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所内,包括师恩在内所有的指挥员都聚集在了一起。原本会挤得满满当当的指挥作战室现在却显得空荡荡的,因为许多本应坐在这里的人都不在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明明战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发言,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唐军宪和吴德厚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的看着台下的人,虽然城区没有遭到破坏,可此次作战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地脉磁能主传输通道被炸毁,要不是吸取了三年前的经验,早早的搭建了备用通道,恐怕连城都守不下。
不仅如此,近一公里的城墙坍塌,卫星城外大量的巨石堆积,都已经严重影响了城内的秩序运转。
“我先给大家汇报一下军方的损失情况吧!”
吴德厚终于还是忍受不住沉默带来的压力,率先开口了,廖文涛因为脱力,已经回城内的疗养院内调整休息了,军方代表自然就轮到了职位最高的吴德厚身上。
“此次作战共歼灭电掣雷猪头,其中九阶兽王1头,8263头七阶个体,其余均是六阶级以下。
此外,03a特战旅共阵亡1526人,重伤1200人,轻伤839人,副旅长张成,团长孙建政,团长王平牺牲。三级电浆炮损毁37台,其中29台无法维修,‘囚笼’一共300组,已经全部收回。”
“囚笼”就是廖文涛托举的黑色模块,专门为围杀群居性野兽制造的,单个模组的单价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亿元,足可见师恩为彻底解决电掣雷猪的威胁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唐军宪见其他人没什么反应,直接接过了吴德厚的话。
“政府这边共铲除初生会成员923名,灭杀前来支援的初生会七阶高手4人,初生会分部基本被铲平。我方伤亡357人,副总长方睿渊牺牲……”
“不!是358人。”
赵风度出言打断了唐军宪,他呆呆的看着本属于方睿渊的位置,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前特别行动队队长——方旭,在协助守城的过程中,为掩护战友,光荣牺牲在城墙上。”
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方睿渊最后同归于尽的举动,那种视死如归的气概让他们自愧不如。
“我出去透透气。”
赵风度率先起身,走出了作战室,其他人纷纷出言附和,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指挥作战室,只留下师恩和唐军宪面面相觑。
“老师,我们对不起睿洪老哥啊……”
唐军宪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方家两兄弟连带着后辈为三号卫星城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就算师恩真的要补偿他们也找不到可以接受补偿的对象了,说是满门忠烈也不为过。
“军宪,尽快做好收尾工作吧,18收容物丢失了,我去看看那边调查的进度。”
唐军宪脸色大变,惊讶的拍案而起,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慌张。
“不可能!我开启了最高级别的防护,怎么可能丢失?除非………”
“没错,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师恩点了点头,说出了让唐军宪崩溃的事实。
“初步来看,接替小芳的临时秘书是初生会的卧底,是她间接导致的18号收容物的丢失,具体的情况还要进一步调查。”
唐军宪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他不敢相信就是当初的一个疏忽,居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次作战看似他们赢了,实则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现在我才知道,秦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牵制你我的精力,为盗取18号收容物做佯攻,十几万的生命啊,就为了那个东西,真是不可理喻。”
师恩发表完感言后就走出了作战室,只留下唐军宪自己在椅子上发呆。师恩主动选择去查看调查结果,看似是追责,其实是主动为唐军宪扛下了丢失18号收容物的责任。
战场清扫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车又一车的电掣雷猪尸体被运进养殖区,那里有配套的工厂,繁琐的加工程序足以榨干它们尸体的最后一丝价值。
新历128年,3月27日清晨。
破碎的作战服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晕,赵风度将它轻轻放在英雄纪念碑前的祭台上,这是他老伙伴剩下的唯一遗物。
1883具覆盖着旗帜的棺椁整齐排列,其中方镇岳棺椁位于最前排,硬扛住九阶兽皇的攻击,阻止了猪群出逃,这位早已不是军人的军人居功甚伟。
