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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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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镜渊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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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堂的残墙裂缝昨日还细如发丝,宛如岁月不经意间留下的浅浅痕迹,可今晨却已蔓延至梁顶,仿佛一条疯狂生长的黑色藤蔓。裂缝深处渗出暗红液体,散发出与香尸衣如出一辙的腥甜气息,那味道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

“别碰!”阿樵的喝止声响起,却终究晚了一步。

就在小鱼指尖触及液体的瞬间,裂缝如张开的巨兽之口,骤然扩张,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拽入一片混沌之中。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搅乱的画布,色彩与光影肆意交织。待一切再度清晰,斋堂竟完好如初,仿佛时光倒流。琉璃灯泛着清冷的青光,窗边立着一道素白身影——竟是顾青盏!她背对小鱼,正专注地将银丝穿入一卷画轴,裙摆下露出的白骨森然可怖,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恐怖故事。

“师父……”小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顾青盏缓缓转头,眼窝空洞,鲜血如注般流淌而下:“阿宁,你该醒了。”

话音未落,斋堂的景象如水面泛起的涟漪,开始波动起来。琉璃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小鱼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站在裂缝前,指尖还沾着那令人作呕的黑血。阿樵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仿佛要将她从某种虚幻的桎梏中拉回现实:“你刚才……在对着空气说话。”

沈墨瞳的银丝如灵动的蛇,迅速刺入裂缝,用力一拽,带出一片青铜镜残片。镜面映出的并非三人的倒影,而是另一时空的画面——鬼画林的槐树下,幼年的小鱼正被苏锦娘强行套上血嫁衣,那场景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这是……我的过去?”小鱼不禁踉跄后退,腕间的玉蝉蛹仿佛感应到了她内心的波澜,骤然发烫。

三人急忙掘开老槐树根,腐土之下,赫然埋着一口朽烂的棺材。棺内没有尸骨,只有一面缠满银丝的铜镜,镜框上蜈蚣纹路与阿樵心口的疤痕如出一辙,仿佛是命运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相同印记。

“是因果镜的‘核’。”沈墨瞳的银丝轻轻扫过镜面,声音中透着凝重,“苏锦娘用它在不同时空穿梭……就像织网的蜘蛛,将所有人都困在她编织的命运之网中。”

阿樵听闻,猛地举起柴刀劈下,然而镜面却如坚不可摧的护盾,将刀光反弹回来。裂缝中的黑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迅速凝成苏锦娘的残影。她的面容扭曲,眼神中透着恶毒:“乖女儿,你连自己的命都看不清……怎么杀我?”

小鱼眼中闪过决绝,突然抓起铜镜狠狠砸向槐树。镜面碎裂的瞬间,仿佛打破了时空的壁垒,无数时空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她看见自己被画魂女(顾青盏)钉入槐树,脸上满是痛苦与绝望;温九娘将人皮鼓槌刺入陆遗舟心口,那场面血腥而残忍;而此刻的阿樵,竟将柴刀对准了她的咽喉!

“幻觉……都是幻觉!”小鱼捂住耳朵,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腕间的玉蝉蛹裂开一道细缝,顾青盏的声音如针般刺入她的脑海:“你才是镜中人……阿宁。”

子夜,万籁俱寂,只有黑暗如潮水般蔓延。小鱼蜷缩在灶台角落,神情疲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蝉蛹。阿樵抱着刀,静静地倚在门边,目光始终紧紧锁住她腕间的金印——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渗出与裂缝相同的黑血,仿佛是黑暗力量的泄露。

“你信我吗?”小鱼忽然抬头,眼底的血丝如蛛网般密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阿樵缓缓走近,刀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眼神复杂:“我信这刀。”他的指腹擦过她的颈侧,力道重得近乎疼痛,仿佛要借此让她清醒,“但若你变成她……我会亲手斩断因果。”

沈墨瞳的银丝如幽灵般自梁上垂下,轻巧地卷走玉蝉蛹:“不如先斩了那棵树。”

与此同时,暗处,老槐的根系正悄无声息地爬上窗棂,如同贪婪的触手,试图将一切都纳入它的掌控。

槐树下,阿樵将火油毫不犹豫地泼向树根。火舌舔舐树皮的瞬间,仿佛点燃了树身内隐藏的痛苦与愤怒,树身发出凄厉的尖啸,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呐喊。树洞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那是过往被苏锦娘剥皮者的残魂,他们在火海中挣扎,发出绝望的哀号。

“住手……你们会唤醒更可怕的东西!”顾青盏的虚影自火光中浮现,素衣已被灼得焦黑,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警告。

小鱼却没有丝毫犹豫,将火折子毅然掷入树洞:“师父,你护了这孽根二十年……今日该还债了!”

