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腥咸扑在脸上，小鱼攥紧鳞生冰凉的手腕。远处苏锦娘的笑声刺破海浪："；鲛人魂冢里埋着三百童男童女的生魂，可比困龙阵有趣多了。"；
"；你疯了！"；鳞生咳出带鳞片的黑血，"；那些孩子......"；
"；孩子？"；苏锦娘扯开衣襟，胸口青铜罗盘纹泛着幽光，"；嘉靖四十二年，镇海司用三十鲛人胎换的圣眷——"；她突然拽起昏迷的老汉，"；林老鬼没说过？他族长亲手把孕妇送上祭坛！"；
老汉突然暴起，采珠刀刺向苏锦娘心口："；你篡改血契！"；
刀尖在青铜纹前寸寸碎裂。苏锦娘掐住他脖颈："；是你们族长贪图陆家的换命术！"；她甩出半卷鲛绡，上面血字未干："；今献族中孕妇三名，求陆公赐长生秘术......"；
鳞生瞳孔骤缩："；这不是鲛人文字！"；
"；当然不是。"；阿樵的残魂突然显现，青铜脉缠住苏锦娘手腕，"；爹把陆家禁术......刻在鲛绡......"；残魂忽明忽暗，归墟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
苏锦娘撕开裂的嫁衣："；温如海！你竟在亲儿魂魄里刻反阵！"；她突然拽过小鱼，"；看看你护着的鲛人——"；
鳞生胸口新生的鳞片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刻满血锚纹的皮肤。小鱼用伞尖挑开他的衣襟："；这些纹路......和青铜棺里的一样！"；
"；血锚阵要活祭品。"；苏锦娘指尖银丝刺入鳞生耳后，"；二十年前我用青蚨血救他，就为今日......"；她突然扯出段银丝，丝线尽头拴着枚玉蝉蛹，"；温如海偷的鲛人胎，总该还债了！"；
海浪突然炸开，十二具青铜棺破水而出。老汉突然暴喝："；碑林坤位！温如海的眼珠能破......"；
"；聒噪！"；苏锦娘甩出银铃，老汉咽喉瞬间爆开血花。他挣扎着抛来半块青铜腰牌："；剜......剜我的眼......"；
鳞生突然暴起，骨针穿透苏锦娘手腕："；你休想！"；他转身剜下老汉完好的左眼，血淋淋的眼球按在青铜腰牌上。牌面镇海司徽记突然转动，归墟深处亮起青光。
"；蠢货！"；苏锦娘尖啸着撕开海面，"；我要的是......"；
青光吞没话音的刹那，三百道魂魄从海底升起。小鱼看见个穿采珠短打的少女虚影——她耳后鳞片泛着和林阿阮画像相同的光泽。
"；阿阮......"；鳞生突然跪倒，新生鳞片簌簌脱落，"；族长之女......"；
青光中浮现温如海的虚影："；为破血锚阵，我在阿樵魂魄刻了......"；他忽然指向苏锦娘心口，"；阵枢在她护心鳞......"；
苏锦娘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嵌着片带血的鲛人鳞："；温如海！你竟敢......"；
"；爹用我的护心鳞养阵二十年......"；鳞生咳出带鳞片的血沫，"；现在该还了！"；他突然撞向苏锦娘，五指刺入她胸口。
海天之间响起裂帛声，十二具青铜棺齐齐炸裂。苏锦娘在血雾中尖笑："；归墟不灭......"；她突然拽过最近的尸傀，"；你以为我只有......"；
尸傀嫁衣突然爆开，三百玉蝉蛹振翅布成新阵。阿樵的残魂突然凝聚："；爹错了......"；青铜脉缠住苏锦娘脖颈，"；阵枢在......"；
归墟深处传来闷响，镇海司界碑浮出水面。碑面血锚纹寸寸龟裂，露出底下鲛人古老的图腾。鳞生突然剜下最后一片护心鳞："；林阿阮......接住！"；
青光吞没海面的刹那，小鱼看见个穿嫁衣的少女接住鳞片。苏锦娘在血雾中嘶吼："；我的魂冢......"；突然化作青烟遁入海底。
朝阳跃出海面时，十二盏鲛灯顺流而下。小鱼扶着昏迷的鳞生，发现他新生鳞片尽数剥落，皮肤下青铜脉纹竟与温如海虚影的手札重合。
