枚淡金色的雷纹印记格外醒目。
纹路如闪电交错,随着它的呼吸轻轻明暗,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它不过半臂长短,龙角尚未成型,只是头顶凸起两个金疙瘩,却已能隐约感受到龙威流转。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瞳仁里仿佛藏着两团跳动的雷火,既带着新生的懵懂,又藏着不容小觑的傲气。
“倒是比想象中更有灵性。” 云昊指尖刚触到它的鳞片,小家伙突然张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乳牙,对着他发出 “嗷呜” 一声轻啸,龙息喷在他手背上,带着股奇异的暖意,竟让他消耗过度的经脉泛起丝丝痒意。
可这份欣喜没持续多久,就被现实击碎了。
次日清晨,云昊看着空荡荡的储物袋,只觉得眼前发黑。
昨夜孵化剩余的最后几块下品灵石,连同那仅存的上品灵石碎屑,竟都成了这小应龙的宵夜。
小家伙此刻正盘在他肩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喉咙里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明摆着是又饿了。
“你这胃口是无底洞吗?” 云昊捏着它的尾巴尖提起来,小应龙不乐意地扭着身子,雷纹印记突然亮起,竟有细微的电流窜到他手上,麻酥酥的。
云昊看着它圆滚滚的肚皮,再想想那两千多颗下品灵石和十五块上品灵石的消耗,心疼得直抽气。
在这灵宝世界,灵石本就是稀罕物,仙朝司上下凑齐那些资源有多难,他比谁都清楚。
如今倒好,全填进了这小家伙的肚子里。
“主人,要不…… 试试灵水?” 老金缩在一旁,看着小应龙对着空储物袋龇牙,小爪子还在地上刨来刨去,像是在找遗漏的灵石:“宝瓶空间里存着些灵泉活水,带着点灵气,或许能顶饿。”
云昊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点头。
一个念头,一桶清冽的灵水凭空出现在桌上,水面泛着淡淡的白汽,那是灵气凝结的雾。
小应龙的鼻子动了动,像道银箭似的从云昊手里窜出去,“噗通” 一声扎进桶里。
水花溅了云昊一脸,他刚要皱眉,就见小家伙在桶里欢腾地翻着跟头,龙尾拍打着水面,发出 “咕咕” 的欢叫。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满满一桶灵水就见了底,连桶壁都被它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
“嗝 ——” 小应龙打了个带着水汽的饱嗝,圆滚滚的身子在桶底盘成圈,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了缝,没多久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最让云昊惊奇的是,它身上的鳞片竟泛起淡淡的银光,原本偏青的底色里像是掺了把碎银,额心的雷纹印记也亮了几分,隐约有细小的电光流转。
“这是…… 在进化?” 云昊凑近了些,看着桶里熟睡的小家伙,忽然觉得这消耗或许并非全无用处。
“小应龙本就是上古异种,成长起来千变万化。” 老金凑过来,看着小应龙身上的银纹,咂咂嘴道:“灵水含着生气,它这是借着水汽炼化灵气呢,只是……”
它话锋一转,看着空了的水桶:“这灵水怕是也撑不了几日,它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云昊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他望着桶里的小应龙,眉头紧锁。
“看来,得把你暂时安置在宝瓶空间里。” 云昊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小应龙从桶里捧出来。
小家伙睡得正香,被惊动后不满地哼唧了两声,下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蹭,雷纹印记在他掌心烙下淡淡的痒意。
“宝瓶空间里灵气更浓郁,还有些积攒的灵草灵泉,或许能让你长得快些。” 云昊对着它低声道,像是在跟一个懂事的孩子商量。
小应龙似乎听懂了,在他掌心蹭了蹭,尾巴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指。
云昊不再犹豫,一道光晕将小应龙笼罩,小家伙瞬间化作一道金虹,钻进了宝瓶空间。
能清晰地感知到,小家伙进入空间后,立刻扑向了那汪灵泉,发出欢快的 “咕咕” 声。
“总算能清静会儿了。” 云昊揉了揉眉心,转身对老金道:“你也进去看着点,别让它把空间里给我糟蹋了。”
老金应声钻进宝瓶,修炼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云昊望着窗外的晨光,心中思绪万千。
小应龙的孵化,是意外之喜,却也带来了新的牵挂 —— 养活这头未来的神兽,怕是比冲击金丹境还要耗费心力。
当务之急,让密风司加紧搜罗天材地宝。
毕竟,不管是为了守护大虞,还是为了养活那头 “吞金兽”,他都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更多的资源。
至于东宫的张瑶卿,虽有皇祖母和太医们照拂,他心中终究记挂,待安排好手头的事,总要回去看看才安心。
……
晨露还凝在东宫的芭蕉叶上时,云昊已踏着青石板路往暖阁走。
他刚从仙朝司回来,玄色朝服的下摆还沾着些夜露,手里却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张瑶卿念叨了几日的水晶蒸饺。
御膳房的老师傅换了新馅料,用鲜笋丁混着虾仁,据说清爽不腻。
“回来了?” 张瑶卿正靠在软榻上翻绣样,素白的绸缎上描着只未完工的小老虎,针脚细密得像春雨织的网。
见他进来,她放下绷子,指尖轻轻按在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刚传来一阵细微的胎动:“今日怎的这般早?”
