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九韶戴着面具,挡住了大半,却仍有部分血水从眼眶边缘渗进去。
血尚且温热,顺着脸庞蜿蜒流淌而下。
浓烈腥气入侵,席卷整个鼻腔。
一瞬间,田九韶脑中短暂空白。
他出身大族,看惯了家中各房之间勾心斗角时,使的那些肮脏下作手段。可他毕竟出身嫡系,又是备受期待的嫡长孙,所以十几年来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未沾染过半分血腥。
但此刻……
很脏,却又很真实——是他选择的这条路,所以理应面对这一切。
宽大袖幅下,手掌缓缓收拢成拳,不知为何,手心在微微颤抖——是厌恶,是嫌弃,又或者,其实,是兴奋?
人若犯我,退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姜瀛抬头望去,脸色一变。
那被绑的人竟然是——田枸儿!
怪不得她刚才看了一圈都没找到田枸儿,苟天阴竟然一直把枸儿挂在房梁上!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见田九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姜瀛当机立断,施法将绳索割断,把田枸儿放了下来。
苟天阴他们并未阻止,想来是根本没把姜瀛他们放在眼里。
姜瀛接住田枸儿,把他放到一旁的地上。
田枸儿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腿部似乎被打过,弯折成非常奇怪的形状。
矮挫胖子放肆大笑起来,“看来是这小崽子太不听话,兄弟们下手便没顾及轻重!”
他说完,除了苟天阴,黄毛并站在旁边的那一群汉子都哄然大笑。
其中一个汉子笑得格外大声。
“刚刚那小子口出狂言,什么‘有本事冲我来别找我哥’,我就如他所愿,一棍在打在那小崽子的膝盖上,‘咔’一声,这小崽子叫的,那叫一个惨!”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田九韶呼吸陡然一沉。
他料到苟天阴会给他一个下马威,但万万没料到,下马威会是田枸儿。
入鬼市后,田九韶得老钱和阿鸢协助,后来又遇到姜瀛,和萧家达成合作,这一路顺风顺水,商业版图越来越大。但凡遇到问题,他有手段,又有钱,几乎无往不利。
把枸儿带过来,只是想锻炼锻炼他。
但没有想到,会把枸儿牵扯进来。
姜瀛摸了一下田枸儿的脉博,还有气息,她稍微放下心,她冲田九韶使了个眼神,低声道。
“枸儿还活着。”
她捏了一个还魂诀,轻声念道,“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指尖一点金光落在田枸儿眉心,田枸儿发出“啊”一声低呼,猛然睁大眼睛,他目光懵懵看着姜瀛,想要坐起来,却碰到了伤处。
田枸儿惨呼一声,
“哥——腿,好痛啊啊——!”
姜瀛当机立断,往他嘴里塞了个安眠丹,然后把昏睡过去的田枸儿放倒在地上。
让他在这乱叫,扰乱人心呢不是。
苟天阴继续阴恻恻笑道。
“乐公子,我对朋友,一向很有诚意。你弟弟的命,我给你留下了,乐公子要如何报答我呢?”
田九韶沉默着望向苟天阴,好一个“诚意”。
黄毛以为田九韶是怕了,歪嘴一笑,看似和善地补充道。
“乐公子,我们老大一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以前得罪了他,今日只需跪下给老大道个歉,把每月七成所得供奉给老大,再让你那阿鸢掌柜来陪我们老大喝喝酒,老大便既往不咎。”
矮挫胖子指了指姜瀛,狞笑道,“这小娘们今日也得留下!”
苟天阴继续挫指甲,看似不经意地威胁。
“乐公子,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田九韶看着苟天阴,看来苟天阴是想要他从此完全臣服,若不屈服,就会不断对他身边的人动手,枸儿已经伤了腿,连姜瀛也被他牵扯进来,现在身处险境……
闷闷地磨指甲声,一下,一下。
田九韶只觉得,很烦。
他缓缓抬手,将沾满血污的银白色面具摘了下来,掷在地下。
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有凉意。
“苟帮主是觉得在下,一定会答应?”
“乐公子还有什么顾虑?”苟天阴笑容阴冷,似乎对此势在必得,目光落在姜瀛身上,“你还需要我来帮你排除那些顾虑吗?”
他微微抬手,两个汉子便虎视眈眈往姜瀛走过去。
田九韶面沉如水。
苟天阴阴阴一笑,这手段,他用过太多次了。至亲之人、至爱之人一旦被拿捏,没有一个不当场跪地求饶,从此对他毕恭毕敬。
姜瀛喝道,“你们别过来!”
“小娘们现在知道怕了?放心,那乐公子跟了我们老大,你跟了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疼……”
“轰”一声,两人齐齐摔倒,身上各自被姜瀛粘了一道“五体投地符”。
两道水剑穿透了两个人的腿,把他们钉在地上。
姜瀛拍了拍手,慢慢起身,叹了口气,“我都说了让你们别过来。既然这么想给我磕头,那就成全你们吧。”
苟天阴笑容突然僵住了。
田九韶也出手了。
一团淡淡碧色雾气自田九韶掌中飞速升起。
雾气迅速笼罩住其中一个汉子,那人顿时神色呆呆、嘴歪眼斜,紧接着,一道象牙白破空而起,划出凛冽的呼啸,正中其腿部,“啪”一声裂响,竟将那人腿部以下齐齐削去,地上随即绽开一朵猩红血花。
——此人,正是刚才说打断田枸儿腿的那个。
田九韶淡笑,“一腿还一腿,苟帮主觉得这交易,可还划算?”
他眼下血痕未擦,竟将那温润如玉的脸衬出几分妖冶来。
田九韶突然出手,姜瀛并未很惊讶,反而还松了口气。田枸儿已经找到了,他们也没必要再隐忍。她可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圣父心大发,受制于人。
那苟天阴也是好笑,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想用田枸儿震慑田九韶,乱他心神,逼他屈服。可他们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啊。
今日若不能善了,那便把他们全都一锅端了!
她悄声对田九韶道。
“打得时候注意点,不把建筑打坏。”
田九韶会意。
苟天阴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阴恻恻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间,手一抬,围住姜瀛和田九韶的几个汉子得令,顿时张牙舞爪向两人扑了过来。
苟天阴足尖一点,向后掠去。矮挫胖子和黄毛分别掣出两把寒光闪闪的钩子,一左一右向姜瀛他们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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