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那三个哀嚎痛哭之人,孟青山是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向鸡笼。
白狼把头伸出虚掩着的房门,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满目凶光望着院里的尸体和哭嚎的老登们。
孟青山提着一只肥母鸡,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杂物间。
他把鸡扔在地上,撸着狼头说道:
“做的不错,记住,我若不让你出来,你就不能踏出这门口半步,吃只鸡,补补身体!”
白狼呜咽一声,起身扑向母鸡,张开狼嘴露出獠牙,大口撕咬着脚下的猎物。
四合院的正堂里,杨婶义愤填膺,正向束发少年历数黄家族人这些年的罪恶行径。
说到祖孙三人的悲惨往事,杨婶不禁掬了一把泪。
三只小坐在火炉旁边,乌溜溜的眼睛噙满泪水。
这副情景,让束发少年和丫鬟不禁也红了眼眶,低声咒骂这些人渣。
高高的院墙外,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这是县太爷出巡之时发出的动静。
祖母抱着小狸奴,颤颤巍巍起身,欲去院门迎接前来现场断案的县太爷。
束发少年按住祖母,温声说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无需出门迎接,待会县令问话,只需在此将来龙去脉说清便可!”
祖母眼角带笑,连声感谢。
孟青山和小石头领着丫鬟们,站在院门静待县令到来。
少顷,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在持枪汉子的引领下,踏入四合院。
在他身后,跟着县丞、主簿、巡检以及三班衙役。
何谓三班衙役?
一为皂班,主要职责是县令出巡时以作前驱,廊清道路,在审讯犯人过程中必须站在大堂两侧,负责执行各种逼供和用刑。
二为快班,其职责守城巡夜,下乡催征赋税,在官银押运中充当护卫。
三为捕班,主要职责为缉捕盗贼,协助知县管理辖区内的治安。
尚家老二便是快班班头,县令此次出巡断案,他亦在随行人员之中。
看到县令走入院子,孟青山面色平静,不卑不亢,朝他微揖行礼。
县令面色冷峻,环顾院内四周,开口问道:
“你便是这家主人?家中已无成年男丁?院内躺地这一干人等,皆为你一人所杀?杀性如此之大,可曾考虑后果!”
孟青山眸色微沉,正欲作答。
站在他旁边的束发少年眉头微皱,冷冷说道:
“县太爷好大官威,躺地之人,皆为入户贼寇,小郎君杀之有甚奇怪?”
县太爷面色如常,只是心里在暗暗叫苦,本官只是照例询问,语言加些责难实属正常操作,你这侯府大小姐,何苦诘难于我。
他走到束发带冠少年跟前,使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随即说道:
“因户主年幼,目击现场之人,可把事情缘由、事发经过详细说与本官。”
一旁,黄扒皮和两位老登已是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喊冤。
县太爷微微侧头,向皂班班头抬了抬下巴。
皂班班头带上几名衙役走上前去,把这三位老登拖过一旁,用肮脏的口巾堵住嘴巴。
丑丫头上前施礼,脉络清晰的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丑丫头这一番话,县太爷踱步走到黄扒皮这三人身前,肃声问道:
“此奴婢口中所言,可为事实?”
班头把他们嘴里的口巾扯出,三人犹自喊冤不停。
快班班头尚老二几步上前,弯腰提起黄扒皮,蒲扇大的手掌便朝他脸上狠狠扇去。
“县令大人问话,你等只需答是,又或不是,冤不冤枉,自有官府判决!”
县太爷转身,冷声吩咐:
“进院行凶者只余这疯癫三人,院外必定还有围观者,宋捕头,尚班头,你等速去村中,把当时在场的黄氏族人拿来问话。”
“诺……”宋捕头和尚老二大声应道,随即便带着各自手下,凶神恶煞出了院门。
束发少年干咳一声,开口说道:
“县太爷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不如去正堂歇歇脚,正巧,里面有一村中农妇,对黄氏族人诸多恶行知之甚多。”
县太爷微微颔首,与束发带冠少年一同走进正堂。
火炉旁边,得到祖母暗示的杨婶和小玉,还有两只小,经过短暂的紧张之后,便你一言我一语,把黄氏族人图谋祖孙三人产业的事由,宛若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干干净净。
纵是铁石心肠,了解到祖孙三人这两年所受之苦难,县令几人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
县令和蔼问道:“孟家老夫人,观你言行举止,远非一般农人可比,冒昧问一句,你等在落户宁远之前,家居何方?”