火焰冲天而起,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将槐树紧紧吞噬。树根扭曲如活蛇,在火中疯狂扭动。沈墨瞳眼疾手快,银丝如闪电般缠住小鱼的腰身,将她拽离火海。然而,一根燃烧的树根如利箭般射出,直直刺穿了阿樵的右肩!

阿樵的鲜血溅上青铜镜残片,镜面瞬间浮现出诡异画面:陆遗舟正将断魂玉刺入顾青盏心口,温九娘在血月下焚烧《血海嫁衣图》,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撞击着他们的内心。

“这些……是其他时空的‘我们’?”沈墨瞳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

阿樵咬着牙,扯下染血的衣襟,只见心口的金纹与镜中陆遗舟的玉佩同频闪烁,仿佛是不同时空之间隐秘的联系:“苏锦娘把所有人的命……缝成了这张网!”

小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抓起染血的镜片按向槐树焦根。时空裂隙轰然炸开,强大的吸力将她卷入一片混沌之中——

混沌中,一片朦胧,仿佛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小鱼看见两个自己:一个身着血嫁衣,在鬼画林被银丝缠成茧,那模样无助而凄惨;另一个素衣蒙眼,于深海沉船中绣着因果镜,神情专注而神秘。

“选吧……你究竟是谁?”苏锦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碾碎。

小鱼没有丝毫迟疑,猛然咬破舌尖,血珠如红宝石般溅上玉蝉蛹:“我选……毁了你这张网!”

蛹壳在血珠的冲击下,彻底碎裂。顾青盏的残魂自光芒中踏出,银丝如璀璨的星河铺展,向着混沌的黑暗深处蔓延,将这片混沌如布帛般撕成碎片——

再睁眼时,三人已立于斋堂废墟。老槐已化为焦炭,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的终结。然而,灰烬中却突兀地立着一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着青白色火焰,那火焰在废墟中显得格外诡异而神秘。

“这是……顾青盏的魂灯?”沈墨瞳的银丝小心翼翼地探向灯焰,却瞬间被灼得缩回,“她在用最后的魂力镇压苏锦娘。”

阿樵的刀尖轻轻挑开灯罩,火光中,浮出顾青盏的遗言:“青灯烬,锦娘苏,双生镜破……十载无归。”

小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忽然夺过灯盏,将腕间的黑血滴入灯油。火焰如被激怒的猛兽,瞬间暴涨,映出苏锦娘在无数时空的身影——她时而扮作温九娘,在市井中贩卖人血丝线,眼神中透着贪婪与残忍;时而化作画魂女,精心绣制《血海嫁衣图》,面容扭曲而疯狂;最终定格为深海沉船中那抹血瞳,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找到你了……”小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碾碎灯芯,青焰如流星般坠向东方。

三人循着那道火光,一路追寻,终于找到渤海崖下的隐秘洞窟。潮水退去时,洞口露出半截沉船桅杆——正是阿樵梦中反复出现的“鬼船”!

船舱内,三百面因果镜拼成一张巨大的网,每面镜中都囚着一个小鱼,她们的神情各异,或惊恐,或绝望。苏锦娘的本体端坐网中央,血瞳如渊,仿佛是无尽的黑暗深渊:“你终于来补我的画了……乖女儿。”

阿樵见状,毫不犹豫地将柴刀劈向镜网,然而镜网却如弹性十足的屏障,将他的力道反弹回来,震裂了他的虎口。沈墨瞳趁此机会,银丝如闪电般缠住苏锦娘的右腕:“她的命门……在眼睛!”

小鱼没有丝毫犹豫,摘下玉蝉蛹,蛹壳内掉出一枚银针——与顾青盏的遗物一模一样。她紧咬下唇,将针刺入自己的眼窝,鲜血顺着银丝源源不断地注入镜网:“这一针……还你二十年的债!”

苏锦娘发出一声尖啸,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震碎。镜网在这声尖啸中,寸寸崩裂。阿樵瞅准时机,刀锋如流星般贯穿她的血瞳。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时空的因果镜同时炸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斋堂废墟上,老槐枯根处钻出一株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新生的希望。沈墨瞳蒙眼的绸带随风飘落,露出一双完好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与疲惫:“结束了……吗?”

阿樵将染血的柴刀插入焦土,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不……才刚开始。”

远处海面,一艘挂着“2035”铜牌的巨轮正破雾而来,那模糊的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预示着一段全新而未知的旅程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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