云昊解下腰间的兽皮袋放在榻边小几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小应龙在用爪子扒拉声。
“去给你到早市上买蒸饺就要早点。” 他打开食盒,热气裹着鲜香漫出来:“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瑶卿刚咬了口蒸饺,兽皮袋突然晃了晃,一道银白窜出来落在她膝头。
小应龙如今已长到半米长,鳞片上的银纹像撒了把碎银子,此刻正伸着舌头舔她的袖口,喉咙里发出 “咕噜” 的轻响。
“没你的份。” 云昊拎起它的尾巴尖,往它嘴里塞了颗蜜饯:“昨儿刚从御膳房讨的青梅脯,酸溜溜的正好解腻。”
小应龙委屈地 “嗷呜” 一声,却乖乖地盘在张瑶卿膝头,用脑袋蹭她的手。
有关小应龙,云昊早就给张瑶卿看过,小家伙虽然很皮,但却也可爱呆萌,为了给怀孕的张瑶卿解闷,云昊让小应龙充当了吉祥物和宠物的角色。
好在张瑶卿不怕,反而很高兴,经常和云昊一起逗弄小应龙,着实给张瑶卿和东宫带来了不少欢乐。
三个月来,小应龙像是摸清了云昊的脾性 。
只要黏着张瑶卿,总能讨到额外的甜头,有时是块桂花糕,有时是颗冰糖葫芦。
“你也别总逗它。” 张瑶卿笑着把小应龙抱进怀里,指尖顺着它的鳞片往下梳:“昨儿它偷了厨房的酱肘子,被李嬷嬷追得满院子跑,最后钻到假山缝里,还是我让人拿了块芙蓉糕才哄出来。”
云昊无奈苦笑,挨着她坐下,拿起她未绣完的绷子:“这老虎绣得精神,等孩子落地,正好当襁褓的缀角。”
他笨笨地捏起绣花针,刚要往绸缎上扎,就被张瑶卿拦住。
“仔细扎着手。” 她把针接过来,线头在指尖打了个巧结:“你呀,连握笔的手势都改不过来,哪绣得了这个。”
话虽嗔怪,眼里的笑却像浸了蜜:“前日皇祖母让人送了些新采的莲蓬,剥了莲心泡在茶里,你尝尝?”
云昊端过她递来的茶盏,莲香混着茶香漫进鼻腔。
望着窗外的芭蕉叶,想起今早出门时,园丁正蹲在廊下修补被小应龙踩坏的篱笆,嘴里念叨着:“这小神兽咋就不安分”,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 张瑶卿往他碟子里添了块杏仁酥。
“想起昨儿去库房,梅花嬷嬷捧着账簿唉声叹气,说这个月的灵米又少了大半。”
云昊拿起块酥饼掰碎了,逗得小应龙直伸爪子:“她哪知道,全进了这小东西的肚子。”
张瑶卿捂着嘴笑,腹间突然传来一阵胎动,像是孩子也在应和。
她拉过云昊的手按在上面,掌心传来轻轻的顶撞,软乎乎的像颗刚剥壳的荔枝。
“你看,他也觉得好笑呢。”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云昊的指尖僵了僵,忽然觉得有些自责。
这三个月来,他总在仙朝司和东宫之间打转:清晨听梅花嬷嬷的念叨库房的账目,午时回来陪张瑶卿晒太阳,傍晚看着小应龙叼回些奇奇怪怪的猎物 。
有时是只肥硕的山鸡,有时是串野葡萄,堆在门口像献宝。
“老金说我快成‘龙爹’了。” 他挠了挠头,想起那只老鼠精抱着酒坛偷笑的模样:“说出去怕是没人信,太子殿下天天操心一头小兽的口粮。”
“那也是咱们家的一员。” 张瑶卿摸了摸小应龙的脑袋,小家伙正抱着块杏仁酥啃得欢,鳞片上沾着碎屑:“前日它在御花园追蝴蝶,惊了皇祖母的鹦鹉,最后竟叼来朵新开的芍药赔罪,机灵着呢。”
正说着,梅花嬷嬷端着炖盅进来,青瓷碗里盛着乌鸡汤,飘着两颗红枣。
“太子妃快趁热喝,这是凌洲进贡的乌鸡,炖了三个时辰呢。” 她眼尖地瞥见小应龙爪下的酥饼渣,笑道:“这小东西又馋嘴了?厨房蒸了杂粮糕,要不要给它留两块?”
小应龙像是听懂了,立刻从张瑶卿怀里跳下来,对着梅花嬷嬷作揖似的晃了晃脑袋,逗得满屋人都笑。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暖阁,落在张瑶卿未绣完的绷子上,把小老虎的轮廓描得金灿灿的。
云昊靠在软榻边翻话本,听着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间或夹杂着小应龙啃糕的吧唧声,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他想起京郊山林里被小应龙折腾得鸡飞狗跳的灵妖,想起库房里日渐减少的灵米,想起仙朝司案头堆积的卷宗,却一点也不觉得烦。
因为此刻,茶盏里的莲心还在舒展,榻边的绣花针还在穿梭,怀里的小兽正打着满足的饱嗝,而身边人的指尖,正轻轻缠着他的袖口。
这样的日子,就像檐角的暖阳,不炽烈,却足够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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