祖母垂低眼帘,沉默片刻后,声音微扬道:“回禀大人,老妇人携儿带孙,自中州神都而来。”
众人一听,瞳孔微缩。
县令又问道:“北境乃苦寒之地,缘何老夫人会落户在此,定居这穷山僻壤。”
祖母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应道:“神都居大不易,老妇人不过是叶落归根罢了!”
坐在一旁的主簿听到这里,该是对祖母有些印象。
他对县令附耳说道:“大人,这老妇人当初拿着返籍文书来宁远县落户,这文书……不太一般,经手人为户部侍郎赢北顾!”
县太爷手指微抖,诧异道:“文书既不一般,为何不安排他们在县城或镇上居住?”
主簿面露苦笑,轻声道:“这您就得问老夫人了,或是不想居于闹市吧!”
县太爷听闻此言,垂眸思索片刻,遂问道:
“孟老夫人,北境虽地瘠民穷,但也不乏富裕发达之地,为何你偏偏选择落户宁远,又在这宗族蛮横的鹿鸣村定居。”
祖母浑浊目光看向门外,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半晌后说道:
“老妇人一家四口,万里迢迢,途中一路为我孙儿寻医问药,历时三载方至北境,儿媳当时又怀着身子,若是定居府城闹市,花费甚大,家中钱财恐有不逮。”
“若寻一山野之处,盖一青砖瓦房,再添上几亩良田,加之数千银两傍身,倒是可以确保一生无虞。”
众人恍然大悟。
若是没有重症缠身、不幸早亡的儿媳,唯一的成年男丁也未猎虎身死,这一家人,确实可以在这山野之地,富裕安稳的过上一生。
只可惜,这家人已是命运多舛,偏还又遇上这贪婪凶狠、如豺狼虎豹般的黄氏族人,何其不幸。
束发少年语气冷冽道:
“这黄氏宗族,竟然视律法如无物,此番必须将之严惩,若祖孙三人被他们押入宗祠,只怕进得,却也再出不得了!”
县太爷微微颔首,眼神锋利道:“待三班衙役取证完毕,确认其罪行后,此等凶狠贪婪之宗族,所行之恶事,当贴告示于闹世之中,警戒世人。”
束发少年接口说道:“表姨夫,宁远县城那姜家商会,是该整治整治了!”
“一个姜族旁系子弟的外室之子,谁给了他狗胆,竟敢挂着姜家字号,大摇大摆来我北境贿赂官员,行商敛财。”
县太爷紧抿薄唇,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道:“此事,我腹中早有计较,时机一到,我必将之连根拔起。”
当有强权坐镇,又有各方证词,再有同情倾向,这件足以震惊宁远,甚至北境的垂髫小儿杀寇案,在日落之前,便已悄然无息的落下帷幕。
强闯私宅,动手掳人的十七名贼寇,死有余辜,户主奋起杀之,无罪有功。
强闯私宅,掳人劫财的倡议者——黄扒皮,如死狗一般被拉回县衙,因其行未遂,故杖三十,徒五年。
至于那两位老登从犯,杖一十,徒一年。
因三人皆过五十,家中若有成年儿孙,可代之受过。
至此,鹿鸣村曾经不可一世的黄氏宗族,在族长触犯律法,族中青壮被收割了十七条性命之后,一蹶不振,沦为旁人笑柄。
垂髫小儿为护家中祖母幼妹,怒杀闯入家门的十七贼寇,其人其事引得世人交口称誉。
孟家青山,初显峥嵘,便惊艳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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