风卷着硝烟的气息掠过广场,黄嗣伸手触作战服的碎片,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就在几天前,这套作战服的主人还在训练室里,极其狂放的转动着他自制的训练器,上面是快要呕吐的黄嗣。
祭台两侧,十二台电浆炮塔缓缓降下半旗。远处传来破空的轰鸣,师恩的身影低空掠过,洒下漫天白菊。
黄嗣数到第七朵花落在方镇岳的棺椁上时,喉咙突然发紧——那朵花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蓝,或许这是老东西最喜欢的颜色,也是那天他和刘田军、谢道清合影的相框的颜色。
多可笑啊,作为徒弟的自己,甚至连师傅的基本喜好都不知道。
“他们是英雄,是托举起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基石。”
廖文涛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广场回荡,“在解决兽潮的威胁中,是他们拼尽全部力量阻挡了野兽的威胁,让城中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黄嗣的指甲陷进掌心,那里还有几张纸币,早就已经变得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掌心汗水的浸润导致的,还是昨夜的泪水浸泡的。
祭台中央的全息投影仪开始运转,1883个光点在虚空中组成卫星城的轮廓,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位阵亡将士的生命信号。
军乐队开始奏响安魂曲时,这场葬礼才真正的开始,黄嗣看到了许多人,这些人虽然他并不认识,但是却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方沁和方淮正在棺椁前肃立,透过棺椁上透明的窗,他们能看清自己父亲的脸庞,直到现在,方镇岳依旧保持着微笑,就像昨天他和黄嗣炫耀的那样。
“呸!”
黄嗣十分不在乎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丝毫没有候机现场庄严肃穆的氛围。
“临走了还向我耀武扬威,跟个小屁孩儿似的,真没水平。”
数不清的男男女女在棺椁前肃立着,有哭到昏厥的,也有沉默不语的,百人百态,尽显悲欢离合。
唯有两个紧靠在一起的棺椁前空荡荡的,黄嗣知道,那是方睿渊和方旭的棺椁。听说这两个是好人来的,回想起那天的遭遇,黄嗣就忍不住想笑,因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方旭的演技真的差的一批,那种强行纨绔的气质多少有些让人感到尴尬。
黄嗣将一个U盘按进掌心,那是方沁交给他的,说是方镇岳的遗嘱中明确了这个U盘的归属,里面存放着极流术全部的训练资料。
坚硬的边缘透过潮湿的纸币割开了他的手掌。血珠滴在地上的刹那,1883个光点突然同时明灭,恍惚间,他看见方镇岳站在人群中,贱嗖嗖的笑容如他们初见那天一样。
风卷着硝烟掠过他空荡的右袖,这次他终于没再说";小兔崽子";,只是抬起左手耍宝似的对着黄嗣笑着,摊开后,里面放着黄嗣被骗走的七块两毛九。
“不去看看吗?”
刘祎和谢二耶的身影出现在黄嗣身后,神情悲痛的看着英雄们的葬礼。在昨天守城的作战中,他们二人紧急的编入了军方的作战小组,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拯救了许战士。
“不了。”
感受到手上的湿热,黄嗣俯下身子摸了摸二哈喇子的狗头,这狗东西战争一开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的回了家,该少的零件一个都没有少。
“我这种人上不得台面,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人没有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黄嗣自嘲似的笑了笑,眼神却一刻都没有从一棺椁中离开。
总觉得自己天命所归,可经过昨天的战争,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黄嗣也在半夜无数次的复盘自己的表现,可无论任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十分拉垮。
“不怪你,我们的力量太有限了。”
刘祎知道黄嗣对自己的表现还是耿耿于怀,索性只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随后就带着谢二耶和二哈喇子走开了,他知道黄嗣现在需要的是自我思考,这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
呜!呜!呜!
远处传来防空警报的轰鸣,这是英雄下葬时的特殊仪式,黄嗣紧紧握住手中的一切,他生怕在自己松手的一瞬间,这些东西就会像方镇岳一样离他而去。
在他的世界里,硝烟似乎更浓了,像要把所有未尽的炮火与体温都封存在这黑色方尖碑下。当第一缕晨光刺透云层时,廖文涛将染血的战旗覆在第一个棺椁上,1883具棺椁同时入土的闷响中,黄嗣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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