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曦将手掌按在荣誉墙的钢化玻璃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爬上脊椎。
相框边缘的纳米代码正在视网膜上消散,那些跳动的光斑就像父亲实验室里永远校准不完的基因测序仪。
他收回手时,白大褂袖口扫过“年度优秀医师”的金色铭牌,在金属边缘的倒影里,菌丝正沿着瓷砖缝隙缓慢爬行。
“李医生?”护士长的声音从导诊台传来,“3床患者出现房颤。”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李晨曦转身走向心内科病房的刹那,瞳孔深处泛起蓝紫色光晕。
走廊尽头的急救车轱辘碾过菌丝网络,那些荧绿色脉络在透视视野里如同活物般收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仿佛有细针在挑动视神经。
“室性早搏伴短阵室速。”他接过心电图纸,指尖刚触到墨迹未干的波纹,视网膜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监护仪跳动的数字在透视状态下分解成蠕动的菌丝团,患者敞开的衣襟下,本该清晰可见的心脏瓣膜此刻蒙着一层血雾。
“需要准备胺碘酮吗?”住院医师举着注射器。
李晨曦的喉结滚动两下,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他闭眼压下翻涌的恶心感,虹膜深处的基因图谱应激性展开修复程序,“先做颈动脉窦按摩。”话音未落,透视视野里的血雾突然凝成摩斯密码的短点,刺得他险些撞翻治疗车。
直到黄昏交班时,那种灼烧感仍在眼眶里闷烧。
李晨曦扯松领带走进小区花园,暮色中的紫藤架垂下串串光斑。
他盯住正在打太极的赵老爷子,虹膜调整焦距的机械音在颅骨内嗡嗡作响。
“小李医生也来锻炼?”孙大爷拎着鸟笼晃过来,笼中画眉扑棱翅膀的阴影正好挡住赵老爷子心口位置。
李晨曦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长椅木纹,透视眼穿透鸟笼竹条却只看到纷飞的羽毛血管,老人胸骨后那片阴影始终藏在晃动的鸟影里。
“您这画眉鸟养得真精神。”他笑着往旁边挪了半尺,孙大爷却跟着凑近,“这是画眉!上回和你说的偏方试了没?蒲公英根泡黄酒治静脉曲张......”
李晨曦的视网膜开始报警,基因链状光斑在视野边缘闪烁。
当孙大爷转身给鸟笼添水时,他猛地抓住机会——赵老爷子第三肋间隙的阴影在透视下骤然清晰,那不是普通的冠状动脉钙化,而是簇状增生的毛细血管网正包裹着微动脉瘤。
“原来如此......”他无意识地攥紧拳头,虹膜深处的刺痛竟在破解病灶的瞬间化作暖流。
这簇在常规ct上会被当作伪影忽略的异常结构,此刻正在他视野里分毫毕现。
“小李啊!”李大妈挎着菜篮从石径冒出来,“你盯着老赵瞅了十分钟了,他后背粘了树叶还是咋的?”
李晨曦的后背瞬间绷直,透视眼还残留着毛细血管网的红色余像,“我在看赵叔的太极拳架子......”
“少糊弄人!”李大妈把芹菜甩得哗啦响,“上周你还盯着张婆婆的助行器发愣,社区群都说你能用眼睛拍x光片......”
冷汗浸透了衬衫下摆,李晨曦感觉基因链又开始在视网膜上错位重组。
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他顺势起身指向沙坑:“是不是王婶家孙子摔了?”
趁着李大妈张望的间隙,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凉亭里下棋的几位老人。
当视线落在执黑子的刘会计身上时,透视眼突然自动锁定了对方肝脏边缘的阴影——那是直径不足3毫米的转移灶,像枚嵌在琥珀里的黑珍珠。
暮色彻底吞没最后一线天光时,李晨曦摸到口袋里的KL - 7菌丝样本盒。
那些在透视视野里荧绿发亮的丝状物,此刻正在塑料盒里规律脉动,与花园里某个老人胸腔内的异常搏动形成了奇妙共振。
(续)
李晨曦借着孩童嬉闹的声响转身走向凉亭,青石板缝隙里滋生的菌丝在暮色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他俯身观察石桌上的残局,黑子正被三枚白子逼入绝境,执黑的老会计捏着棋子迟迟不落。
“刘叔,您这步要是落在天元……”他指尖悬在棋盘上方,瞳孔深处泛起不易察觉的波纹。
透视视野穿透灰布衬衫,肝区那个芝麻粒大小的阴影正随着呼吸起伏,周围密布着蛛网状的异常血管。
老会计突然剧烈咳嗽,棋子“啪嗒”掉在菌丝蔓延的石桌上。
李晨曦顺势扶住老人肩膀,虹膜自动放大病灶细节:“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右肋下胀痛?晨起口苦?”
“神了!”刘会计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这事连我家老婆子都不知道……”
围观的老人们发出惊叹,李大妈手里的芹菜差点掉进沙坑。
李晨曦借着透视眼残留的影像,指尖虚点在老人肋下三寸:“明天去三院做个增强ct,就说查这个位置。”
晚风卷着紫藤花瓣掠过凉亭时,他已经用同样的方法提醒了三位老人注意健康隐患。
孙大爷捧着枸杞茶凑过来,鸟笼里的画眉突然扑棱翅膀,在李晨曦视网膜上划出一道基因链断裂的荧光轨迹。
“小李医生这眼睛比b超机还灵光!”李大妈早忘了先前的怀疑,忙着在社区群里发语音,“以后咱们体检就找……”
李晨曦笑着摆手后退,后腰撞上紫藤架震落几串光斑。
他借口值班溜出人群,却在拐进单元楼的瞬间眼前一黑。
基因图谱在视网膜上疯狂重组,那些本该有序排列的碱基对正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
他摸索着扶住消防柜,冷汗顺着鼻尖滴在KL - 7菌丝样本盒上。
塑料盒里的荧光突然暴涨,透过白大褂口袋在墙面上投出血管状的影子。
大约三十秒后,破碎的视野才像老式电视机重启般逐渐清晰。
电梯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虹膜边缘残留着毛细血管破裂的细密红点。
当数字跳到12层时,他突然对着金属门框调整呼吸频率——三短两长的换气节奏让基因链重组速度明显加快。
次日查房时,李晨曦特意避开监护仪刺目的红光。
他给3床调整硝普钠剂量时,用余光瞥见护士站挂着的视力表,最末行的E字在透视状态下分解成蠕动的菌丝团。
“李医生,急诊转来个罕见病例。”护士递过会诊单时,他正用棉签蘸取KL - 7菌丝培养液,“患者血氧饱和度正常却出现绀斑,所有影像检查都……”
会诊单飘落在菌丝样本盒上的瞬间,李晨曦的虹膜不受控地收缩。
那些在常规视野下整齐的印刷体突然扭曲成dNA螺旋,某个熟悉的基因片段在病例描述中若隐若现。
走廊尽头传来轮床的轱辘声,他捏着会诊单的指节泛白。
当消毒水气味裹挟着某种诡异的甜香涌来时,透视眼突然自动激活——推床金属杆上的锈迹在显微视野下化作奔涌的血流,而白布单下的轮廓正散发出与KL - 7菌丝同频的荧绿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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