"；东北......艮位......"；鳞生突然攥紧她的手，"；血锚阵未破......"；
海浪突然卷来半片褪色鲛绡，上面血字未干：
阵眼未除，小心胭脂香
冰玉匣在掌心渗出刺骨寒意，小鱼借着舷窗漏进的月光辨认手札字迹："；......血锚阵实为幌子，苏氏所求乃归墟龙脉，借鲛人魂冢养阴兵......"；
"；咳咳！"；鳞生突然蜷缩在船板角落，皮肤下青铜脉纹如活物蠕动，"；她在用血引......操控傀儡......"；
话音未落，船尾传来银铃碎响。十二具青铜傀儡破水而出，领头那具喉间滚动着温九娘的声音："；姐姐让我捎句话——"；它突然扯开胸甲，露出嵌在心口的玉蝉蛹，"；这具身子用的是林阿阮的脊骨。"；
鳞生暴起掷出骨针，针尖刺入傀儡眉心却爆出青蚨血："；幻术！"；
"；当年你护着的小鲛人......"；傀儡突然转向小鱼，"；其实早被我换了魂魄。"；它撕开面皮，露出底下林阿阮腐烂的半张脸，"；不信？摸摸你后颈的金印。"；
小鱼下意识抚上肌肤，金印突然灼痛。阿樵的残魂在月光下明灭："；爹把换命术......刻在......"；
"；刻在你脊椎里！"；苏锦娘的声音从傀儡胸腔传出，三百玉蝉蛹随声振翅，"；温如海以为用亲儿魂魄就能阻我？他亲手把龙脉图刻在你骨头上！"；
鳞生突然咳出带鳞片的黑血，皮肤寸寸龟裂："；快走！她在用血引找......"；
船板轰然炸裂，十二道青铜锁链破水缠住鳞生脚踝。小鱼挥伞斩断三根，却发现锁链尽头拴着刻满血锚纹的婴孩尸骸："；这是......"；
"；嘉靖四十二年的祭品。"；傀儡喉间滚出苏锦娘的冷笑，"；温如海亲手溺死的三十鲛人胎——"；它突然拽过具尸骸，"；摸摸他耳后的鳞片！"；
小鱼指尖触到冰凉鳞片，记忆中突然闪过林阿阮梳头的画面。鳞生突然暴喝："；别碰！那是......"；
尸骸眼眶突然爆出银丝，瞬间缠住小鱼手腕。金印灼烧处浮现血色图腾，竟与归墟界碑上的纹路重合。阿樵残魂突然凝实，青铜脉纹缠住银丝："；爹的罪......我来赎......"；
"；赎罪？"；苏锦娘操纵傀儡掀开船板，露出底下冰封的青铜棺椁，"；看看你爹真正的杰作！"；
棺中赫然躺着穿嫁衣的温如海，心口插着半截青铜伞骨。小鱼握伞的手突然颤抖——那伞骨纹路与自己手中的分毫不差！
"；他用你的伞骨钉住龙脉......"；傀儡指尖银丝刺入棺中尸身，"；却不知我在伞骨里刻了引魂咒......"；嫁衣突然爆开，三百枚玉蝉蛹振翅组成困龙阵。
鳞生突然剜下臂膀鳞片："；接着！"；带血的鳞片化作利刃斩断银丝，"；这是族长当年给林阿阮的护心鳞......"；
海浪突然静止，青铜棺椁中传出婴啼。苏锦娘的声音陡然尖锐："；拦住他们！她要唤醒......"；
为时已晚。小鱼手中的伞骨与棺中残骨共鸣，归墟深处升起十二道水柱。阿樵残魂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傀儡："；去找......龙眼......"；
"；在碑林艮位......"；鳞生拽着小鱼跳海前嘶吼，"；用鲛人泪浇......"；
咸腥海水吞没话音的刹那，小鱼看见苏锦娘的真身从海底升起——她下半身已与青铜罗盘融合，无数银丝正从归墟深处抽取青光。
"；你以为赢了吗？"；苏锦娘的笑声混着浪潮传来，"；龙脉已醒，三百阴兵即将......"；
朝阳刺破海雾时，小鱼攥着鳞生遗留的护心鳞爬上岸礁。远处传来熟悉的沉水香，穿粗布衣的渔娘正在晾晒嫁衣，腕间银铃刻着细小的"；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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