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皇城外升起一轮新生的太阳。
阳光撕开云层,缓缓攀上高耸的城墙。
少女未戴人皮面具,只是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上面。
视野中走近的人影逐渐清晰。
她笑吟吟地向来者打起招呼:“喻先生,我应该未打搅您的清梦吧。”
喻宴抬头望向她,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
旋即摇头解释:“并未,只是还望北姑娘勿要笑话。”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孽缘吧,纠缠不清了几百年。
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最开始的地方。
北由鱼面上平和地笑了笑,垂手把前来偷听的林因酒推到一旁去。
“喻先生,那您可否告知我最后的答案。”
其实她一早想好了,如果喻先生真想要云翡死为东州百姓报仇。
她就把云翡杀了,抹了记忆后丢到招魂灯中养一养。
过个十几年给云翡换去姓名、换去身份。
从此修仙界、人世间再无云翡这个人。
至于喻先生,就得看喻先生想不想继续用这个身份活着了。
解决的方式也有很多。
其一,让男主哥超度一下,来世能投个好胎。
其二,捎上喻先生离开东州,引他迈入修仙的门槛。
修士的生命力比凡人强多的。
之后多跟在两位主角的身边,毕竟是原剧情的边缘人物。
多沾点主角光环的福泽,想逆天改命也不是不行。
主要还是随喻宴的造化。
不过北由鱼到底能给他兜个底。
只要没死,吊住一口气的实力还是有的。
北由鱼移至喻宴面前,半阖起眼眸:“喻先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出于私心,她其实是希望喻宴和云翡能解开矛盾、重归于好。
当然,这仅是因为这样可以多个人给她无偿打工罢了。
喻宴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他蜷起手指将那截破烂不堪的红绳攥在了掌心里。岁月荏苒,恍惚间竟让他想起几百年前与云翡相守的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光阴。
兴许他早知道云翡那遮遮掩掩的秘密,只是碍于人的寿命顶了天也不过数十载,他能陪云翡多久、云翡究竟能守他多久,他不知道,也可能是没有必要知道。
归根结底,他不奢望云翡会永远陪伴在他身侧。
他天生体弱多病,自知自己活不长,便也不想连累他人。
直至临死前的几个月,他甚至动了要赶云翡离开的心思。
可,云翡没有走,直至他身死却也未曾离开半步。
尘封在意识的记忆翻涌而出。画面定格在云翡安静抱着他的尸体,将他轻轻放入棺材,而后亲手立了一块墓碑,跪在他的墓前一笔一划刻出他的生平。
喻宴一阵酸涩,孤魂野鬼因执念留存世间。
云翡放不下他,他又何尝能放下云翡呢......
云翡等了他几百年,他也在棺材中等了云翡几百年。
凡人命若蚍蜉,自知没有与命运抗衡的撼树之力。
他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弥补云翡犯下的种种罪过。
云翡的债,他来偿。
北由鱼见喻先生神色复杂凄凉,话哽咽在嘴中难以吐出。
罢了,她今日要当好人。
喻先生是好人,她不揭好人的伤心事。
为了凑热闹一起跟过来的林因酒默默给她传音:【鱼宝,这剧情我熟啊。】这不是经典的虐文小说开局吗,按照正常的走向,他们中的一个人死去,另外一个人会活成心上人的模样,在完成遗愿后为爱殉情。
之后两人双双重生,开启甜甜蜜蜜的追妻之路。
【好磕、爱磕,就是玻璃渣有点多了,下次注意。】
北由鱼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又给你磕上了呗。】磨刀霍霍北川韫和戚衡之还不够啊,现在已经把视线放在喻宴和云翡身上了吗。
有生之年她可以看见林因酒把仙门百家有名的几位全凑上cp吗。
反正回旋镖不要打在她身上都无所谓。
若真林因酒真能写出来,她得为林因酒专门办个书肆。
——谁说野史不好的,这野史可太好了。
人生奇奇怪怪的目标又增加了。
等她再见到帝尊,她要在帝尊面前深情朗诵二位正主的狗血虐文。
看一看帝尊会不会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北由鱼扬了扬手缓解气氛,将唇边似有似无的笑容憋了回去。
“我已经给您三天的时间考虑了。”
“喻先生你再不回答,可就不礼貌咯。”
再不回答,她怕自己被林因酒逗得当场笑出来。
——那不礼貌的人就成了她咯。
而身为一名合格的君王,北由鱼在位期间无时无刻不在装。
表情管理自然是必须的。
喻宴叹了口气,松开手指,任由红绳落满是泥泞的地面。
“抱歉,北姑娘。”
“可否委托您替我向小翡......云翡带句话。”
“我从未后悔过今生与云翡相遇,若有来生......罢了。”喻宴暗自将含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既然赎不清罪孽,谈何来生:“我只愿,云翡后半生能万事顺遂、平平安安就好了。”
北由鱼挑了挑眉,把姻缘童子从储物戒中抓了出来。
声音淡然得有些许可怕:“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果然有时候换位思考问题是很重要的,喻先生也是在她能想出所有解决公式中列出了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用自己的来生云翡赎罪,反正北由鱼是想不出来。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连伪装好人都伪装不清楚了。
看惯了世间难以囊括的肮脏事儿,心也跟着一块儿染脏了。
北由鱼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委婉地表达尊重。
“去把喻先生和云翡中间的红绳断了吧。”
北由鱼指挥姻缘童子行动。
姻缘童子活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不敢多说一句话,幻出一把金剪子不费吹灰之力把喻先生缠绕在手中的红绳给剪断了。
几息落下。
喻宴平静地闭上双眼,身形摇晃地跌在了藤蔓编织的大网中。
仿佛永远陷入了沉睡。
少女将那截混满泥泞的红绳子捡了起来,手法生疏地掐了个净尘诀。
勉强将破烂的红绳给清洗干净。
她将红绳收入储物戒中,看向脸色僵硬的林因酒:
“收尸吧,给喻先生寻一处风水宝地重新葬回去。”
“啊——喻先生、他为何?”林因酒瞪大了眼珠子。
为何有活下去的办法,却毅然决然拥抱死亡。
活着不好吗,有爱他的人、有这充满生机的人间。
为何要自寻死路。
“好问题,朕不理解。”
北由鱼抱出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罐子,放在喻先生的尸体旁。
飘出的游魂无声无息钻入了罐中。
做完这一切,她神色平常地勾住林因酒的肩膀:
“走呗,回皇宫咯。”
林因酒看不透鱼宝的举动,深知这是别人的家事,她无从干涉。
凉凉呼出一口气:“唉,希望云翡别哭得太伤心。”
喻先生无了,鬼知道那头孔雀又要伤心成啥样咯。
本来人家的心脏已经碎得一塌糊涂了。
再来波火上浇油,更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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