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
但傍晚的小山村却一点都不宁静。
原本欢乐的吃肉的好时光，因为一声尖叫而被迫停滞。
潘红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脑袋上有个大口子，还在流着血。
钱有才腿一软，差点儿摔在地上，还是旁边的雷鸣及时扶住他，才让他勉强站直身体。
死人不可怕，这些年他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
可潘红芳是城里来的知青啊。
城里来的知青如果死在村里，那就是大事儿了。
钱有才吞了吞口水说，“谁都不许挪动她，现在来俩人，把余芳给我抓起来看管起来。雷鸣，让人把谢阳喊来。让民兵看着村里人，谁都不许出村子。”
五十多岁的钱有才两侧都发都斑白了，他环视四周，看着村里人道，“咱们大队，走到今天不容易，谁要是想毁了咱们村，那我钱有才第一个不答应，真敢出去瞎传，我让谁一辈子出不去彩虹湾。”
在一个大队里，大队长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去哪儿都要介绍信，没有大队长可不行。
钱有才一说，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连忙表示不会瞎说。
带着孩子的也会赶紧带着离开，说着不会说出去的承诺。
余芳手里的石头吧嗒掉在地上，她刚想辩解，却已经被人抓了起来，用绳子捆绑起来。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想打死她啊……”
知青点里此刻热闹非凡。
堂屋里三张桌子拼在一起坐满了人，桌上盘子碗的都摆满了。
许卫东甚至还拿出了酒，嚷嚷着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陈庆刚还笑话他，“等下次见了韩主任我指定告诉她你在这儿偷偷喝酒。”
“唉唉唉，是不是兄弟了。”许卫东急眼了，“你这样的话我就不拿酒出来了，这可是我从首都带回来的。”
“别啊，喝呗，陈庆刚敢说出去，我们就揍他。”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为了喝点儿酒也是拼了。
酒倒上，菜摆的满满当当。
众人正准备举杯，外头就听见雷鸣的声音了。
“怎么这时候来了？”
王立新道，“你们先喝，我去看看。”
“我们等你一起。”
王立新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一脸的凝重，他凑过去跟谢阳说了一声，谢阳也是惊讶。
“我去看看。”
谢阳起身，对他们道，“你们等我，最多半小时我就回来了。”
他疾步出去，跟雷鸣一块往大队部走，问道，“怎么会突然出这事儿了。”
“嗐，也是凑巧了，这两家人怎么就凑一块去了。潘红芳就跟有毛病似的，非得跟余芳闹啥闹啊。”
雷鸣吐槽着，谢阳却觉得不对劲，“你是说潘红芳很突然的就跟余芳发难？发难之后呢？余芳虽然也不是啥好东西，但也不是个胆子大的。脸皮毕竟不能和胆子相提并论。”
雷鸣一顿，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故意的？”
“是啊。”谢阳冷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些知青其实是可以通过办病退回城的。甚至有些人故意把自己搞出病来或者搞出残疾，这样就能回城了。”
这话说的雷鸣目瞪口呆，心惊胆战，“所以她盯上余芳了。”
谢阳摇头，“不，她是盯上这次出门的机会了。你忘了她之前可找过好几次机会出门，如果在于家，有于力军的妈日夜看着她，她没会搞这些搞的理所当然。那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勾引了钱红书，结果又被大队长压下去了。今天我请大家吃猪肉，知道的人都明白，谁去了给谁吃，余芳恐怕是不知道的。但于家知道，为了多弄一碗，必然带着潘红芳出来，所以潘红芳就利用这个机会。”
“那……”
谢阳觉得这个潘红芳也是个狠人，也不怕这一石头砸下去真给砸死了，那可是脑袋上。
“先去看看再说。”
谢阳和雷鸣匆匆而至，大队部里的人都被钱有才驱赶出去了，至于没分完的猪肉，也在外头很快分完了。
余芳被绑在一边，刘洪水一家也急匆匆赶来，正跟钱有才据理力争想要辩解。
于家人也反应过来了，哭嚎着让刘家人赔偿他们的儿媳妇儿，还得要钱。
吵吵嚷嚷的就跟菜市场似的。
钱有才拉着脸看不出什么神色，只看着他们在那儿争吵。
看见谢阳来了，钱有才这才打起精神来。
谢阳瞥了他们一眼就没言语，只问，“余芳人呢？”
“搬屋里去了。”
谢阳点头跟着进去。
破炕上，潘红芳躺在那儿看着毫无生气，就跟死了差不多了。
钱有才说，“应该还有一口气儿。”
“我去弄盆水给清洗一下，然后找车，赶紧送公社卫生所。”
钱有才点头，“已经去安排了，现在清洗，能行吗？”
“看看吧。”
谢阳出来打了一盆水，趁着夜色遮掩放了一点儿灵泉水进去。
他对潘红芳的死活毫不关心，但潘红芳如果死在彩虹湾，势必会对彩虹湾产生影响。那么他回城的资格说不定都能被取消。
所以潘红芳至少现在不能死，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在大队部。
端着脸盆进屋，薛明姗也来了，“我给清理吧。”
谢阳看她一眼，把脸盆给了她，薛明姗动作轻柔的给擦去血迹，露出里头的伤口来。
谢阳觉得太慢了，干脆把水盆给泼潘红芳脑袋上了。
“这是干啥？”
钱有才和薛明姗都吓了一跳。
谢阳淡淡道，“试试说不定就醒了，只要醒了就好。”
人虽然没醒，但血却不流了。
“好像有用？”
钱有才很震惊，薛明姗瞥了眼谢阳，干脆把毛巾在潘红芳伤口上拧了拧。
“这是不是跟伤口上撒盐差不多了？”
谢阳：“差不多吧。”
马车准备好，于力军抱着潘红芳上了马车，钱有才累了一天还是得跟着去。
谢阳瞥了眼于力军，然后嘱咐钱有才，“您多带几个人，盯着点儿于力军。”
钱有才是个人精，看着他眼神反应过来，“你是担心于力军会……”
谢阳摇头，“不知道，有备无患。”
万一于力军不想要潘红芳了呢？
刘洪水家如果能赔钱，必然是找钱勇要，那么也能赔偿不少吧？
一个不听话的媳妇儿，换些钱回来，对有些人来说，可是一点儿都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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